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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朋友李四刚邀他一起去外面挖矿赚钱,他念着马红英才没同意,这下查出了宋轻轻也得了病,他想了很久,准备拜托镇里一个熟悉的婆婆照顾马红英和宋轻轻的日常生活,跟着李四刚去外面,等过了年就拿钱回来,给宋轻轻和马红英治病。 “现在就去吗?”马红英自责的抹着眼泪,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宋根。 “嗯。今晚的火车,要早点报道。” “那你还是跟轻轻说一声,你要是明天不见了,她肯定闹着不去上学的。”马红英躺在床上,病痛折磨得她骨瘦如柴。 “好。”宋根点了点头。 宋根骗她说要给她买更多的奶糖,让宋轻轻等着他。宋轻轻以为宋根只是出去一会儿,心里只顾着奶糖了,连忙点着头应着。 她看着宋根的背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她突然有点慌,忙大声朝背着行李正在向前走得宋根喊道。“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啊!” 宋根回头挥了挥手,也朝她喊着,“那你在家里要乖乖听话啊!” “我一定乖乖听话的!”宋轻轻大声用力的回他。 那晚宋根的背影伟岸得像是一座山般,只是月光却像盐一样洒在条路上。 这是宋轻轻最后一次见她的爸爸。 宋根的确在外面赚了钱,每个月会给马红英打电话,会转银行寄钱回家,会打听宋轻轻在学校的情况,马红英便笑着跟他说,宋轻轻还在因为你骗她不想和你说话呢。 后来宋轻轻后悔死了自己因为耍脾气没能接着宋根的电话。 宋根还想着多挣点钱给宋轻轻换个好看的书包,于是白天就在矿场干,六点起床晚上八点收工,草草吃点干饭配咸萝卜,晚上就跑到老远的工地上给人和水泥,凌晨又走一个小时回住的地方。 这里的天气潮,他们又住在底下,天气入秋后宋根就老感觉自己的膝盖疼,刚开始还能忍,后来忍不得去才去开了点土偏方,每天省着用,就怕用完了,那膝盖上就全是黄色黑色的药酒味,但夜里还是疼。 马红英打电话一问他怎么样,他就跟过年放鞭炮似的面目红光声音洪亮的回她,“这里特别好。有肉吃还有钱赚,等我过年回来给你们带牛肉回来吃。到时候别吃撑了使劲打嗝啊。” 马红英一听就咯咯笑了,说了他几句挂了电话便开始期盼着过年,还提前剪了几幅窗花。 宋根两个月后死于煤矿塌方的意外。 被煤土活活埋死的时候,李四刚正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本可以救他的,可是他突然想到矿上死了人会发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而他欠着一大笔赌债正愁找不到钱还,于是他呆呆的望着,身子僵硬。 黑色的土埋进他的眼睛,埋进他的鼻孔里,宋根绝望的看着李四刚,也明白他不愿以身冒险去救他的想法,只是想到他卧病在床的妻子和乖巧的宋轻轻,又奋力的攀爬着,手指在石块上磨出了血,脸上全是黑色的沙和红色的血。 一次又一次摔倒后,他只能用尽了力气朝外面说道。 “李四刚!我枕头里还藏着三千块钱!麻烦你帮我寄回家去!” 沙土最后埋掉了他的声音和不甘。 李四刚没有把那三千块寄回家,他拿了上面发给宋根的抚恤金,谎称帮他带回家,实际上却拿着这笔钱和那三千块再也没有回到春望镇。 马红英还在等宋根的电话。 宋轻轻也每天放学就在院子门口蹲着,看着那条他离开的小路,含着奶糖,等着宋根回家。 人不怕穷,就怕苦啊。 宋根已经很久没给她打电话了。每个月的十五号宋根都会给她打一个,那时候长途漫游贵,一个月只能打一次,可宋根已经两个月没打电话了,打过去也是没人接。 马红英便总能梦见宋根跟她说救他,还时不时的梦见宋根埋在土里窒息而亡的场面,吓得她从噩梦里惊醒。 没有钱,婆婆也不愿来照顾她们母女了,便走了。马红英只好自己下床,忍着头痛给宋轻轻做饭穿衣。她预感宋根已经发生了不测,悲伤欲绝的心境下加重了病症,没有办法,只好给在A市城里的妹妹马春艳打个电话,求她收养宋轻轻。 马春艳立马回绝了,她自己养着个儿子,还要养一个傻子,这种划不来的事她吃饱了撑的揽着。 马红英又求她,“艳子,我感觉我快不行了,你把轻轻养着,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家的地和房子卖了,就当轻轻的赡养费好不好。你把养她到十八岁,你就把她嫁出去,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马春艳还是回绝了,嫌麻烦,还让她别再打电话来了。 马红英无奈的在夜里哭,有时便压不住声,便引来小床上宋轻轻的疑惑,宋轻轻问她怎么了,马红英看着乖巧的女儿,只好偷偷的抹泪,跟她说,“没事,妈妈就是想爸爸了。” “爸爸那个坏蛋!”宋轻轻噘着嘴,“妈妈。我们不要想他。” “嗯。不想,我们都不想。爸爸还在外面活着呢。等他回来我们两狠狠揍他。”马红英挥了挥拳头。 “他说只去一小会儿的。他骗我!”宋轻轻说着说着,闹脾气的捂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过年宋根还是没有回来,马红英买了二两肉,她闻不得油烟,只好煮着肉,切成薄片蘸着酱油吃,便看着别人放的烟花笑着过了这个年。 过了年她让宋轻轻叫徐叔叔来家里,马红英想在他那买个不上漆的木棺材,越小越好,只要少花点钱。 马红英还想向镇里人借点钱付宋轻轻的学费,可别人一看她家的家境都不愿借给她,怕有去无回,马红英只好强撑着身子去给别人做针线活,去攒宋轻轻的学费。 马红英死的时候是静悄悄的,晚上起身喝水时脑中风发作了四肢麻木摔在床角上死了,挣扎那会儿她流着不甘的泪水,不甘的想着她要是走了宋轻轻可怎么活啊,谁来照顾她啊。 “轻…轻…” 她最后偏头看向了宋轻轻的床,泪水流满了全是灰尘的地上。 马红英死的那会儿宋轻轻还迷糊的梦见奶糖呢。醒来的时候便揉搓着眼睛,脑袋晕乎的叫了声妈妈。 看见马红英的尸体她连忙害怕的大喊着妈妈,从屋内跑到院外便想去找马红英的身影,因为她认不出躺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早上马红英的尸体上已经飞满了苍蝇,眼里,耳里,鼻孔里,嘴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黑色的头纱般蒙住了她的脸。身上都是苍蝇飞来飞去的痕迹,还发出一点尸臭味。 附近的人是被宋轻轻的喊声引来的,宋轻轻看见他们出来就忙问他,“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又一个人出来了,她忙问,“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所有人都摇头。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