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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廖子鱼轻浅的勾了勾唇角,手上的动作越发稳准快了,喧嚣的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有一刻廖子鱼通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起来一样,她热的厉害,头上已经见了汗。 看啊,她还是取代了她。 她想了很久很久,想取代她,站在万众瞩目中成为一代宗师,让全世界的目光掌声称赞敬仰全部都对准她一个人。谁都是自私的,她没错的对不对? 后悔过吗?廖子鱼问自己,然而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人教会了她一身的技能,给了她安身立命的安逸环境,可她们却不能共存,因为她想得到的东西,只有那人不在了,她才能拥有。 掌声越来越响亮,看台上甚至有人忍不住惊呼着站了起来,口哨声,兴奋的满面红光的人们,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他们都在看着她的方向。 我会发光了,廖子鱼有一刻这么想着,就让我这么代替你走下去吧,对不起,我崇拜过你,但我更爱自己。 后排更多的人站了起来,有人已经在兴奋的张嘴呼喊,廖子鱼眼中含了三分水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水汽,他们在叫她的名字呢,你听啊,一声声的,他们在叫… “苏卿…” “苏卿,苏卿…” “苏卿!苏卿!苏卿!” 先是几不可闻,再是成为一波浪潮,接着就是愈加的铿锵有力,直到振聋发聩真真实实的传到了廖子鱼的耳中,廖子鱼勾起的唇角一僵,倏然间停了手上的动作。 苏…卿? 薛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手上的动作,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呆滞的看着,廖子鱼梗着脖子转过身去,看到那场景的瞬间… 血色尽褪,周身所有沸腾的血液一寸寸凉了下来。 “小丫头,见过刀刃会跳舞吗?”那人心情大好的问她,“我教你好不好?看清楚了!” 进一刀,是为探穴,通晓俏色,青色取松针,肉色取人面,白色为寿星眉须,红色应为醉汉之手。 再往上一寸,专注点缀,顽石可雕,塑亦可如画,因材制宜是为髓。 挖脏这绝,变职为榆,摒弃玉件上的绺裂暇疵,随心动手,切忌浪费玉料。 “好羡慕…” “别不敢下手。”那人看着呆滞的她笑道:“等你学会了,就不用再画样子了,我等着你这小丫头长大超越我呢,加油啊。” 加油啊… 可她已经那么努力,努力了又努力,她已经尽力了,为什么就是追不上,她已经杀了她!夺走了她的一切,那么眼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呢? “苏卿!苏卿!” 看台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此起彼伏的镁光灯和胶片声通通对准了一身黑衣的苏卿,龙飞蛇舞,苏卿双腿微微分开,下身纹丝不动,双手齐动,带着斑驳的划痕的手指以近乎妖异的速度飞快的动着,左右雕刀右手磨石,一刻一磨,动作竟然也是不尽相同的。 她哪里是在做玉雕,她是在炫技,是在表演,是在跳舞,她不用说一句话,不吝惜给出一个表情,就那么冷淡的垂着眸子,已堪入镜。 已经大致刻画出轮廓的貔貅作探头俯卧状,回首顾盼,目圆睁,眼睛凸起,凶狠狰狞。尾巴盘踞于侧,四肢作铺伏状,四条腿的胯关节处都琢有马蹄形弯曲,雄踞地面,胸部隆起,头部高仰,作怒吼震天之状,明明是不出声的死物,你看着它却有一种怒吼咆哮的震天慑地的睥睨威慑。 收势,抬眸,又是另一番霸道的睥睨之态。 “看着我做什么?”苏卿淡声问道:“粗雕已经大致成型了,继续吧。” 语气里没有半分嘲讽之态,却让人从骨子里都难堪到冷的发抖。 还怎么比? 还用比吗? 然而苏卿已经不给他们打退堂鼓的机会了,“时间还早,如果你们要休息我可以陪着等,只是我还记得薛老提醒过我,只做了半成品是要自动视为认输的,身为工匠,手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魂自己的命,我既然答应过好生生的切磋完,自然不会卑劣到连命都不要,两位就更不会了对么?” “继续!继续!” 沸反盈天的看台上群情激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玉雕的方法,各个心里都兴奋的想要看到成品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即使学不会,有生之年见到这样程度炫技的机会可能也就仅此一回了。 而且照这速度,别说七小时了,一半时间都未必用得着,快意!酣畅淋漓! “我…” 廖子鱼白着脸张了张嘴,天上地下的落差让她根本无从反映。 那些欢呼,掌声,激动而崇拜的眼神,让她兴奋到战栗的敬仰之色…竟然并不是给她的吗? 苏卿…又是苏卿,从来都是苏卿,这两个字就像是环绕廖子鱼周身的一道噩梦咒语,她的每一次梦想破灭都有苏卿两次的相携相伴。 可凭什么!廖子鱼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有些狂乱悲愤。 “做完你的玉雕,她只是炫技罢了,没有画样子,做出的成品好不到哪里去。” 薛老黧黑的脸上透出了些青色,他同样的一脸如丧考批,勉强的说着违心的话来安慰自己,可不然又能怎样?苏卿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能停了手上的动作?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从此落为了众人的笑柄。 做微雕的时候苏卿手上多了一把锋利尖细的细刀,微雕选材要求绝对精纯,单是半个砂点就可能刻10多个汉字,容不得有半点砂格和半丝裂纹。微雕要求有特别精熟的书法和国画功底,雕刻时讲究意刻,毫厘千钧. 苏卿闭了闭眼,屏息凝神,集中意念,眸色缓缓的沉静了下来,见状看台上的人也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紧张的朝着苏卿的手上看去。 差之毫厘,错之千里,成品如何就看这最后刻在貔貅四足的微雕会不会成为败绩了。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人也。” 最末尾的走势一蹴而就后,苏卿珍之又重的刻上了尾款,‘御行。’ 这是专属于她苏卿的仪式,十五年前从病弱的苏父手中接过鬼手的位置时她自视甚高的自称为百年人才,即使到了今天她依旧不改初衷,百年树人,她苏卿就是担了这天纵奇才的名号又能怎么样? 貔貅已经彻底成型,狰目凝神,脚踏红海废墟,舌缠炽焰,尖耳倒竖。 数十位评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