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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现行给公公赔罪了。老爷前日伤重,此刻还下不了地,不能亲自迎接还望余公公不要见怪。” 余德广打量着她,宫中都传闻宋司籍想法古怪行为多有离经叛道,今日一见却也规矩得很。又一思忖:“本来还担心这种性子会让老三吃不消,想来是多虑了,老三看来很信任自己这位夫人。”。 他仰面看着宋秋荻,微笑道:“萧夫人言重了,老三与咱家打小儿内书堂同窗,后来又在司礼监同僚,情同亲兄弟,彼此不讲究这些规矩。”顿了一顿,又问:“不知老三现在可好?伤势如何?几时能痊愈?” 宋秋荻答道:“托余公公的福,老爷现下只是活动不便,倒是不发烧了,听太医说再过不久就能下地了。” “哦。”余德广点了点头,心中便更有数了,知道老三定是没事,便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这番来还是为了告诉老三一个好消息,麻烦夫人待会儿转告他。”宋秋荻耐心等他继续,余德广开口道:“万岁爷病体无大碍,现下已经转醒,神志清醒,想来不日即可痊愈。前日万岁爷还讲老三这次护驾有功,特意嘱咐要他好好养伤,伤愈后由东厂全权处理刺客一案,定要找到幕后元凶。” 想到上一世同样的情形是猜忌与责罚,这一世萧慎没有真的卧床不起,定是做了安排,给圣上递了话。宋秋荻突然又想到,上一世圣上中风后昏迷了有月余时间,那次满朝上下都以为要变天了,这次竟然病情不重,不知道是否另有隐情?她长长吁一口气,虔诚道:“谢天谢地,定是圣上德感天地,有上天庇佑,实乃我大晋之福。”她久居深宫,又任司籍女官,这类官方套话也是脱口而出。 余德广一笑:“圣上固然洪福齐天,不过这次病倒也来得凶险,这还多亏了老三之前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神医,力排众议将他举荐到了太医院里,这人针灸功夫出神入化,这次在太医院其他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他给圣上施针,当天后半夜万岁就醒了。”又道:“老三是真厉害,这人此前籍籍无名,据说是从终南山上下来的,还是东厂消息灵通啊,竟然能寻到如此人才。这人倒也真是大胆,当时看他要给皇上施针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了,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大家都甭活喽。” 宋秋荻心中一动,问道:“这位神医叫什么名字?” 余德广歪歪头,思索片刻道:“我记着姓李,叫李朴。” 果然是此人。上一世庆文帝迟迟不醒,满京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朴自荐入宫要给庆文帝看病,却哪里会有人理会,还差点被人抓进大牢里。最后不知怎么搭上左都御史史大人这才让他进宫施针,竟然妙手回春。 想来萧慎是早有准备。宋秋荻心中暗笑,心道到底上一世没白活。 余德广见她沉吟不语,刚才说了许多也口渴,便拿起茶杯撇了上面的茶叶沫子后抿了一口,尝出是极品龙井,心想老三这人真是一贯在茶和酒上从来不马虎,放下茶杯看宋秋荻仍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便问道:“跟着老三可还习惯?” 宋秋荻被他猛地一问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神色自如:“回余公公,老爷待秋荻很好。” 宋秋荻这番神情被余德广看在眼里,却误会了她是口不对心。他叹息一声:“唉,也是委屈你了。”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觉得人家一个六品女官,再有两年就要放归出宫,跟了他们这号人也真是倒霉。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其实老三也是可惜了,论相貌才学武艺那点也不输人,当年在内书堂读书时就是这个——”说着,右手伸了伸大拇指,继续道:“可偏偏就是这个命,人再好旁人也不会高看一眼。” 宋秋荻笑得有些不自然:“老爷年纪轻轻就深得皇上器重爱护,执掌东厂,旁人谁敢小瞧。” 余德广温和一笑:“我知道宋司籍仁厚心善,心里也替他高兴。本来我们这号人是没有奔头的,甭管多大权势,老了找个庙一住,死了有人埋就是最好的下场了。老三虽然嘴上不说,也不爱听我说这些,但他比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所以他才不爱折腾。” 余德广微微颔首,像是自言自语:“老三这人呐,看着不近人情,有时候狗熊脾气,其实心思敏感着呢。他自己是没办法,但是我知道他啊,骨子里不想与那些鸡鸣狗盗之辈为伍,可惜了。”他摇摇头,又看向宋秋荻:“你……”似是有所求:“多担待他些。” 宋秋荻微感惊讶,心念一转答道:“余公公这是那里话,他是妾身拜过天地的夫君,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离不弃。” 余德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最后笑笑:“老三是个有福的。”说罢便起身,朝着书房处喊了一声:“老三,走了。”宋秋荻想要相送被他拦了下来“去陪他吧。”便跟着小厮出府。 宋秋荻回身来到书房,看见萧慎正歪歪斜斜地躺在房中的塌上,一副惫懒的样子,见她进来有些不满地问道:“和余德广有什么好说,去了那么长时间?” 宋秋荻眼波流转,却不直接答:“你不是耳朵好都听见了么?” 萧慎被她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道:“也不是都听到……你们后来说什么我都不知道。” “万岁爷说你护驾有功,要赏呢。”她说道。 萧慎点点头:“皇上龙体无碍,那李朴果然厉害。” “你都知道了?”宋秋荻虽然问他却也毫不意外。 “本督这病又不是白装的。”他得意道。 “是是是,督公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惭愧。萧慎暗道一声。他无非仗着重活一世知晓未来事罢了,哪里算得上料事如神。若是真的步步算对他上辈子也不至于被人整得那么惨。不过这话是不能和宋秋荻说的,这恭维他也就只能应下来。 “督公这么厉害却看破宦海沉浮,独善其身不愿与朝中名利之徒同流合污,实乃朝中一股清流,也是令人佩服。” 萧慎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这是骂我呢?”清流一词向来是形容和他这种权宦相对的文官士大夫,宋秋荻用来形容他让他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宋秋荻一笑,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道:“不敢,我是觉得余公公是督公真正的知己,还是他了解您。” 萧慎猛然被她捉住了手,第一反应想要甩开,却又实在不舍得,最后只得任由二人十指紧扣,他却也没忘了表达对余德广的鄙视:“老六那家伙最是无聊,就知道在背后编排本督。” 宋秋荻笑意不减:“哪里,我看余公公是真的关心您,还让妾身好好照顾您呢。” 萧慎心里发毛,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