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何孟坐上回帝都的飞机时，顾回正在拍他的第一场戏。 他的扮相是新敲定的，主造型师是个服设在读的研究生，主要做传统服饰方向，给少年陆云忠做了好几套方案交上去，等真的见了顾回本人，自己却把所有方案都否了，当场现画了一套，简单做了一些上妆，效果很好，连顾回自己看了都喜欢。这天现场第一次正式扮上，看见的人无不眼前一亮，夸一句少侠好俊朗。 少年顾云忠的扮相其实是有好几套的系列设计，从他落难到被搭救，再到被选中进入将军府，造型师在最初计划中对着演员照片考虑许久，甚至在被告知里面看着特别温柔的那个才是被选中的演员时心中吐槽导演没眼光，少侠气质明明是旁边那个最合适，同一张脸，怎么选还能选出不合适的那个来？这个想法在尤编剧给他们重新理清了剧本，特别是在见到顾回本人之后，她才真正明白这一角色，并不仅仅是少年侠气所能概括的。尽管在笼统的设计思路上，少年意气依旧是要遵循的大的方向，但很多她琢磨许久的细节在见到本人之后豁然开朗，她根本无需在造型上画蛇添足，他笑，便是少年陆云忠在笑，他看你，便是少年陆云忠在看你。这是合适的人碰上了合适的角色，那个历尽苦难但依旧善良美好的少年活生生站在了众人面前，巧合得简直让造型师怀疑这个角色是不是就是为他写的。 但如果真是特意写的，那这个角色也不必分出少年和成年两个部分了。 造型关过了，化妆师需要对有些面部细节进行修饰，而后就可以补拍定妆照了。顾回和储立长相并不是一种类型的，储立要显然硬派很多，和顾回相对柔和的长相，就少年成年的区别来说也算差强人意，所以尤编剧一直试图让储立和顾回学习，起码中和一下气质，让两个人的过渡衔接得更顺畅一些。化妆师对着顾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似的开口：“你们也不是很像嘛。” 顾回不解，化妆师摇了摇头：“不是储立，是顾忆。” 化妆师自爆是云光的粉丝，还对顾忆有一丢丢唯粉的意思……但是是理智粉。他们粉圈其实一直看顾回不顺眼，主要是顾回像个拖油瓶总是需要顾忆帮助，特别是长得还特别像顾忆，经常有粉丝在线下认错人，久而久之就对顾回有了点厌恶的意思。他们笼统地把顾忆称作喜欢的顾忆，而顾回是让人不喜的顾回；这就像一个事物，好与坏的两面一样。但粉丝怎么想也没多大用处，毕竟顾忆自己没意见，公司也对组合现状比较满意，云光一直都火，他们吵闹也没什么用，有时候顾忆都要私下让他们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搞事情。蒸煮这样说了，那粉丝也不好意思再折腾，但别扭总存着，他们看见顾回相关的内容也没什么好话，幸好顾回粉丝不多普遍还都是内向的小姑娘，两家粉丝也没闹出什么风波。这个情况是怎样，其实前粉丝现经纪人小吴那会有比较清楚的解答，而化妆师大概说了一下他家粉丝内部对顾回的意见，她入行不久，接到这份工作时，一开始也觉得是顾回抢了顾忆的工作，但现在才知道，顾回真的胜了顾忆一筹。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去看顾回，看这个在她们内部代号叫“傻白甜”，和她们蒸煮长得一模一样碍眼又不起眼的少年，才意识到精修下的照片和充满人设的表演里掩盖了多少真实又制造了多少虚假，只为了方便他们贴好标签拿去售卖，而粉丝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粉了些什么。 当她仅从专业的角度去看这一张和另外一个长脸极其相似的脸时，也仅仅是从外观上看，她才会发现自己到底被误导了多少—— 世界上从来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又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 肖楚莫名地在午睡时惊醒了。他醒了有一会儿才发现震动的手机在他口袋里跳了半天，这种震动让他梦里跳了有二十次油锅，最后直接给吓醒了。他拿出手机时心里还骂骂咧咧的，因为知道他新号码的人无非是那几个，扰人清梦就该打死，但是当他看到屏幕上一串陌生的数字时，他知道，果然是逃不开的。 于是他接了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却久久没得到对面的回应。可不回应他也知道是谁，“你还挺厉害，怎么查到的？” 肖卫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我在何孟身上加了定位。之后接入运营商数据库，排除，定位。顺便查了一下，那个顾回的手机，作为最后确认。” 肖楚气笑了：“这意思是你拿顾回手机的数据当考试交卷前又检查了一遍是吗？肖卫，你行，你真比我还了解我。” “我本来就比你更了解你。”肖卫这句话回复得急切又认真。 肖楚还是笑：“你了解我，难道不知道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吗？肖卫，感情不是做数学题，你再算，你算不了我的心。” 肖卫又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算过你。” “那你TM现在是在干什么？”肖楚咆哮道。 “我在保护你，肖楚。现在太危险了，你不要离我太远。” “危险不危险都是我自己的事，肖卫，你现在没立场冲我说这些话，你父亲在做什么你最清楚，我劝你尽快收手，不然我们以后再见面，就要隔着一层铁栅栏了！” 肖卫又沉默。 “肖楚，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到我这边来好不好？我来保护你。” “如果我说不呢？” “不？”肖卫喃喃地把这个字重复了一遍，“不？” “那我……也不会好了。” 何孟在飞机降落前莫名觉得心神不宁。所以当他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时手机在他手里嗡嗡了得有两分钟，他也异常的平静。但没等他点开那些消息和未接电话记录，一个电话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是顾回的经纪人小吴。电话接通了，小吴激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何总，何老板！出事了！热搜！你快看热搜！” 助理在一旁手指飞快地回复消息，很快点开了x浪微博，点开搜索界面，一个已经跳到热1的信息条便映入眼帘。他把手机屏幕拿给何孟看，何孟瞟了一眼，忽然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来了。” 小吴&助理：“？？？” “肖楚惹来的烂摊子，呵，还真是旁观者清，我从前怎么没看出肖楚这么畜生呢？”何孟当即下命令，“找公关部按计划来办，这东西先放着，有些不该出现的看见就删。别怕，有热度嘛，不是坏事。” 何孟挂了电话，看着X浪微博的热搜界面，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你个肖楚啊，搞谁不行，非得和你那个精神病表弟搞在一块？先不说乱/伦这个问题， “他是不舍得动你，那不得玩死别人啊？” 热搜界面上，热1的条目上稀罕地挂着顾回的名字。只是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上面写着， #小偷顾回退出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