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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谈论陈皇后、谈论隆清淑与陈阉之争。至于那位名叫乐浪楼主的作者,瞎,那不就是个被阉党抓住了借题发挥的可怜人么!倒是无人在意了。 ... ... 皇城森森,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还有些许余烬在地平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曲折幽深的大殿内早早点起了烛火,殿内似有异香袅袅盘旋,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平静,他似是有些疲倦,低声道:“伴伴,把烛火熄上一些吧,莫要让它那么亮。” 一个笑眯眯的圆脸内侍上前去,用剪刀轻轻地剪短了一些烛芯,“烛光暗,万岁再批一会子的折子便歇息吧,免得看坏了眼睛。” 元朔帝坐在榻上,低低地咳了咳,看着摇曳的烛光喃喃道:“暗一些好啊,暗一些便能多用点时日... ...还能省下几两的灯油钱。” 季盛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放下烛剪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他的身旁,笑着说:“万岁您可说的,咱们内库里还缺您那几两的灯油钱使么?” 季盛的视线低敛,陛下此话,已有丧志... ...大为不详。 元朔帝的嘴唇发污,似是比三月前的气色还差了一些,他淡淡一笑,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朕自己如若都不省下那几两银子,那百官呢,天下呢?浪费的银子就不止万万两了。” 季盛肃容道:“万岁说的是。” “伴伴,你说朕的元子赵彻, ”他的话锋一转,像是一位与朋友唠家常的父亲一般,有些疑惑地说,“朕自认为对得起陈家,当时夺嫡之乱,陈家助我一臂之力,我成事之后,泼天的荣华富贵也都是给了,彻儿这样的身体... ...我便瞒住了天下人,也是让他做了太子。” “只是... ...他们怎么还不满足呢?”元朔帝叹息一声,“陈家,还想要什么呢?只有这天下都给姓了陈,他们才满足么?” “万岁,老奴听闻在民间有这样一首民歌,名叫十不足,”季盛继续微笑着说,“虽说语言粗鄙,但在山野中仍有些真理异趣。” “哦?”元朔帝颇感兴趣地说,“伴伴来唱吧。” “老奴年纪大了,却只记得几句。”季盛悠悠地哼唱到:“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到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 季盛唱到中途忽地停了下来,轻轻了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哈腰道:“万岁瞧瞧奴这记性!到这里便已然是忘了。” 元朔帝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贪之一字,果然世人均不可避啊。” 他想了想,在折子上写上几句,一边对季盛说:“朕已下旨,这是朕交于皇后观看,隆清淑此人妄污宫禁,染指大典,便把他发派到外地去,其余叫群臣莫要乱议此事,此事朕已洞知,”他深深地看了季盛一眼。 “就不必深办了。” “诺。”季盛笑眯眯地低下头去,“老奴即刻遣人去办。” 圣旨上虽白纸黑字写着说不追究此事,却也证明了一件事:万岁已经疑心陈家已久了,圣旨一下,就坐实了陈家著书谋逆的罪名,陈昌黎若再提起此事,那就是大大的不识抬举。 圣人都替你们背黑锅了,你们还敢喊自己冤? 季盛一甩麈尾,走出养心殿,便见一个人影直直地立在暗处,他惊讶地道:“陈老学士,夜里下风,您站在这做甚么?万岁早就歇下了,您还是请回吧。” 陈昌黎高而苍老,他穿着朝服,沉声道:“当真好手段,乐浪楼主这条线竟然是整整埋了五年,季内监真是卧薪尝胆啊!” “您说的是哪里的话呢。”季盛笑眯眯地打着机锋,“乐浪楼主乃是风流名士,怎能和我们阉人混做一团,这不是自降身价么。” 陈昌黎不屑地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道:“某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他便一甩袖子离去了。 “您慢走!”季盛在后面俯身。 他直起身来,看着天上的一轮满月,却是想起来女儿在小的时候就会缠着自己咏诗、写月亮,吃螃蟹。 没想到这孩子的文辞,竟是成为压倒陈昌黎的最后一根稻草,季盛微微一笑。 月光幽 幽,照着两地的至亲人。 第四十章 论火器 季岚熙收到季盛从京中带来的密信, 已是半月以后。 她静静地就着烛光读完,随即就把信放置在烛火上,火舌贪婪, 逐渐把这一件隐藏在流言中的历史灼为灰烬。 季岚熙写的那本引发出的陈阉风波,现在在京中已经正式有了一个名字:“妖书案”。 妖书案一起,陈党诸人大大受创, 在万岁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陈昌黎老学士似是知道乞骸骨已经没有用了,只好告病回家, 现在内阁只有次辅还在苦苦支撑。 京中一乱,陈党的眼线回防京都, 辽东这点小小的动作已经是纳不了诸位贵人的眼, 她在这边的产业也好安心一些。 季岚熙现在所想的是, 该如何改变大郑现有的铳。 火器的发展是跨时代性的,冷兵器和□□的威力完全不能在一个数量级评判。可以说, 谁首先拥有了火器,谁就能在战局中占尽先机。 大郑是有铳和炮的, 只是还没有进行全国的铺开,各地方只有一些精英部队可以使用铳。 京中有一营,名叫神机营, 里面的兵士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火.枪手,用来拱卫皇都,保卫京畿。赵衍来辽东便从盛京带了五十几支来, 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路子。 大郑的铳,多为铁质、铜制,甚至还有用竹子做的,这种材料做的铳管, 不结实且容易炸膛,主要还是囿于现在冶炼技术的低下,无法制造出稳定且品质纯净的钢。 除此之外,在城防和海战也有炮的出现,且威力甚大,火炮架于城墙对下急攻,就算是神仙也打不进来。女真人对大郑诸卫城垂涎已久,却迟迟不敢发难,未尝没有畏惧火炮的意思。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辽东的底子现在已经被榨干了,外面看起来威风赫赫,实际早早地就已经从根儿里烂起来,若真的兵临城下,那些城墙上的巨炮能否开火... ...恐怕连使用它们的炮手也不敢确定。 总兵官耿满前几年一直上书朝廷,希望遣人来修,就算万岁爷不给人,给几两银子也是好的,我们这儿的老火器师父总不能不吃 饭吧,结果几年来书了好几次,也是三番五次地石沉大海,一点儿回音都没有。 耿满纳闷,向朝廷里的同僚一打听,好么,那五六年的折子根本没被万岁看到,司礼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