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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我不是你师父。”停了一会儿,“为何觉得我不高兴?” 亓官伸出手指,在他眉间捺了一下。 玄微:“……”他下意识松开眉头。 亓官想了想,从须弥芥中拿出一朵花递到他面前,“师父,漂亮花。” 玄微低头一看,见那花不论花瓣枝叶均色如火焰,还有一股异香氤氲而起,不由得微微一惊:“赤叶弥陀?这是从哪里来的?” 亓官道:“藤给的。” 玄微默然片刻,接过花又替他塞了回去,而后,郑重其事地叫了他一声:“亓官。”亓官仰脸看着他。 “你的那棵藤,”他极严肃地道:“是极珍贵的宝物,以后要记得,谁都不许告诉,更不许在有人的时候,把它给你的东西拿出来,知道么?” 亓官点头:“记得。” 玄微敏锐地察觉:“你记得?还有谁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亓官看了看他,迷糊道:“师父说的啊。” 玄微愣了一下,对上亓官澄澈的目光,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心虚的感觉。他撇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你主修剑道,其他道法不懂也不要紧,但这遁、禁、博这三门,是一定要去的。” 遁法学得好了,可以救命,禁制多学一些也大有用处,至于博物这一门,至少多了解一些,就不至于出现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的情形。 亓官就点头。 他不懂,也不理会那些,反正玄微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叫跟讲授道法的师父问好就问好,叫听讲就乖乖坐在后排蒲团上乖乖听讲,惹得徐易风每一次见到他都忍不住发笑:“亓师弟,你是长在玄微师弟屁股后面了么?” 亓官不理他。 徐易风特意拽着蒲团,绕过玄微,坐到他的另一边去,而后,亲亲密密地挨过来,“嗳,师弟,来给师兄说说,玄微师弟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教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 亓官嫌他挨得太近,伸手推他的脸。 徐易风素来没皮没脸惯了,任凭亓官怎么推,他只笑嘻嘻地,“嗳呀,师弟力气还嫌太小了些,师兄头沉得很,怕是推不动罢。” 玄微扫过来一眼。 亓官皱起了眉毛,鼓着脸颊更加用力地推,奈何他只是一根筋,徐易风却不仅灵力比他深厚,懂的道法也比他多,稍微动一动小花招,就能闲适地坐着任他施为。 看着亓官鼓起来的脸颊,徐易风忍不住又有些手痒,抬手就要去捏。他动作极快,眼看就要得手,忽然“嗷”的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玄微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又顺道将亓官的蒲团拽过来一点,道:“不要理会他。”亓官看了看跳得像个马猴一样的徐易风,往师父这边坐得更近了一点。 “徐易风,你又在干什么?”今日主讲遁法的何师父正巧领着一个人走来,一进门就见他在蹦来跳去,不由得大皱其眉,“还不赶紧坐下!” 徐易风十分不讲究地捂着屁股,还理直气壮地指着玄微告状:“何师父,他打我屁股!” 堂内诸弟子忍不住发出细碎的笑声。何师父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玄微,再看了看没个正经模样的徐易风,皱眉道:“休要再生事端,你若不想听讲,就立刻出去!” “……”徐易风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坐了下来,只是屁股在挨到蒲团时,又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他右边屁股被剑气戳了一记,实在疼得很,脸上便龇牙咧嘴的,又只能侧着一半身子歪坐着,浑身上下都没个正形。 何师父看得眼角直抽,但素来也知道他就是这么副德性,只好假装没看见,转而向堂内诸弟子门介绍起了身边站着的人: “这位是内门的石横石师兄,精通木系道法,今日且由石师兄来为你们讲一讲木遁之法。” 正文 第21章 师父,我的! 21、 亓官见了石横,早把头低了下去。他不喜欢这个人。 玄微侧头瞧了一眼:“怎了?” 亓官伸手拽住他的袖角,一声不吭。 玄微又问了一句,他仍然不吭声。玄微瞧了少年嘟起来的脸颊一会儿,便把袖角拽回来,亓官却抓住不放,于是连胳膊也被带了过来,横在他膝头。 那厢,石横也在进来时一眼就扫见了亓官,脸上神情分毫不变,只带着微笑,娓娓而谈:“五行之木分阴阳,甲木为阳,地上之木为其形,向上向外;乙木为阴,地下之木为其形,在下在内……” 亓官不想听他说话,便坐在那里发呆。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地砖,把那一道道细小又杂乱无章的纹路随着心意连起来,眼看着这里出现了一条胳膊,那里画出来了一个斜肩膀,呀,眉毛眼睛也出来了…… 亓官看得有趣,忍不住转头看向玄微,还摇了摇他的手,小声道:“师父看,有画儿。” 玄微稍一侧头,就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神,献宝似的,倘若身后长了尾巴,必定要忍不住摇起来了。他按住亓官的手,低声道:“专心。” 亓官就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研究地砖纹路。玄微抬头望了望正侃侃而谈的石横,又低头瞧他一眼,约略明白了什么,便也不再强求。 石横坐于台上,底下的动静一望即知,这时候忽停下来,望着亓官这边,微笑道:“亓师弟天资纵横,想来是嫌弃我说得不好,所以连听都不愿意听了么?” 道堂内诸弟子均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亓官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一径盯着地砖,这时候手指也跟着比划起来。玄微侧头瞧了一眼,忽然神色微动,亓官的手指仿佛只是信马由缰地胡乱比划,但其挥舞间却似乎带上了些微的剑气,在这尺寸天地中纵横来去。 徐易风侧头看了看充耳不闻的亓官,又抬头看了看石横,忽然笑了起来。他一笑就扯得屁股痛,于是一边笑一边倒抽着冷气,还要保持歪屁股的坐姿,委实艰难。 石横也笑了一下,调侃般的:“亓师弟原来是在画画儿么?可惜此处没有笔墨,也没有绢纸可供挥洒,不过,我仿佛记得从前师尊给了我一副上佳的文房,若是师弟喜好丹青,回头我找出来送予师弟,此刻便还是收收心,听我讲一讲木遁之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