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四0章 内鬼

    南造云子原来是想着找一个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团长谈恋爱结婚，不显山不露水的掌握八路军主力的准确情报，但是，她想不到山东八路军中有钱壮飞、胡底这样的谍战奇才，很快就把怀疑的目光盯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没有时间去认识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团长们。

    苍山县政府的驻地原来在车辋镇，发生日军特战队突袭兰陵镇的事情后，日军飞机对鲁中南各地实施侦察轰炸，车辋镇也落下了日军的炸弹，炸死了36口人。县政府就迁到了山区的银厂村，这个村子四面环山，有150户人家，是这一带山区中较大村落。

    银厂村西面有一片面积达数亩的松林，村内西边有一个地主的大柴园，南边还有地主停办数年的酒厂，无人居住。

    村子有围墙，晚上可以把围子门锁上，便于防守。

    这天晚上，南造云子又跟着两个同志到一户老乡家去做工作，宣传抗日。出来的时候，南造云子总感觉后背上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她知道，那不是真的有人用针扎她，而是有人在监视她。

    南造云子久经风浪，还曾经因为谋杀蒋介石被军统抓获、关进监狱。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是准确的。

    回到住室后，南造云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人进过她的住室、动过她的东西。结果，南造云子没有发现丝毫搜查的痕迹。

    南造云子疑惑了，难道自己的第六感失灵了？

    这天晚上，南造云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可疑。

    胡底他们一开始发动群众揭发线索的时候，并没有把目光锁定南造云子，南造云子也参加了揭发、搜集线索的活动。只不过南造云子是间谍之花，懂得最好的隐蔽就是不让敌人盯住你。因此，南造云子并没有向负责调查的同志反映什么线索，说是她刚到鲁南根据地不久，县政府的同志都还认不全呢，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南造云子这样说，是她根本就不想和负责调查的保卫部人员见面，免得露出蛛丝马迹，引起怀疑。

    南造云子虽然不知道八路军里钱壮飞、胡底这样的谍战高手，但是她知道企图混进八路军里的日本特工基本上都没有回去，八路军的保卫部门不是吃素的，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少见面就少见面。

    南造云子想来想去，觉得很可能她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八路军的保卫人员很可能已经盯上她了。之所以没有动手抓她，可能是没有证据，目前仅仅是怀疑和跟踪监视。

    当间谍的都知道，只要被敌人怀疑和盯上，那离暴露就不远了，除非你能想出办法转移敌人的视线，打消他们的怀疑。

    南造云子思来想去，觉得要想打消八路军保卫人员对她的怀疑不容易。

    她太心急了，刚到鲁南时间不长，一得到文工团来兰陵镇慰问演出的情报，就马上分析，马上上报江田埝，结果引来了日军特战队对兰陵的突袭。那可是刘一民亲自率文工团来慰问的啊，要不是发现的早，驻守兰陵的又是八路军最精锐的特战司令部，小鬼子很可能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这么大的事情，八路军要是不彻查，那就奇怪了。

    要是南造云子能在根据地里呆上一年、两年，经过战火考验，再到抗大一分校去学习一下，恐怕胡底就是再厉害，也不会怀疑她了。可惜南造云子等不及，大日本皇军死在山东八路军手里的人太多太多了，多得让南造云子一想起来就她不得找到刘一民、一枪崩了他。

    南造云子是日军的间谍之花，天生就是要创造奇迹的，她绝对不会服输，她要自救。

    想和八路军主力部队团长谈对象现在是来不及了。

    南造云子就想，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悄悄撤退，另一条是找个靠山。这第一条悄悄撤离，不符合南造云子的性格，再说，大桥熊雄给她伪造的身份很过硬，她相信八路军不会查出什么的，不能寸功未见就闻惊即退。况且，想跑也未必能跑得了。第二条找个靠山还是可行的，八路军保卫人员并没有真凭实据，不会轻易抓她，只要找个强有力的靠山，获得他的支持和信任，很可能就能躲过八路军保卫人员的审查和跟踪。

    去哪里找这个靠山呢？

    眼下在苍山政府里，最大的靠山莫过于县长万春圃了。

    这段时间南造云子已经摸清楚了，万春圃在鲁南影响很大，很有威信。如果赢得了万春圃的信任，很可能她就能躲过这一劫。

    南造云子在心里默默祷告，求天照大神、土肥原老师保佑她，让她能躲过此劫。只要躲过去，她一定严格执行多田骏将军传来的命令，隐蔽潜伏，哪怕将来能帮助皇军消灭刘一民主力部队一个旅呢，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到时候再撤退不迟！

    第二天一早，南造云子收拾得停停当当的，腰里挂着手枪，斜背着皮包，去找万春圃汇报工作了。

    苍山县县长万春圃就是这抱犊崮山区人，家里有200多亩良田和500亩山场，20年代初就在村里办民团，当了区联庄会会长。30年代初，万春圃开始办小学，请来的教师是**员聂立人、聂益人，他从此开始同情和倾向革命。1933年，**临郯县委领导的“苍山暴动”失败，国民党临沂县当局密令他逮捕**员聂立人、聂益人，他暗中通知两人逃避。1934年，万春圃与**枣庄矿区委员会建立密切联系，他的长子万国华加入中国**。此后，枣庄矿区党委书记郭子化及其他工作人员经常住在他家，进行革命活动。抗日战争爆发后，万春圃拉起一支抗日队伍，并献出枪支、粮食、猪羊，装备和支援部队。这支部队被编入**苏鲁豫皖边区特委控制的人民抗日义勇队，也就是后来改编为八路军正规军的张光中鲁南独立二团。

    日军对山东发动第二次重兵扫荡后，万春圃又拉起了一支队伍，番号为临郯费峄四县边区游击支队，活动在鲁南平原地区。成立苍山县的时候，鲁南区委任命万春圃当了苍山县县长，临郯费峄四县边区游击支队也改称苍山县大队。

    这年，万春圃已经59岁了。

    民国时期，民生艰难，又缺医少药，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比后世要短的多。59岁的万春圃，已经可以称为名副其实的老人了。就是这个老人，把所有的子女都送去当了八路军，把家里的粮食和钱都捐出来支援抗日，拉起的两支队伍也都交给了八路军。这样的老人，想威望不高都不行。

    南造云子到万春圃住的院子的时候，万春圃也是刚刚起床，洗了脸，正坐在院子里一个石桌旁喝汤呢！

    见妇委会副主任张如兰进来，万春圃笑呵呵地询问喝汤没有？

    化名张如兰的南造云子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玩弄着衣角，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说还没有吃饭呢！

    万春圃笑呵呵地说：“小张主任啊，来，坐下来一起吃！”

    说完，万春圃喊警卫员给张如兰拿张煎饼、端碗糁汤来。

    煎饼、糁都是鲁南名吃，城里人和乡下人早上都喝糁吃煎饼。南造云子原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粗俗的饭，现在为了搞到八路军主力的情报，跑到鲁南山区来潜伏，也不得不吃这种鲁南老百姓才吃的饭了。

    万春圃看着南造云子吃饭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都是小鬼子造的孽啊！要不是这狗日的小鬼子，张主任就可以在徐州城里当女教书先生，多体面啊！唉，狗日的小鬼子，啥时候才能消灭完啊！”

    南造云子一声不吭，端着碗，一口煎饼一口糁，吃的香甜香甜的。

    万春圃就说：“张主任，唉，闺女，慢点吃，锅里还有。”

    叫闺女是老年人对小姑娘们溺爱时候的称呼。让万春圃想不到的是，正在吃饭的南造云子一听万春圃喊她闺女，灵机一动，当时就放下饭碗，中学生一样纯洁无邪的眼睛盯着万春圃直看，一会儿功夫，就张口喊了声“爷”！

    临沂人把爹喊成爷，也有的喊“大大”。南造云子这声“爷”。实际上就是喊爹。好个日军的间谍之花，确实有机变之才，一会儿工夫，就管中国鲁南山区的一个抗日老人喊爹了。

    南造云子这是要给万春圃当闺女么！

    万春圃只知道南造云子是从徐州来的女老师、地下党，可不知道她是日军有名的间谍之花，曾经干下过谋刺蒋介石这一的泼天大事，也不知道山东军区保卫部的特工们已经盯上了她，保卫部长胡底就在这一带隐蔽指挥对她的监视。

    万春圃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过去又是办民团、办联庄会，又是办学校、收留**人，小鬼子来了又拉队伍打老日，三教九流混得门儿清。饶是他见多识广，南造云子的这一声“爷”，还是把他吓了一条，这女娃子，搞什么幺蛾子，好好的叫什么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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