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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黛觉得,哪怕秦晁本性不坏,这些年下来,也难有定性。 她不信他不懂那番话的意思,故意曲解调戏,就是变相拒绝。 然后开始担心,他会改变假成亲的主意吗? 倘若他变了卦,那为她造假户籍的事是不是也不作数了? 就在明黛胡思乱想时,外面传来秦心夹着惊讶的声音:“晁、晁哥?” 秦晁? 明黛复查一遍穿戴,走出房门时,第一眼见到的,是落在地上的影子。 堂屋的门大开,晨曦涌入,他就站在门口。 身着素白长袍,干净清爽,肩宽挺括。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绑同色发带,朴素简单,却掩不住通身清俊。 像赶考路过的貌美书生,如果脚边放的是书篓,而不是两筐鸡蛋的话。 何止秦心,秦阿公都看呆了。 如果眼神再差点,可能还会问一句:您是哪位。 秦晁一一扫过三双目光,最后落在秦阿公身上,似乎有些无奈:“阿公,侄孙的事,有劳您费心了。” 秦阿公回神。 啊呀!对的对的! 这孩子今日这般隆重登门,必是冲着婚事来的! “快、快进来!”秦阿公招呼秦晁落座,转眼又看明黛。 明黛觉得今日的秦晁自带熹光,她快被晃瞎了。 秦心的粥已经熬好,四人一起用了早饭,期间,秦阿公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用完早饭,秦阿公坐在堂中,秦晁站在他的身边。 明黛坐在另一侧。 两边早已说通,剩下只是过场。 明黛没有记忆,也没有家人,秦阿公救了她,颇有些娘家人的意味。 然他也是秦晁的叔公,此刻坐在二人中间,更像证婚。 秦晁在叔公的示意下,上前一步,掏出金镯子,双手递向明黛。 “小生秦晁,愿求娶姑娘为妻,必珍之爱之,永不相负。” 镯子是他当日递换给她的那只。 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手上,成为今日提亲的信物。 明黛隐约觉得,若是场合再正式些,应不是如此进展。 然而今日境况,着实没什么好讲究。 来而不往非礼也,明黛轻轻垂眼,解下身上的勾玉,同样双手递送。 秦晁眼一动,直直看向面前的人。 少女端庄直立,素手捧玉,声线清澈动人。 不似他醇厚,却一样震荡人心。 “今日之言,愿君铭记。” 灶房门口,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弹出来。 秦心本是看个热闹,也替阿公欣慰。 然而,当她看着一双男女相对而立,互赠信物时,竟不由呆住。 熹光骤亮,染上朝阳的灿烂。 她一向没正形的堂兄,衣冠整齐挺括,端正而立,俊朗的模样在这副姿态的衬托下,更胜朝阳与星辉。 他的对面,少女通身端庄娴雅,素手纤白如描,星眸柔情涌动,仿佛能安抚一切躁动与不平。 二人相对而立,于某一瞬被揉入熹光之中,成了一幅静谧而美好的画卷。 秦心忽然有些想哭。 若这不是做戏,那该多好。 …… 秦阿公虽不富裕,但秦晁成婚,总不能事事都删繁就简。 当两户挂上红绸,秦心频频出村,购置红纸红绸时,村中很快知道秦晁再婚的事。 村民险些原地炸开了。 秦晁月前才被朱家看上,刚入赘三天就被休弃。 原以为无法人道,人家现在又要娶妻了! 另一方面,明黛终于正式进入村民们的视野。 大家终于知道,秦阿公家中忽然多出来的女子,是从河里救起来孤女,无依无靠,由秦阿公做主,嫁给了秦晁。 一时间,议论声纷至沓来,来来去去,还是与秦晁是不是男人有关。 若他是,那他能从朱家落败前逃出来,必是个狠角色。 若他不是,秦老头这么做,就是为了掩悠悠众口。 可拿人姑娘一生幸福来给侄孙掩护,也太阴损了! 然而,外头的人怎么议论,都不妨碍秦阿公满心欢喜置办喜事。 他买了一筐喜饼,与秦心挨家挨户发送。 村民笑着收下喜饼,转身继续议论。 出于某些原因,秦阿公没有置办酒席,亦无任何亲眷到场。不过几日功夫,明黛身上,已经穿着秦心连夜赶制的建议嫁衣。 普通红棉布裁剪而成,样式简单,裙角和袖口绣了花开并蒂的纹样。 为了让明黛穿着舒服,秦心还仔细洗晒熨烫过。 明黛很喜欢,秦心见她喜欢,心里很高兴。 …… 成婚大喜,没有宾客满堂,没有媒人父母,明黛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刺激。 像是悄悄摸摸做了离经叛道的事,但没人能指责她。 秦晁这几日仍然留在村中,秦心也给他扯了布做了衣裳。 可秦晁的态度就差多了,不量身,不试衣,做什么样穿什么样。 提亲那日后,他又成了原本的样子,自由散漫。 秦心心中的美好画卷碎了一地。 …… 洞房花烛夜,明黛被秦心喂得饱饱的,坐在秦晁的床榻上。 外面,秦阿公带着秦心,与秦晁吃饭喝酒。 她甚至能听到秦阿公的嘱咐,无非是不得辜负她,要对她好。 秦晁起先还耐心应付,后来估计烦了,三两杯灌醉秦阿公,让秦心把人叉走。 夜色瞬间陷入静中。 明知是假的,但秦晁推门而入时,明黛竟有些紧张。 红色盖头边沿,一双黑靴闯入视线。 就在明黛以为他要省了这个环节时,男人修长的指尖忽然捏住盖头边沿。 唰一下,盖头揭开。 干脆果断,不带一丝犹豫。 昏黄的光从四面八方涌来,落在少女没有遮挡的脸上。 明黛双手交握,掌心发汗,慢慢抬起头。 暗黄的光隐去擦伤的疤痕,更添柔美。 秦晁手还悬着,与她对视瞬间,指尖一僵,盖头倏然滑落。 13、第 13 章 她今日竟没有遮脸,面纱之下,竟是个美人。 此情此景中,美得勾魂摄魄。 脸侧的擦伤结痂已有多日,隐约可见血痂脱落处的淡淡痕迹。 丑,当真算不上。 我见犹怜。 今日之前,明黛在秦晁的脑海中,是一抹端雅从容的身影。 今夜之后,印象里的那点残缺,终于全了。 这女人,真的绝了。 一眼惊艳,时辰不过瞬息。 秦晁垂眼,看着滑掉在旁的红盖头,笑了一下。 笑她敢在这样的时候,露出自己这张脸,也笑自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