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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都这么多年了,还不知放弃,再过几年,我倒要看看你还爬不爬地动树。” “再过几年,我也比你这个老头子年轻!” “吵什么,吵什么嘿,一把年纪了都,”佟陆陆抢下白盏辛手中欲要再度投掷的苹果,嘎嘣咬了一口,香脆清甜,“都给我回屋吃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同于韩澈,昭云则从始至终,静立于第三方的角度,旁观整个故事大局。 他幼时,便经常立在万华殿的百年大树上,望着母亲是怎么对待哥哥,看尽了恩恩怨怨。他是默默守护之人,是黑暗中的隐匿者。 “昭云看似木讷,什么都不懂,但他实则心细,早已观遍人间百态,比谁都廓然。”这是多年后,白盏辛对佟陆陆提起他,对他做出的唯一评价。 那些白盏辛经历的痛苦岁月,他都一同走来,不离不弃。 那些皇宫里的黑暗,社会的真实,战场的无情,他一一尝遍。 也许世上之人,通透到极点时,会以沉默、木讷、顺其自然来应对万千世事。 昭云便用沉默是金,应对周遭发生的种种不堪。 他从未真正参与任何一方的斗争,他的唯一使命,便是暗中保护白盏辛。 朝堂的明枪暗斗,白盏辛极力让他置身事外,燕家、孟家、白家的纠葛,白盏辛一力承担。 昭云的存在,太过特殊,若踏足棋局,必得四分五裂,永不得救赎。 他总是坐在树上,立于屋檐,以第三者的姿态观望白盏辛的一生,观望他与佟陆陆的爱情,观望燕肇祯在权利的斗争中越陷越深。 插手,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做好分内的事。 小时候,做杀手的师父传授他的句句“真言”,他会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挑着学挑着记,因为母亲告诉他师父是燕家的杀手,不是个好人,凡事都要替哥哥想。 他喜着蓝衣,不喜玄衣,只因为他想成为白盏辛生活中尚有的色彩。 不图功名利禄,只求尽力尽责。 这么多年,他很少言语,不善表达。 他逼自己养成与白盏辛相反的性格,至少在灰暗时刻不能被他影响,否则如何安慰那个阴戾可悲的灵魂呐?他生怕白盏辛会随时自尽。 但越是通透的人,看了太多的人,越避免去涉足每一张天地网,就越孤寂,越迷茫,越没有人生的方向。 白盏辛有了佟陆陆后,他放下心来。 但他,似乎也无事可做,毫无归宿了。 好在这迷惘的时刻,他吹散云遮雾罩,发现了人间的至美风景。 早年在佟府,他便常常隐于葳蕤枝叶中,观察那位为情所困的好小姐。 她很美,天上的皎皎明月般,散出的清辉落了他满心。 他一看就看了她许多年。 昭云不明白,被邹曲临拒绝数次,佟杉姗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那天,他鼓气勇气给她搭把手,问她为何执着。 “当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但凡你心底有一点希望,便将执着揪得紧紧的,放手,是那么难。” 听了她的回答,他想,那她总有一天,会失了所有希望。 果不其然,他眼睁睁看着佟杉姗与邹曲临在竹林中断绝一切过往,泪洒湿土。瘦弱的人儿踉跄地回到春分院,风吹便倒般,憔悴神伤。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拒不见客,吃得少喝得少。 真正地放手,正如她所说,是那么难。 这一切均烙印在昭云的眼中,他每日都抽空来看她,就连春分院的树都快被他立出两个脚印。 他好怕她想不开。 后来,从杨家村归来的后的晚上,他终于得见她放下一切,于院中点燃火盆,将过往统统燃尽。 望着佟杉姗坚定地面庞,他想,也许,他能递出肩膀,成为她的依靠呢?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杀手啊,她可是堂堂千金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是多少男人心中的佳人啊。 常年行于黑暗中,只会偷偷盯着别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又扛着使命在肩的昭云,如何能获得才华横溢的佟家三小姐的青睐? 如此想来,她与他的生活、兴趣,几乎没有交集。 她喜读书、吟诗作赋,他样样不会,在她面前,他就是个匹夫。 但他这个匹夫贵在有一颗诚心,贵在有勇气去接近。 他不会说话,那就少说多做。 杀手无情,昭云唯一的青春羞赧,都给了佟杉姗。 出乎预料的是,他属实没想到佟六小姐对自己的感情连半根筋都没有,却能对别人的感情起到绝对的推动作用。 他从来不会与女人相处,他便去观察、分析别人是怎么同小姐们相处的。 “不会不是你做得差的借口,不会就要去学,观察小姐们的表情,猜测她们究竟喜欢怎样的互动。”这是佟六小姐恋爱教学课堂上的重点,“做的好不好是一回事,究竟有没有用心又是一回事儿。” 要用真心,才能打动另外一颗心。 昭云知道燕肇祯喜欢佟杉姗,但他也绝不相让,即便对方是他亲哥哥。 白盏辛知道昭云若想娶佟杉姗,须得有与之相匹的地位。 就此,京城的政坛内,空降了一名安王。 但这样的他,就配了么? 辗转反侧,昭云终决定,要问得佳人心意。 “杉姗,若我是你最差的选择……你千万别勉强……”临近大婚,堂堂安王翻入佟府,只为见她一面。 他对自己,属实没什么信心。 抬起头,对上佟杉姗莹莹的眸子,他的心咯噔一下,慌忙无措:“我……我说错什么,惹你不快了?别哭……” 赶忙从窗户上下来,他捧住她的脸,笨拙地为她拭泪:“是我太笨了,说不出漂亮话。” 他这辈子几乎九成的话,都是对她说的。 “昭云,”她抬起婆娑的泪眼,轻声呜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不必妄自菲薄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完美,我也做过许多丢人的错事……我愿意嫁给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也不单是因为你对我比别人对我都好……而是……而是我心里有你。” 她拽住他的衣襟,轻轻垫脚,红馥馥朱唇贴上他的唇角,兰香四溢。 他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邹曲临的替代,更不是最差的选择。 在数不清的他对她的付出中,每一样都敲击着她的心。 她也曾想过,她如此义无反顾不顾名节地去追求过邹曲临,如此低下头去奢求过一个男人的爱的女人,在别人眼中,实则早就降了身份。 她除了皮囊以外,还有什么能吸引昭云?她年纪比他大,等他及冠,她已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芳华易碎,她害怕他总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