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三二章 惊闻

    刘一民原来的行程计划是要亲自带着文工团到教一旅、新一旅、骑兵旅、炮兵旅去慰问演出的，让小鬼子立花幸之郎特战队这一闹，什么都变了，刘一民不再往教一旅去了。明面上的原因是刘一民事情多、急于赶回司令部，不能说的原因是他怕教一旅政委兼新一旅旅长程翠林看出他和赵小曼的感情，规劝他、批评他。

    程翠林是原红三十四师的政委，是他的老领导，和他感情极深，而且为人方正，原则性强。

    赵小曼初识情滋味，人前人后不由自主地就会流露出来，瞒不住人。程翠林只要发现了，就一定会规劝刘一民、批评刘一民。

    刘一民怕难堪！

    事实上也确实象刘一民心里想的那样，赵小曼虽然心里知道不能犯纪律，更不能让同志们知道他们的秘密恋情，也和刘一民说的清楚，绝不影响工作，但是人都是感情动物，爱到极致的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住！

    不要说是赵小曼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这个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路上，由于日机大规模出动，对鲁中南地区侦查、轰炸，本来就只能在夜晚行军，加上刘一民和赵小曼正是恋情炙热的时候，走的更慢了。

    刘一民体会赵小曼心里的悲苦，干脆搞开了调研，在临沂一连召开了鲁南地区大力发展根据地商业座谈会、减租减息调研会、抗旱保收座谈会等三个座谈会。

    一直到正月十五这天，刘一民才带着赵小曼和李凌风回到了大店。

    刘一民这次出去了10天时间，一大堆事情等着他。这不，刚在办公室坐定，罗荣桓和蔡中就进来了，拿着扩军方案让他审定。

    刘一民看了一下，方案基本上是按照他的要求拟定的，就是依托现有八个主力旅、三个支队、六个新编旅、八个警备旅，将山东我军整编为八个主力师和胶东、胶莱、清河、鲁中、鲁东南、鲁南、泰西、鲁西南、鲁西、冀鲁边10个军区。

    看完后，刘一民说：“政委、蔡主任，这个方案还有点保守。我们这次是要大扩军，兵力不足不要紧，我们可以升格地方武装，可以招新兵。但是各部队架子必须搭起来，用半年到一年甚至一年半、两年的时间来建设，边打边练、边打边建、边打边补充。我的意思是主力要一次拉起十二个师，可以形成四个野战兵团，必要时可以随时随地以一到两个野战兵团出山东作战，支援其它战略区，甚至北上东北作战。除了八个主力旅外和六个新编旅外，鲁东南支队、泰安支队、许世友的鲁西警备旅、陈士渠的鲁西南警备旅、王建安的泰西警备旅都历经战场考验，能够独当一面，所缺的只是一个炮兵团问题。这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就是军区设置问题，我反复考虑，我们现有的军区设置还少了，象鲁南平原地区就没有军区。不如这样，鲁西军区一分为二，设置鲁西军区、鲁西北军区，泰西军区改为泰安军区，增设济宁军区。这样，我们就是十二个军区。正好，十二个主力师、十二个军区。”

    蔡中马上说：“我现在就去改！”

    刘一民喊住他，接着说道：“还有个问题，就是干部问题。这次整编扩军是个重要关口，各主力师的师长、政委实际上就是我军以后的军长、政委甚至兵团司令、政委，很可能还是我们将来胜利后的省长、部长、军区司令。上去了，以后不出意外就前途光明；上不去，以后仗越大越大，干部级别越来越高，差距也就会越来越大。而各军区干部，由于山东只是一个省，将来各军区只相当于山东军区下面的军分区，干部提拔使用就要受很大限制，根本无法和主力师相比。打个比方，我们主力的团长，这次扩编就是旅长了。以后呢，就是我军的师长、军长，等将来我们建立新中国时，由于占的地盘越来越大，这些现在的团长、将来的师长、军长必然要当新解放地区的省长、省委书记、军区司令。而留在山东各军区的同志，囿于山东地区限制，充其量将来也只能在山东使用，很难上升到省一级主要领导的位置。因此，在干部使用上得讲公平，一定要把那些对党忠诚、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同志放到师级、旅级岗位上来，不能让他们日后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说刘、罗、蔡不公正。象袁国平、许世友、陈士渠、王建安这几个人，都是我军名将，完全可以担任主力师师长、政委。象清河警备旅的廖容标、胶东警备旅的高锦纯，都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军事干部，要征求他们意见，是愿意到主力师来，还是留在军区岗位。总之，要让同志们心情愉快的去和日军拼杀。”

    这话就说的远了，现在小鬼子都还没有赶出中国去呢，刘一民已经展望开了建立新中国的事情了。

    蔡中说：“司令员，你想的太远了吧？我们的干部没有人计较职务高低的，只要工作需要，调到哪里就去哪里，背上背包、带着警卫员就去报到了，哪里有那么多想法么！”

    刘一民笑着说：“同志们没有这想法，原因有三点，一个是大家都是为了闹革命、打鬼子，不是为了当官；第二个是小鬼子都打不完，顾不着想这些事情；第三个是不是不想，想了也白想，他们没有决定权。同志们不想，不等于我们当领导的不想。我们要是处理的不好，将来是要挨骂的。你想么，蒋介石把我从中将师长扒拉成了少尉见习排长，我虽然不在乎，不是也是好几天心情不好么？人啊，都是想建功立业，得到提拔重用。没有人愿意接受不公正待遇的。”

    这一说，蔡中开窍了，张口就说：“就是，其它几个师的营长早就变成团长了，团长也早就变成旅长、支队司令、军分区司令了，我们主力部队的团长，红军时候是团长，现在还是团长。这要是将来真的打败了日本鬼子、建立了新中国，中央任用干部时，我们部队岂不是吃大亏了？对头，扩军的事情得抓紧，一天都不能耽误。”

    罗荣桓不乐意了，批评蔡中到：“你个老蔡，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本来是公平使用干部问题，让你一说，就好像我们是在为干部们争取利益了。什么吃大亏？干革命打鬼子有吃亏这种说法么？”

    说的蔡中怔怔的，半天接不上话茬。

    刘一民挥挥手：“好了，好了，政委说的对，这就是个公平公正使用干部问题。蔡主任，你按照我刚才交待的，再重新拟定扩军整编方案。搞完后，我们三个再碰个头，上山东局常委会讨论，请同志们提意见。通过后，报中央和总部。”

    蔡中走后，罗荣桓又和刘一民具体谈了干部使用问题，最后告诉刘一民，中央来电，周副主席通过宋庆龄已经和倪华联系上了。但是现在出了个情况，蒋介石和宋美龄不允许倪华和八路军办事处联系，也不准她离开重庆回山东，要倪华协助宋美龄开展对美外交工作。周副主席他们正在努力，看能不能想法通过宋庆龄先生做工作，说服宋美龄，让倪华母女返回山东。

    刘一民最近虽然和倪华联系不上，但是心里并不担心。在重庆坐月子、养孩子条件确实比山东好多了。私心里他还想着让倪华在重庆多住一些时间，把身体养好、把闺女养的白白胖胖的再回山东。千想万算，他怎么都想不到今天听到的竟然这样一个惊闻！他的爱人、他的妻子和他那还没见过面的宝贝女儿，竟然被蒋介石、宋美龄限制不得离开重庆、不得与八路军重庆办事处联系！这不是软禁是什么？

    所以，刘一民一听就恼了，破口大骂：“亏蒋介石还是堂堂委员长、国民党主席，竟然玩开了不入流的招数，敢扣留我老婆、闺女。他妈的，小鬼子算计老子，他蒋介石也算计老子，现在竟然敢扣留老子的老婆、闺女，简直是上海滩上的青红帮泼皮！”

    罗荣桓沉默不语，看着刘一民发泄，等他骂完才说：“你先不要着急，等一等，看看周副主席他们做工作的效果，说不定要不了多长时间倪华就会带着晶儿回来的。”

    刘一民就象一只挨了一刀的浑身血淋漓的饿狼一样，在屋子里不停地咆哮，最后颓然倒在椅子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声不吭。

    罗荣桓耐心地说：“司令员，你冷静冷静。倪华的事情总会解决的，她是宋庆龄、宋美龄的亲表妹，她父亲现在也和她住在一起。中央电报上说的清楚，她们母女平安，生活条件也很好，让你不用多操心，静等周副主席他们做工作的消息。这样，晚上大店镇里有赏灯活动，老乡们还要请你去观灯。我们去吃饭，吃过饭一起去。”

    刘一民眼睛都是血红的，抬头吼道：“观灯？观什么灯？老婆、闺女都成了老蒋的人质，还让我去观灯？再观灯，蒋介石两口子都要逼着倪华登报声明和我离婚了！”

    罗荣桓不愿意了，也对着刘一民吼开了：“你怎么听不进劝呢？冲我吼什么吼？我心里就好受？你这样吼，就能把倪华母女吼回来了？”

    刘一民不吭声了，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揉太阳穴。揉了一会儿，冷静了，摸出香烟点上，一连狠狠地抽了三根，这才说道：“没用的，周副主席他们不可能做通工作的。我刚才才想明白，蒋介石和宋美龄这次不是为了打击我、拿她们娘们两个要挟我，恐怕是蒋介石两口子看到了倪华在美国的工作成绩，不愿意让我们和美国政府、军方建立联系，怕我们也能得到美国的援助而变得快速强大起来，这才不让倪华回来的。这一次，蒋介石和宋美龄铁了心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逼倪华登报声明和我离婚的。如果倪华死不同意，他们会冒用她的名义登报发声明的。”

    这一点罗荣桓倒是没想过，也不和刘一民吼了，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思索了半天，才说道：“看样子必须得想特殊办法把倪华母女救回来。要不，我们给中央发个电报，让李凌风带几个人到重庆去，见机行事，必要时动用武力，抢也要把倪华抢回来！”

    刘一民听罗荣桓说的可爱，也不恼了，扑哧一声就笑了，指着罗荣桓说：“你把蒋介石的驻地想成什么地方了？那可是中国宪兵警卫的地方，就凭李凌风几个人就想闯进去动武？好我的罗大政委，亏你想的出来！”

    罗荣桓也笑了。

    笑完，刘一民才对罗荣桓说：“给中央发个电报，如果有合适机会，请派我去重庆一趟，见见蒋介石两口子。我要亲自去接我的爱人和女儿回山东。”

    罗荣桓摇摇头：“中央不会同意的。倪华等于是被部分限制自由了，那是因为她是宋美龄的亲属。如果你去了，就很难说了。蒋介石刚刚结束对陕西的进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万一他把你扣押了，那损失更大。别说了，我们不能吃亏一次后再吃亏，别说中央不同意，我就不同意！”

    看罗荣桓一脸庄重，刘一民心里明白他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心里感动，又抽了口烟，淡淡地说道：“蒋介石的日子不好过，日军逼迫的很紧，汪精卫又紧锣密鼓地筹建汉奸政府，蒋介石等于是军事、政治都面临危局。我刚才说他是青红帮泼皮那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他这个人啊，虽然杀**毫不手软，但是抗日也很坚决，个人人品也算得上不错。我们和他在抗日上立场一致，争的是谁在中国说了算的问题。我去见见他，给他分析分析现状的中日战场形势，开导开导他，不要总是**搞摩擦，好好坚持抗日。说不定他能听进去一点。实在不行，我就强行带倪华母女离开重庆。你可能不知道，凌风他们的身手和我相比，差距很大，是很大很大。有些地方我能悄然进去、全身而退，他们做不到。”

    罗荣桓还是直摇头：“你别说的天花乱坠，我不听。主席和老总他们也不会听。你不去重庆，蒋介石还怕你报复，不敢对倪华母女怎么样，大不了逼倪华和你离婚，我们大不了不要美国的援助。你一去，蒋介石反而没了顾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扣押你。要知道，现在不是抗战刚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蒋介石被小鬼子打得晕头转向，部队伤亡过大，心里担心被日军亡国，急病乱投医，还能听得进别人劝，也能接纳我党团结抗日的主张。现在不同了，你说过，蒋介石也看透了日军的虚实，知道小日本不可能把中国灭亡了，转而开始限制我党我军发展了。我猜想，他一定非常后悔上次在徐州没有直接把你抓起来或者杀了。你要是这个时候去见他，等于是送上门了。这种事，我们不干，主席和老总也不会批准。你死了这条心！”

    罗荣桓说的很有道理，因为刘一民，沈鸿烈被赶出了山东，于学忠部被赶出了山东，整个山东成了八路军的天下，以蒋介石的心胸，刘一民只要敢去，确实有可能被关押甚至审判。而且，就算是蒋介石顾忌刘一民的战绩和声誉，不愿下手，国民党内那些极右势力也会逼着他下手，何况蒋介石根本就不用别人逼呢？他除刘一民的心比谁都强烈！

    至于刘一民是倪华的丈夫、宋美龄的表妹夫这一节，提都不用提，对政治领袖来说，牺牲一个姻亲就象扔掉一块破抹布一样简单。何况刘一民是**，是消灭了很多**的**名将，是蒋介石心里的心腹大患，能杀掉就绝不关押，能关押就绝不放任自流。这一点，刘一民心里清楚，罗荣桓心里清楚，很多高级领导恐怕心里都清楚。

    知道重庆是龙潭虎穴，不等于刘一民就不去了，虽然罗荣桓说的有道理，刘一民心里也知道此行大大的危险！但是，倪华眼巴巴地盼着奇迹出现呢，盼着她神勇的丈夫能突然从天而降、把她们母女救出来呢！作为一个男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女儿被人挟持而不闻不问么？反正刘一民不能不闻不问。

    刘一民抽着烟不说话，满脑子都是倪华和女儿的身影。一会儿是倪华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一会儿是襁褓中的女儿嗷嗷待哺的模样。翻翻腾腾，纠纠缠缠，挥之不去。

    半天，刘一民抬起头，对罗荣桓说道：“政委，我意已决，这重庆非去不可。不然的话，我们对美国作的一系列工作就白做了，损失太大。这样，我给主席发封电报，阐明厉害关系。等中央整编命令下来后，你在家坐镇扩军整编，我去重庆一趟。大不了秘密去，不见蒋介石，悄悄地把倪华娘们两个救回来就是了。”

    罗荣桓愕然，想不通刘一民为何如此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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