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世界二、抖上天的魔尊裝模作樣 (4)

    「證據？我從小帶到大的東西幹嘛需要證據！」葛容雅裝模作樣地掙扎幾下，發現賀蘭歧雖然依舊緊箍著自己，卻把刀刃移開了些，當下也更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這個大流氓！偷我東西還挾持我！快、快把我放開！」

    賀蘭歧簡直被氣笑了：「這玉珮乃是我從燕城縣令那裏得到的，哪裡是偷的？」

    「什麼！你竟然還勾結朝廷命官！」葛容雅這話一說出口，只覺得自己似乎還真有那麼點演戲天分，又得意洋洋地繼續給自己加戲道：「快不得十年來眾人總追尋不到你的影子，原來還是有官吏給你保駕護航啊！」

    賀蘭歧看不見葛容雅的臉，但似乎微妙地靜默了一瞬，只覺得被自己箝制住的女人說話的方式實在是有那麼點誇張，很像是說書先生一樣，恐怕再給她拿把扇子，她就會往自己腦門一敲，說道：「您別捱罵了！」一般。

    總之很奇怪。

    葛容雅鬧騰了一會兒後發現賀蘭歧久久沒有回應，自己也自顧自地覺得尷尬起來，到最後索性保持沉默。

    左右這時候也滿冷的，賀蘭歧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進山洞時衣服也沒被淋濕，身體還暖烘烘的、十分舒適，直讓人想更靠近他蹭上一會兒；葛容雅雖然進到山洞之時尚未下雨，現在一身也因為濕氣而顯得沉，自然更想貼近賀蘭歧些許。

    「妳、妳不知羞恥！別亂動！」

    聽了這句斥責，葛容雅忽地覺得自己這「正義感爆棚女掌門」的設定都要變成什麼魔教妖女了，當下也沒好氣：「你不顧男女之防一直抱著我，這才不知羞恥呢！我不舒服、動動又怎麼了？」

    賀蘭歧索性點了她的穴而後後退幾步離開她，又繞到她的跟前道：「妳說那玉珮是妳從小戴著的，妳可知道是從誰那裏得來的？」

    「我哪知道？」葛容雅趁著賀蘭歧還沒開口再問，又趕緊補充一句：「我小時候練輕功練岔了，從大樹上摔下來撞了頭、忘了不少事，也就知道醒來的時候這玉珮掛在我脖子上還沒碎。」她說的都是這個世界的原始設定。

    賀蘭歧一愣，又問：「妳失憶了？」

    「怎麼？我騙妳幹嘛？我後腦現在還留著疤呢！」

    賀蘭歧也想著「容雅」並沒有騙自己的動機，但謹慎起見依然繞到她身後檢查一回，果然看見有一條一寸長的疤痕。

    賀蘭歧心裡頭五味雜陳。

    原本他也只是聽聞有不少人要討伐自己，也就基於好奇心來摸摸底細，準備將來碰上了人再來應對，卻不想在燕城繞了幾圈、竟發現了故人，而那位故人竟還是號召討伐自己的人之一！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已故的武林盟主容盟主在眾多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中脫穎而出、被推舉為盟主以前可不那麼乾淨！畢竟江湖來來去去也就是爭名奪利的那些事，既然淌了這灘水、真正乾淨的人恐怕也就是那些一輩子沒法子出頭的人罷了。

    當年容盟主問鼎盟主之位前曾率領門下子弟剿滅一窩勢力極大的山匪，而那時猖狂的山匪原本已然投降、願意隨他們投官自首，卻不想容盟主竟為了宣揚門派威名而決議動用私刑、直接將他們就地正法以博取民心這在江湖間也是常見的事而那名山匪頭目見狀，寧願選擇玉石俱焚，索性放出了信號，讓餘下的弟兄們盡可能地燒殺擄掠，要死、也得死得「痛快」！

    因此那年，那山頭勢力範圍的村落幾乎都成了一片焦土，十來個村莊無論老少幾乎無一活口，恰巧「容雅」的父母也在其中。

    「容雅」恰巧被在外遊歷的賀蘭父與賀蘭歧所救，又跟著他們一段時間；期間，年少的賀蘭歧真心喜歡這位只小了他五歲的妹妹，便解下了貼身玉珮相贈，直到後來賀蘭父給她找了個好人家收養後才暫且別過。

    賀蘭歧心想，當年若是自己堅持讓父親收養她，她也不會被人利用作為復仇的工具。

    「昊天門」從來都不是個「正義」的門派，卻是他的小姑娘口口聲聲宣揚正義、要討伐自己這位殺害正義之士的「大魔頭」，並且其眼中不見一絲虛偽與退卻，顯然是全心全意認為自己奉自曾為容盟主忠僕的養父所言所行皆為真理。

    賀蘭歧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說服她。

    葛容雅也在等。

    這傢伙回憶也回憶夠久了吧！她都要站得腿痠了！

    這裡不是只是賀致理腦中構築的世界嗎？哪來那麼多的內心獨白？如果這個世界真只是賀致理對自己的妄想，那應該是立刻拆了衣服就上啊！這麼磨磨蹭蹭的，觀眾都跑光了！

    啊呸呸呸！哪來的觀眾！這又不是拍小電影！

    賀蘭歧猶豫許久，終於決定將實情都一一說予她聽。

    葛容雅本來想直言相信，但又礙於不能崩了人設以免增加賀致理的腦中負擔，因此也只能乾巴巴地叫嚷道：「我憑什麼信你？昊天門乃我義父畢生心血，容盟主又是人人稱道的故人長輩，怎麼可能是、是如此自私的人？」

    賀蘭歧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繼續往下說道：「十年前容盟主之死並非我的緣故。」

    葛容雅這回倒是沒那麼抗拒：「你看起來那麼年輕，一定打不過盟主的，兇手究竟是誰？」

    「妳信我？」

    「不信，但是我有腦子。」

    賀蘭歧娓娓說起從前的故事。

    原來那時賀蘭歧與其父親正追著一名身分莫辨的怪盜，一路竟進到了容家山莊中。父子兩人覺得這當中定有古怪，便躲在暗處竊聽，卻不想竟聽見了容盟主與那名怪盜有故的祕密！

    當時的容盟主與那名怪盜似乎因為分贓不順而大打出手，並且容盟主意外發現山莊中半數的人也不知何時被那名怪盜給收買，一時之間被打得措手不及、兩敗俱傷，最後怪盜大勝，給山莊放了把火就要離去，而藏匿暗處的賀蘭家父子也因而被發現，最後便被安上了殺人兇手的名頭。

    其後，疑似為那名怪盜出手殺人奪寶等行徑全都順手給安在賀蘭家頭上，直到賀蘭父遠去大漠以後，這名頭才落到賀蘭歧頭上。

    「多年來我追查那名怪盜位果，還是直至他臨終前我才發現他的身分。」

    葛容雅看著他複雜的眼神，忽地明白了什麼：「那、那是誰？」其實她已經猜出來了，就是她的養父，容盟主的「忠僕」。

    賀蘭歧沒有回答。

    「不可能！」葛容雅為了在推進進度的同時維持人設，直接將答案給用另一種方式「說」了出來。她的聲音顫抖，彷彿是將回憶裡那些不對勁的事給一一串起，直到最後那不得不相信的灰敗眼神與從中流露出的悲哀看得賀蘭歧心疼。

    呵，悲哀？才怪。

    她就是詞窮而已。

    見鬼的武俠世界！見鬼的恩怨情仇！距離現實世界太遠的東西她實在掰不出來啊！大學考試的作文都還簡單得多！

    等到回到現實世界，她肯定要把賀致理那狗男人給用力地多咬幾口才能抒發自己現在的怨氣！

    葛容雅：還是上個世界簡單多了，說要上就能上。

    賀致理：還是上個世界簡單多了，只要乖乖等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