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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了一旁站着的小吏,两人合力才把已经形成尸僵的下颌抬起来。苏岑看了一眼,不由皱眉。 两道索痕。 “翻过来。”看完了正面,两人又把尸体翻过来检查了背面,一道索痕交于左右耳后,而另一道却是交于颈后。 仵作看着苏岑手法熟练,担心是有人跟他抢饭碗来了,急忙问身旁的人:“这人什么来头?” 被问那人小声哼了一声,“新科状元。” 苏岑没在意那人口气里的鄙夷,检查完尸体拿起一旁的绳索看了一眼,只见三尺绳索上有一个明显的结扣。 “这是你们把人放下来时弄断的?”苏岑问。 “哪能啊,”小吏回道,“本来就带着的。” “人吊有多高?” “离地不到两尺。” 放下绳索苏岑毫不在意地在衣摆上擦擦手, 站起来问道:“死者身份呢?” 一旁的书吏信口回道:“死者袁绍春,滨州人士,今年参加会试的仕子,中二甲进士出身……” 话说到一半才愣过来,偷偷瞥了一眼宋建成,人已经面色青黑如锅底了,急忙住嘴不说了。 又是参加科考的仕子──苏岑皱眉,刚待说什么,突然人群中爆发了一阵骚乱。 “是恶鬼干的!是贡院里的恶鬼出来杀人了!!”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 周遭霎时炸开了锅。 第13章 谣言 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周遭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群轰散了,宋建成面色铁青,指着苏岑怒斥:“你干的好事,到时惹得京中人心惶惶,上达了天听,看谁保的了你。” 保他?苏岑毫不在意地一笑,这长安城里想打压他的有之,嫉恨他的有之,甚至想取他性命的也有之,却独独没人想保他。 苏岑正色道:“不是厉鬼杀人,只怕是有人打着厉鬼的名号行凶。” 尽管心有不甘,但这个人确实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宋建成还是不情不愿问道:“怎么说?” “厉鬼会受伤吗?”苏岑问道。 宋建成一愣。 苏岑也不再卖关子,示意人把尸体翻过来,道:“死者背上有一处不属于他的血迹。” 只见死者衣衫上果然有一处剐蹭状血迹,因为死者衣衫本来就为深褐色,险些就被忽略掉了。 宋建成梗着脖子,“死者被割了颈,背上留下血迹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死者被割颈却是在被吊起来之后。”苏岑慢慢解释,“刀口没有挣扎痕迹,且位于尸体左侧,试问什么人会面对面看着有人割他颈而无动于衷?只能是在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前提下。而且活着的人被割颈,会造成血液大量喷涌,而死者身上这些血量明显不足,这说明死者当时可能已经濒死甚至已经死了。” 众人皆一滞。 “还有这条断了的绳子,”苏岑顿一顿,拿起那条悬挂尸体的绳子,“没有人会拿断了的绳子出来杀人,所以说绳子是在行凶途中断的。” “我看过了,尸体身上有两道索痕,且都呈青紫色,这说明这两道索痕实施时人都活着。当时应该是凶手先从背后把人勒住,形成了交于颈后的索痕,只是凶手也没想到,袁绍春并没有被勒死,只是一时昏了过去,当凶手把人往树上吊时,袁绍春竟然能苏醒过来并挣断了绳子。两人就是这时发生了争斗,并且凶手在争斗途中受了伤。但最终袁绍春还是被制服,吊在了树上,形成了第二道交于耳后的索痕。凶手也就是这时把自己身上的血蹭到死者背后的。可能是怕人再挣断绳子,凶手又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刀。” 宋建成点头,意识到自己这竟是赞成了这人的说法,又板着脸不动了。 苏岑也不点破,接着道:“所谓的厉鬼杀人不过是个幌子,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散布谣言的人。” 宋建成总算聪明了一回,对身后小吏吩咐:“去查刚刚在人群中起哄的人。” “还有,”苏岑打断,“重点排查科考落榜还逗留京城者,他专挑登科的人下手应该不是巧合。凶手身长七尺到七尺半之间,并且──身上有伤。” 吩咐完,苏岑转身继续看着案发处那棵歪脖子树,仔细检查枝干上绳索的刮痕。 宋建成盯着苏岑的背影不由发愣,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却能一针见血地点出案件的要点,大胆设疑,小心求证。换作有经验的仵作或许可以凭借刀口角度和人吊的位置推算出凶手的身材,但宋建成想不明白这小子是如何一眼就看出来的? 苏岑站在树下却另有所思。他刚刚有句话没说出来,从现场看起来这个凶手应该是个体弱或体虚的人,不然不至于一次没把人勒死还得再勒一次,也不至于对一个刚缓过一口气的人还能把自己弄伤。 但曲伶儿昨夜说过把吕梁带进东市的那个人身上有功夫,虽然这人平时没点正经,但看他当时信誓旦旦的模样倒不像是开玩笑。 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还是说……带吕梁进东市的与凶手根本不是一个人? 等大理寺的人都收拾东西走了,苏岑才慢慢往回走,途径贡院墙角,不由一愣。 当日就是在这里,一伙人在这里烧纸,说是祭奠贡院里的亡灵。 苏岑蹲下,盯着墙角那一小簇灰烬愣神,过了会儿又伸手捻了捻那灰烬。 烬尘干燥细腻。 而两天前才刚刚下过一场雨! 也就是说如今科举早已过去一月有余,却还有人过来祭奠,就在这两天里! 苏岑猛地转身,百步之内遥遥可见那棵歪脖子树。 一阵寒意不由心生……这人在这里烧纸的时候,袁绍春会不会就吊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从后头绕出来,贡院门前那个糖水铺子依旧开着,还坐了不少人,想必都是看完热闹过来的。 苏岑也过去找了张桌子,刚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人道:“真的是恶鬼杀人,我就说当日应该去拜拜的吧,你们看,现在都死了两个了。” 苏岑闻声回头,不由一挑眉,好巧不巧,还是当日烧纸那个胖子。 糖水上来,苏岑刚要去拿,想起自己碰了尸体还没洗手,只能悻悻地住了手,转而专心地盯着那个胖子。 那一桌三个人,抵着头窃窃私语,音量刚好是能让想听的人听见,又能让不想听的人忽略的高度。苏岑打量了一圈,侧着耳朵听闲话的可不只有他一个。 那胖子又说:“昨天死的那个还是个三甲,今天这个就是二甲了,你说再死下去会不会就是头甲三人了,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孩子中了今年的状元,是我我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苏岑:“……” 莫名其妙已经被人安排好后事了。 苏岑两步上前,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