第58章 一家团圆

    “闺女，爹回来了！”

    李保国看着砌墙的闺女一身破衣服，说出的话在齿间滚动，一颗心越发的酸楚。

    “汪汪汪……”

    嗅到陌生气味的小黑，冲到院门前狂吠，呲牙咧嘴地扑向门外的两人。

    “妹妹、麦冬！”

    李木通哽咽出声，重重地一掌拍在自己脑袋上。

    “啪~嗒！”

    听到声音的桔梗和麦冬直起身，看向院门，手里的家伙什砸在脚上却不自知。

    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穿军服的两男人，那两张相同的脸。

    泪水瞬间模糊双眼……

    瘪嘴的桔梗，双手双脚同步，泪如雨下满肚子委屈爬上心头。

    “爹……你不要我了！”

    麦冬从没见姐姐如此脆弱过，狠狠抹去脸上的泪，上前抱着狂叫的小黑，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他虽没亲眼见过爹的样子，但那张刻在墓碑上的脸，却记忆犹新。

    “闺女……爹没有……爹没有……爹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李保国手足无措地上前，围着突然长大的闺女打转，伸出带薄茧的大手抹她脸上的泪。

    却越抹越多，脸上留下一片红印，让他心痛得发慌。

    “哇……爹……你怎么才回来呀！

    他们天天欺负我，还不给我饭吃，娘也不管我！”

    桔梗抱着想了八年的爹，号啕大哭，似哭尽曾经所有的委屈。

    没离开的何英哲，抹一把同情的老泪，谁能想到优秀的孩子，会有一个凄苦的童年。

    【唉，好生活来之不易啊！】

    …

    李保国好不容易才将哭得打嗝的闺女哄好，接过麦冬递来的热毛巾，像小时候给闺女洗脸一样轻柔地擦手脸。

    “闺女，是爹不好！

    我也没想到一出去就回不来，穿上这身衣服后，更没了自由身。

    我是在援朝战场上，看到你放在包裹里的纸条，才因伤回国的。

    正好在战地医院遇上木通负伤，担心你们处境不好，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李保国生怕再惹闺女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却隐瞒了多次负伤的事。

    好不容易见到两孩子，他可不希望由此产生隔阂，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李保国取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旧布包打开。

    “桔梗，这是爹给你攒的，拿去戴着玩儿。

    等爹以后遇到好东西再给你买，之前让人带回来的东西，都没送到你手里。

    下次一定给你弄最好看的狐狸毛！”

    “爹，你的伤好没有，我看看！”

    桔梗和麦冬听到狐狸毛，脑海中闪过遇见的白狐狸精，两人却没追问原因。

    桔梗说着像小时候一样去扒李保国的衣服，吓得李保国紧紧地捂住胸口。

    “都好了，都好了！

    爹身上有伤痕，怕吓着你，也不好看！”

    李保国不停地给木通使眼色，想让他转移桔梗的注意力。

    从进院到现在，一直被遗忘的李木通硬着头皮上前。

    “妹妹，大哥回来了！

    我身上只有这点钱，给你买糖吃，等大哥回部队，给你和麦冬弄两件狼皮大衣穿穿。”

    木通老实地摸出全部家产，捧到桔梗面前。

    与李保国坐在一条长凳上的桔梗，把玩着刚到手的两只大金镯子，拉过麦冬抱着。

    “麦冬，拿着钱买糖吃！”

    “姐，他的钱太少了，给你买不了几个面包。”

    麦冬脚尖对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哥，像陌生人一样平静，内心更想的是踹他几脚。

    若不是他蠢，姐姐小时候怎么会任人欺负。

    “大哥发了津贴全给你们，好不好？”木通讨好地道。

    妹妹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可咋整？

    他也不会哄女孩子啊！

    “拿着，大哥给的为啥不要！”

    桔梗一锤定音，想到当年狠心抛下她的人，转头告状。

    “爹，大哥当初头也不回地走了，任我怎么哭喊都没回头。

    你说，他该不该打！”

    “该打，随便你怎么收拾，他不敢还手！”

    李保国心痛地摸着闺女的头，再看一眼还没相认的小儿子。

    麦冬被闺女教得很好，小小年纪上高中，他这个当爹的拖后腿了。

    “麦冬，这是咱们的爹，你好好跟爹聊聊。

    姐姐去出气！”

    桔梗将麦冬放在长凳上，起身寻摸一圈，只有新买的扫帚最合适。

    可惜不是老家那种竹扫帚，差强人意下只能将就用了。

    她袖子一挽，操起扫帚结结实实地，一下下落在不敢动的木通身上。

    “当年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我一眼，你还是我哥吗？”

    “你说了要回来给我报仇，可你人在哪呢？”

    “我被苗大妮毒打的时候，牙被打掉一颗，头上肿好大一个包，你又在哪儿？”

    打人的桔梗，一想到难熬的那段时间，无依无靠的只有独自承受，早已泪流满面。

    好些年，她都不敢去想那段难熬的时光。

    若是重来一次，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将那些人全部烧死，不然难泄心头之恨。

    “妹妹，对不起！

    我一到县城没找到爹，就被人给骗到晋地煤矿下苦力，逃出来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一声声责问，令木通难过又自责，大房的那些人统统该死，可他却找不到人报仇。

    哽在心里的那口气无处可出，妹妹的声声泣诉，又怎能不心痛。

    “你咋这么笨，一出去就被人给骗去卖了，能再蠢点吗？

    白得的东西，是那么好得的嘛！

    怎么就不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你一个穷小子有啥值得别人白帮你的。”

    桔梗听得恨铁不钢，她和麦冬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个这么笨的大哥。

    “是，大哥太笨了，妹妹好好教教大哥！”

    木通抬手擦去妹妹脸上的泪，见她手磨得红红的，抽出扫帚扔地上。

    “以后想打哥出气，事先说一声，我自己带棍子回来。

    我去帮你砌墙，这些活儿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干。”

    木通抬头望天，吸吸鼻子默默地去砌墙，这种活那些年没少干。

    “哥，欢迎回家！”

    “哎！”

    转忧为喜的人，沙浆和砖头在他手里舞出欢快的曲子。

    李保国小心翼翼地与麦冬说着话，对木通挨打置若罔闻，却将闺女说的话听在耳里。

    一颗心揪着痛！

    这些都是他所不知道的。黄沙心悲凉的四零：干翻艰苦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