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佩托拉并不喜欢失重的感觉，虽然操控立体机动装置需要克服并且利用这一点。 那种感觉像是失去了自我、任人摆布、恐惧、无措……但更刺激令人兴奋，让人容易丢失了本心。 直到屁股落到一推干草上，脑袋发闷的佩托拉才反应过来，赶紧胡乱的伸手抓着墙面起身，墙面很潮湿，掌心很快就是一片濡湿还有些滑腻腻的，应该是长年不见光长满了青苔。 有些觉得恶心，但面上佩托拉的表情分毫未变。这些年来她还是从利威尔的身上学了不少的，其实奥鲁欧说不定和她才是最像的，因为憧憬不断地望着他的背影去追逐，不自觉的模仿。 是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喜欢越是会去模仿，就仿佛对方就融在自己的血肉之中可以更加靠近一些。 放眼看去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但整齐的地板路和两道通路之间的水沟昭示着这里是类似于下水道的设施。 “王都地下竟然是空的？” 拍拍粘在身上的几根干草，陆续走过的的人无不是衣衫褴褛，用着警惕而冰冷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就匆匆离去。 难道是传说中的王都地下街？竟然能通过一口枯井到达……？佩托拉不自觉的想到了一本叫做的画册，兔子洞可以到达仙境，而王都的枯井可以到达地下街，想着想着倒是自醒来后第一次会心的笑了。 明明是在号称福利最好的宪兵团的管理下，王都繁华的背面的秩序还是这样的混乱杂章，传言里软弱至极的宪兵团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的不堪入目。 在心底感叹，佩托拉就沿着两边唯一的光源前进，既然有人这里总有能让人生存下去的地方。 【人类啊，就是这种无孔不入的家伙。】 想起利威尔兵长曾一脚踩在烟囱上的感叹，佩托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明朗不少。 “喂！混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弗兰克是那家酒吧的老大吗？” 沿着用火把点亮的路没走多久，前面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粗暴的吼声，在这种算是封闭的空间，声音回荡着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一样，让佩托拉不自觉的一颤，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眼下她可不想惹上麻烦。 “大哥！” “喂！脏小子站到我后面去。” 下一秒嘈杂声响起，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同时熊孩子焦急的声音让佩托拉蹙起眉放轻脚步上前几步，躲在墙角出露出双眼小心的张望。 可惜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她的视线，但是从间隙里隐隐可以看到熊孩子的双腿，他正紧紧地靠着另外一个人。 刚刚听到的声音总觉得在那里听到过…… “嘁，真是脏死了，你的手多久没有洗过了？” “你说什么！！臭小子！！……啊啊啊！！我的手。” 佩托拉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拢眉挺直了背小心的靠近。 “啊！小子你敢打我！” 聒噪的咒骂声加上各种东西落地的声响，地下街特殊的地形和糟糕的治安让混混们得以猖獗。 好像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的倒是很整洁而且身形也和那些大汉没有可比性。佩托拉一边不忘压放轻自己的呼吸，一边观察着情况。 “简直就是怪物……” “算了！我们走。” 两个魁梧的中年男人还打不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单薄少年？虽然佩托拉本来抱着还是不要惹事上身的心态，但是还是出于好奇心和在那个熊孩子手上的手链才走近看了看。 不过……那个少年的声音总让她觉得好熟悉。 “啊！这是……利威尔兵长？” 佩托拉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幸好那几个找麻烦的人已经互相搀扶着走远，一走近看她才发现这个将两个大汉打跑，现在正弯着腰的年轻男人他的长相完全就是略年轻版的利威尔，男人灰黑色的死鱼眼里是满满的不爽，他看着不请自来的佩托拉，垂下的嘴角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戾气。 “哈？兵长？那是什么东西？”微微歪着头他皱着眉对紧紧盯着他的佩托拉开口，身着白衬衫披着黑色风衣的他身上还有着几处不知来自何处的血迹，“喂，女人你……认识我？” 熟悉却青涩了不少的声音让佩托拉一下子完全肯定眼前的年轻男人就是利威尔，她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么多突变的事情，泪水先一步就落了下来。 在就快要堕入黑暗的那几秒她曾向着她从不相信的上帝祈祷过，如果可以她还想见到他，还想陪在他的身边，然后这一次就算会被无数次狠狠踢开她也要将自己的心意全盘托出。 “啊！是那个白痴姐姐！！大哥！大哥！我拿了她的东西，她一定是来抓我的！” 熊孩子一见是佩托拉，认定是来找麻烦的立马化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揪着自己喊做大哥的利威尔的衣服躲到他身后。 佩托拉自从进了训练兵团之后就一直告诉自己要和过去懦弱的自己说再见，要将自己身为女性的缺点全都用坚强掩盖，即使第一次墙外调查时和奥鲁欧一样吓的尿了裤子，她还是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和泪水说再见。 但是这种失而复得，仅仅一击就让所有构建起来的自我约束全盘溃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利威尔兵长你了……” 踉跄的几步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利威尔的身子，感受到怀里的身子是有多么的单薄消瘦佩托拉更是忍不住的哽咽。 “死女人！放开我家大哥！” 熊孩子也被佩托拉的举动吓到了，炸毛的各种抡起小拳头砸在佩托拉的身上，可眼下佩托拉可没有心情去管熊孩子。 是温热的，这触感这份温度是她一直所眷恋的人的。 之前她还在忏悔着、后悔着自己有那么多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所以这一次她可以当做是一个奇迹吗？还是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看似美好的开场。 “喂！女人你给我放开！不要把你的眼泪鼻涕弄到我的身上，脏死了！” 利威尔几乎抓狂的喊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突然冲了过来，让他一下子措手不及才会被抱住。他毫不犹豫的一脚就把佩托拉踹到了对面的墙上，脚力大的惊人，佩托拉整个人撞到墙上吃痛的弓身，滑坐到地上。 切，这种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女人最麻烦了！ 见自家大哥这样，那熊孩子对着佩托拉做了个‘你活该’的鬼脸，但却被利威尔瞥了一眼，于是就很快收敛了起来，乖乖的站在一旁没有像之前那么嚣张的乱嚷嚷。 不屑的眯起双眸，利威尔虽然不太对女人出手，但是不打女人这种话他可从来没有说过。 佩托拉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即使是还没有成为兵长的利威尔洁癖和凶狠程度还是一样啊，但是或许是因为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利威尔，所以并没有让佩托拉有所畏惧，反而有种微妙的亲切感。而且相比之下现在似乎是她的身上比较干净吧，起码没有血迹什么的。 眼前的利威尔就是那个传说中王都地下的混混吧。 从来只是认识身为兵长的利威尔，她感觉第一次……好像终于触碰到了利威尔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利威尔也说不定。 “喂，女人你不会是想跟着我吧？” 看着佩托拉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利威尔不耐烦的讽刺道。 “嗯。” 从没接触过混混的佩托拉点点头，她这么反应很自然，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刚刚经历同伴的死亡和自己的死亡，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眼前的利威尔了。 “什么？！女人你其实是个神经病吧！” 利威尔眼神变得更为轻蔑直接一脚踹在佩托拉脸颊旁一公分左右的墙上，原本偏苍白的脸上因为情绪的激动染上了一点血色，他用力的瞪着这个女人眼神就是在看一个疯子。 利威尔所谓的‘跟着’可是要比佩托拉所认为的要肮脏许多，原本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谁料到这女人竟然一口答应了。 “大概吧。”反正醒过来后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是神经病了，佩托拉有些释然的笑了。 她想融入这个全新的世界，用这双眼睛去看到最真实的利威尔，然后这一次要做到一直陪伴着他，绝不会留下他一个人。 佩托拉早有所闻利威尔曾经是王都有名的地下混混，但这种亲眼见到的感觉还是非常震撼。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真诚的对着利威尔说道，看着对方眼睛里浮现出的不确定，她知道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佩托拉曾经向着上帝起誓，要将自己的心脏献给利威尔。 想到这里佩托拉支起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身体，单膝着地，右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对着利威尔微微低下头。 “我将向你起誓，将会为你献上我的心脏。” ——我永远的，也是唯一的，利威尔兵长。 “……喂，女人……你……” 利威尔根本不明白眼前的疯女人是怎么了，似乎是认识他的样子又是满脸的泪水，又是像现在这般说着令人不解的誓言。 右手架在抬起的腿上撑着下巴，利威尔俯视这个奇怪的女人半晌。 这誓言的内容似乎…… “还不赖。” 但是，他可不会轻易就相信任何人。 “哼。果然是个疯女人！” 沉默半晌，利威尔不屑的哼了哼让佩托拉整个人僵住，然后气定神闲的收回自己威吓佩托拉的腿，潇洒的转身离开。 “疯女人！” 熊孩子在佩托拉面前晃了晃她的银色手链，气的佩托拉整张脸都快扭曲起来了，咬牙看着那个熊孩子得意洋洋的小跑着跟着利威尔离开，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但此刻遇上了利威尔后佩托拉只有一个想法，既然给了她这次机会回到过去还让她再遇上利威尔，这一次她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佩托拉绝对不会轻易地放手。 还有……如果那个熊孩子有一天落到她的手上……她觉得她应该好好地教育一下，啊，利威尔兵长说过的吧，疼痛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咬咬牙，她扶着墙起身跌跌撞撞的跟着利威尔的身影，利威尔自然是察觉到后面她的小动作，几个拐弯就将不熟悉路的佩托拉迷茫的留在了地形复杂的地下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