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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正要开口。他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柔儿盯着他,眼泪未干,可眸光镇定。 赵晋点点头,松开了手,听她沉稳地道:“阿依,你等我一下,我在沐浴。” 那只就要推门而入的手停顿住,然后放下了,“行,那我先回房,待会儿来找你。” 柔儿应了。 门外的灯影远去,两人都沉默下来。 柔儿扶着墙一点点站起身,没瞧他,也没理会他,走去帐前,和衣倒在床上。 赵晋停留片刻,悄无声息地走了。 柔儿掀开眼,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在掌心留下很深的掐痕,奇怪的是,她一点儿也没觉出痛。 —— 赵晋整晚睡不着,闭上眼,尽是三年多来一幕幕的回忆画面。 他真的没用过心么? 抱着她冲出车,将自己脊背朝向地面那瞬,他真的来得及想到自己要救的是她还是孩子吗? 他奔入火海,寻找她踪影时,真的只是害怕她的肚子有事么? 他推开门,瞧见一身鞭伤的她,那一瞬胸腔剧痛,难道那种感觉不是心碎么? 连呼吸都觉得疼,那么苦楚的依恋,他现在……不是吗? 赵晋撩开帐子躺进去。 他一个人太久了。 即便夜夜笙歌,即便周围满是欢声笑语。他想有个伴,能懂他的伴。 —— 柔儿决定去趟外地。 也不是突然决定的。 早就准备出去看看最时兴的衣料样式。想找点浙州也不容易买到的布匹。且从浙州进货,价格实在高昂,她想寻几处价格合适的货源,以后就能多赚几成利钱。 店里请了两个人,暂时能支应。她准备去上十来日。在码头乘船走水路。 遇着同乘的一个年轻人,样貌莫名让她感到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穿着粗布衣裳,衣摆的绣花非常精巧,像她店里的样式。 年轻人扶着个姑娘,正坐在柔儿对面。 “秀秀,你多少吃一点。”年轻人掰开一个包子,递过去一半。 姑娘晕船晕的厉害,根本吃不下,她闻见包子味都想呕。 年轻人瞧瞧四周,目光锁定在柔儿身上,“这位娘子,请问您能不能帮个忙,跟我……跟我妹妹换个位置坐。” 姑娘迎风坐着,湖面上的风裹着浓浓的水腥气卷过来,着实加重了她的不舒服。 柔儿点点头,又从包里取出话梅,“吃一颗这个,恶心能缓缓。” 年轻人道了谢,把话梅递给姑娘,“那位姐姐给的,你吃点儿吧。” 姑娘刚要说话,忽然又要作呕。 年轻人拍着她的背,道:“你这么难受,要不咱们不坐船了,先上岸……” “好啊,孔哲,你要反悔是不是?” 第84章 姑娘本就呕得难受, 这么一着急,泪花都冒出来了,“你后悔就直说, 这会子你转身回去,也还来得及。” 孔哲一脸急切, 蹲下来好言好语的解释,“秀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怕你吃不消。你晕船这样厉害,等去到京城, 还得十来天呢, 你怎么受得了?我们上岸去, 租个马车,走陆路, 兴许能好些?我是这样想的。” 姑娘背转身不瞧他,噘着嘴道:“我就要坐船,不要坐马车, 你要是不愿意, 你自个儿走就是。” 孔哲拗不过她,只得举手投降,“听你的, 都听你的,你要是想吐——”他拿下肩头背的褡裢, 将里头放着的四本书两件衣裳拿出来, “就吐在这儿, 晚上我再去洗……” 姑娘瞧他一本正经的, 满脸是关切,她心里略好受些,忍不住笑道:“你不嫌脏啊?这可是你放书用的,你不是最宝贝你那些书吗?” 孔哲笑道:“这有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舒服。” 姑娘抬手戳他额角,捏着他脸颊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嫌弃我呀。还有,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才行,可不能反悔变心。” 她的触碰令他脸红心跳,想到这是在外面,忙小心地打量侧旁众人的表情,见大伙儿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亲昵,他才略略放了心,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轻轻握住姑娘的手,又依依不舍地松开,“你放心,我不会变心的,秀秀,能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 后面的话声音小得听不清,叫秀秀的女孩也没有追问,她有点困倦,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我想睡会儿。” 孔哲说:“你睡吧,我在边上守着你。” 秀秀头靠在船边,闭上了眼睛。 孔哲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发了会儿呆,片刻坐到她身侧,望着滚滚不休的江水出神。他就这样抛弃了一切,不顾病中的娘,也没知会忙着赚钱的阿姐。他知道他的选择会伤害这两个最爱他的人,可是,顾不上了,他唯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和秀秀在一起,只有这一个选择。若是错过了,这辈子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 孔绣娘在铺子里走不开,提前一晚接了孔夫人过来,定在次日晌午跟媒人及女方见面。 寻的是城西有名的古媒婆,介绍个女方今年十八,比孔哲大一岁。因家里穷,父亲重病需人照顾,就这样耽搁了婚事。两家情形差不多,彼此都不嫌弃对方,女方听说孔哲还在读书考功名,心里很欢喜,能有个识文断字的夫婿,这是她从前不敢奢望的。 “娘,跟阿哲说好了?定在巳正,他不会迟来吧?别叫人家不好想。”孔绣娘很紧张,那姑娘她见过,是个朴实周正又勤快的好人,孝顺又热心,邻里有个大事小情,她也乐于帮忙。 孔夫人跟她一样心思,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怕自己重病的模样吓着了女方,还特叫孔绣娘帮她敷了少许胭脂。“你放心,昨晚跟你阿弟说了几回,不会迟的,你阿弟你还不知道?待会儿他下了学就过来了。” 片刻,媒人就到了,身后跟着个穿枣红色小袄的姑娘,身形颇纤细,样貌秀丽,见着孔绣娘母女,她有点害羞,红着脸喊了声“孔姐姐、大娘”,媒人笑着介绍她:“这就是方姑娘,上个月刚满十八,也就比孔公子大一两个月,瞧瞧这长相,多俊啊,跟你们家孔公子,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家里人少是少,可负担也没那么重,隔三差五回家帮忙干干重活就行,她爹吃饭喝水自个儿没问题。” 方姑娘欠欠身,不好意思地道:“我叫方丫,大伙儿都喊我二丫头,上头原有个姐姐,十岁那年给拐子拐了,家里就剩我一个,又没兄弟,……给您们添麻烦了。” 姑娘明显有点自卑,生怕给人嫌弃,想必这些年经过不少次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