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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起来，露出浣娘的身体。

    宋却眼睛微微睁大，浣娘身上的衣服赫然被灼烧出几个洞来，也不知道里边的肌肤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再联系一下浣娘现在没有肉体，这受损的可都是魂魄。

    宋却道:“你们先起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看浣娘的样子，像是失了部分魂魄。”

    芊芊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回想起浣娘变成孤魂野鬼之后性情有所变化。之前她以为那是枉死造成的性情大变，现在听宋却说来，原来浣娘是缺失了魂魄！

    芊芊一边扶起浣娘到桌上半趴着喘口气，一边对宋却道:“大人，我实在不知应从何说起。若是有关浣娘魂魄缺失一事，我也是刚刚听您说才知道。”

    宋却也不勉强，见这小狐妖懵懵懂懂地样子，登时觉得不能从她的角度看事情，还是让她多说一些，他自己再做判断来的好。

    于是宋却道:“浣娘生前是道门中人？”

    芊芊看了浣娘一眼，见她还晕着，便一边给拍拍拍背，一边对宋却道:“浣娘原先嫁了个男人，但她男人死的早，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浣娘被她婆婆磋磨得厉害，张口闭口就说她克死了丈夫。浣娘和她男人感情好，本来死了男人就伤心欲绝，还被婆婆戳心窝子，眼见着就要活不下去了，正巧他们家附近有座道观，浣娘便跑到观里当尼姑去了。”

    原是个半路出家的道人。

    宋却又看了小狐狸一眼，道:“你和她又是如何认识的？怎么对她的事情这般上心？”

    芊芊闻言有些赧然，道:“我是才修成人形的狐狸，那片山上常有猎人放陷阱，尚未修成人形时，我被陷阱夹夹伤过脚，好不容易从夹子里挣脱出来，后脚已经鲜血淋漓。当时一瘸一拐地到了浣娘门前，多亏浣娘心善，采药来救我一命，不然我也活不到修成人形那一天。我听前辈们说，这种恩情都是要以身相许才能还清的。可我是只母狐狸，浣娘又是个女人，她还有心上人，我没办法以身相许，便决定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帮她的忙。”

    宋却听到中途差点喷出一口茶，好在忍住了，才没失了所谓仙人的威严，因着这个，还特地把茶水推到一边，不再边听边喝。

    宋却道:“你平素如何待在浣娘身边？”

    芊芊道:“我虽修成人形，但还是觉得狐狸身子更为好使，浣娘知道我是精怪也不曾害怕我，我便成天用狐狸身子陪在她身边。浣娘还未出家的时候，她婆婆苛刻得很，连食物都不给她吃饱，更不用说让她养动物了。我若是在她家待得久了，浣娘婆婆又会趁机责骂她，所以我只能趁她婆婆歇息的时候去找她。但浣娘出家以后就不一样了，我就住在道观里，成天和浣娘待在一块儿，里边的人除了老道长以外都不知道我是狐妖。老道长人好，虽然知道我是精怪，却不像一些恶道士一样善恶不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反而容许浣娘将我带在身边。”

    宋却见这小狐狸眉飞色舞的模样，心想到底是刚修成人形的小动物，一激动便忘了刚刚的小心谨慎。宋却笑道:“你是一个狐妖，浣娘又早知道你是妖，她也不怕你，那你们怎么好端端的会想到去道观？你现在知道这道观里无人收你，当时也知道吗？”

    芊芊道:“其实浣娘当时只是觉得没法再和她婆婆一起生活，却不知道要去哪。我们是在路上偶遇的老道长，当时浣娘将我抱在怀中，老道长一眼看破我的真身，还对浣娘说，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去山脚下的道观。老道长真的很厉害，人也好，愿意收留我们。”

    宋却沉吟片刻，道:“是他让你来寻我的吗？”

    芊芊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宋却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道:“我见浣娘魂魄离体，心慌意乱之下便带着她去寻了兄长和姐姐们，是他们指引我来寻大人。”

    宋却道:“那你可将这件事告诉老道长？”

    芊芊讪讪摇头。她这才反应过来，浣娘的身体还在道观，她这样一声不吭地将浣娘的魂魄带过来，只怕道观里的人都吓坏了。而且浣娘的身体也要保护好才是，想到这里，芊芊有些着急地起身，道:“大人，我这便回道观一趟。”

    宋却拦住了她，问道:“你如此笃定老道长是个好人，浣娘出事的地点又是道观，你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向老道长求助，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芊芊本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解释，但宋却这么一问，她心里陡然不安起来。

    第135章 落入凡尘（十六）

    芊芊死命回想浣娘出事的场景。她是只狐狸, 跟在浣娘身边已久, 虽说算不上野性难驯，但到底贪玩, 没发在浣娘道家典籍的时候耐住性子时时陪在她身边，总是要出去转上一两圈头透透气的。

    那时也是一样，她还采了甜津津的果子, 将枝干咬在嘴里带了回来。谁知道一回到浣娘的房间，便看到这个走之前还端端正正的人此刻正躺在地上, 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小狐狸跳到她面前吱吱吱地乱叫一通，却怎么也叫不醒她, 无奈之下正打算幻化成人形去探一探浣娘的身体。就在这时,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小狐狸回头一看，又是一个浣娘。这浣娘的身影不甚清晰, 虚虚实实，还一脸茫然，芊芊心里咯噔一下, 意识到浣娘是魂魄离体了。芊芊虽是狐妖，亦有在地府当差的亲人，早年想报答浣娘时, 曾托人偷偷地看过一眼，那差人虽不敢报出具体寿数，却对芊芊说了，浣娘是长寿之命。浣娘如今才三十有二，阳寿未尽, 绝不可能就这样死去，如今这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那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芊芊没有去想这是老道长还是旁的谁，她下意识拉着浣娘的魂魄逃离了那里。现在想起来，在那瞬间，她竟然感到了害怕。

    宋却虽然在心底保持着怀疑，但已信了两人大半。这芊芊虽是狐妖，但才修成人形没几年，纯真可爱的很，还有着小动物的直觉。正因如此，宋却才有些怀疑那老道长。

    芊芊听了宋却暗示，此刻问道:“大人，可是老道长那出了问题？”

    宋却道:“我与你们去道观里走一遭再说。”

    芊芊刚想应下，又想起一旁受了伤的浣娘，看了浣娘一眼，又看宋却一眼，眉间微蹙，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男人对美人的请求总是难以拒绝的。

    宋却看着好笑，心想这小狐狸别的学不会，这些习惯却看着看着便学来了。

    他道:“你二人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芊芊立时后悔，她就是盼着宋却能给浣娘疗疗伤，而不是想让宋却自个去。如果老道长真有问题，她也想在现场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