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740节
书房中,唯一不知道的人,便是田贤,此刻田贤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满是着急,然而看着父亲与兄长田琮的模样,田贤只能着急的询问小妹。 看着小妹望向父亲一眼后,便把四年前的事情慢慢说出来,整个经过,田贤听得是目瞪口呆。 “那少年便是白衍?” 田贤张着嘴,一脸懵逼的看着小妹,他从来没想过,在白衍是齐人的事情背后,居然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这时候田贤转头看着父亲,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会是那般模样,父亲自诩为齐国鞠躬尽瘁,劳心劳力,结果如今为秦国攻赵、灭魏,驱月氏、匈奴的白衍,偏偏是父亲赶出齐国的。 连田贤都无法想象,父亲要如何把这件事情,向齐王禀报。 告诉齐王,那白衍,便是父亲四年前,亲自赶出齐国的人! “小妹,明日可否带为兄去那个水村?” 田贤回过头,看向小妹田非烟,他还是想了解一下,当初救他的白衍,在齐国时是在哪里生活的,毕竟是要游说白衍的,必须要了解一些才行,听小妹说是个敛尸人,那定是很苦。 至于要挟之类的,田贤清楚以小妹的聪明,根本不会担心他或者其他兄长,会有这个念头。 别说他们眼下与齐王是要招揽白衍回齐效力,而不是逼迫其回齐国。 就是招揽不成,因为他此前去颍川、仲兄田濉去中牟刺杀嬴政的事情,他们田府就注定,不会与白衍闹僵。 不管是他还是父亲,亦或者其他两个兄长,都不会选择拿所有族人的性命,去与白衍鱼死网破,他们田府是要抵抗秦国,敌视的对象也一直是秦国,非是白衍这个人,更何况白衍还对他与兄长田濉有救命之恩,当初父亲去咸阳,白衍也是从未在嬴政面前提及这件事情。 还有齐王依旧犹豫不决,在齐王下令攻打秦军之前,田府决不允许把柄被齐国朝堂内,丞相后胜等一众被秦国收买的官员抓住…… 一件件事情都决定着,他们田府,不会动白衍的家人。 “好!” 田非烟听到兄长田贤的话,撇撇嘴,想到水村的那些村民,想到那些嘲笑的话,兄长去看,有何好看的。 不过看着父亲的模样,田非烟眼下也不着急把白衍兄长,被田假打断腿的事情说出来,还是让兄长田贤明日去见过,自己去父亲说去。 第五百二十五章:茅焦的到来 清晨日升。 临淄城,随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到城门,原本因为早起而满脸不耐的齐国门卒,盘问进出城门百姓时,听到马车的声音,转过头,便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出现在眼前。 齐楚门卒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马车上的图文时,所有门卒都瞳孔一缩,整个人都为之一震,连忙让路,连后退的姿势都不敢挺直。 随后看着马车带着数名骑马扈从出城,更是没有一个门卒胆敢上去阻拦盘问。 而马车内。 随着微微摇晃,马车之中的氛围格外安静,除去外边车辙滚动的声音,马车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田贤与田非烟安静的跪坐着,时不时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父亲,还有一脸心急的仲兄田濉。 对于仲兄要来,他们兄妹二人并不意外,但兄妹二人不敢相信,父亲居然也要去那个村子看看。 不过后面想想也是,父亲清楚白衍如今对于齐国而言,十分重要,如此大事父亲怎会轻率,更何况,当初还是父亲把白衍赶出齐国的。 故而对于父亲的要求,他们兄妹二人自然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连田非烟都清楚,别看往日父亲无比宠溺她,但在重要的事情上,父亲绝对不是说一不二。 除非她要死要活的吓唬父亲! 半个时辰后。 马车沿着小路,一路来到一个官道旁缓缓停下来,听着外边马夫的声音,兄妹三人连忙下车,与之一起的,还有田鼎。 当看到眼前这条狭窄的小路时,望着小路通往密林内的山川之中,田鼎有些意外,但看着爱女带着扈从从小路走去,还是带着田濉与田贤,跟在后面。 路并不好走。 特别是对于都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走过小道的田鼎来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烈日甚至当头,一行人方才走到这个名叫水村的小村子。 看着绿树林荫下的小道上,偶尔路过的百姓,全都去村子里的一户人家,似乎有什么喜事,田鼎看了看四周,默默走着,直到跟着田非烟的仆从走了挺远,方才顺着村中小道,来到一个小苑外。 望着安静的小苑,确定这里便是白衍的故居后,田贤便轻轻推开小苑,去到小苑后,看了看四周。 “可有人在?” 田贤轻声呼喊道。 然而安静的小苑,并没有人回应田贤,田贤又呼喊几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田濉这时候也走到小苑内,看着四周全是破篱笆围起来的普通小苑,望着那些杂乱的木堆,还有眼前这个连住宅都算不上的木屋,田濉都有些迷茫,这便是他从小就居住的地方? 望着周围的一切,田濉脑海里,浮现昨日兄长的话,是父亲当初把白衍赶出齐国! 这不由得让田濉想起,当初见到白衍的模样…… 如今看着白衍曾经的故居。 “父亲,他们应当不在家中!” 田非烟跟在父亲田鼎身后,对着四处打量的父亲说道。 田鼎闻言点点头,随后很快,一名仆从便带着一个身穿布衣,半边眼睛已经瞎了的老人,来到田非烟面前。 看到瞎子的模样后。 “费棱!” 田濉一脸错愕的看向小妹,就连田鼎都转过头,看向爱女。 对于瞎子费棱,他们怎可能不认识,不过他们都没想到,田非烟居然让费棱一直在这水村之中。 “费棱,拜见小主,拜见田大人!” 费棱睁开的一只眼睛,看见田鼎后,对着田鼎打礼。 不过这里有个细节,费棱是先向田非烟行礼,再向田鼎行礼,这也意味着,田非烟在费棱眼中,地位要高于田鼎。 “人呢?” 田非烟装作没看见父亲与兄长的目光,询问费棱,衍父一家子去哪里了。 随后田非烟这才从费棱嘴里得知,原来是一早祖父家有事情,早早便让小叔过来让衍父一家子过去。 得知衍父一家为何不在家之后,田非烟便转过头看向父亲,示意要不要去祖父家那里。 “去找一个村民过来!” 田鼎转过头,对着一个扈从嘱咐道。 田非烟见状哪里不清楚,父亲显然是怕她趋利避害,担心她有所隐瞒,对此田非烟早已经猜到,抿着嘴看向一旁。 片刻后。 待一行人回到村口的树荫下。 扈从也带来了一个村妇,村妇看到田鼎一行人的着装,还有扈从,哪里还不清楚眼前这些人非富即贵,满是忐忑的站在田鼎面前。 “这里可有一个叫衍的人?” 田鼎看着眼前的村妇。 听到田鼎询问衍那小子的事情时,村妇心里暗骂定是那小子招惹到什么人,与他兄长一般。 村妇心里暗骂,但面对田鼎的询问,村妇自然不敢隐瞒,不仅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还把从其他人哪里的事情说出来,说话间还连忙与其撇清关系,似乎担心因为衍的事情,而迁怒到她身上。 说话间村妇也在心想,等会说什么也要告诉村里其他人,幸好她机灵,否则到时候衍那小子不知道得罪谁,会不会殃及他们这些村民。 村妇殊不知。 因为她的话,不管是田鼎,还是田濉、田贤,全都满眼吃惊、意外,随后一脸愕然的模样,似乎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唯有田非烟,听着村妇的话,一想到那些场景,美眸之中便满是难受。 看着父亲那微微变幻的神色,田非烟余光突然注意到,远处一个扈从快步走来。 …… 烈日之下,远处白色的飞鸟从高空飞过,村子旁的那颗大树上,有鸟飞来想停在树梢上,最终却是又飞走。 茅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来到水村的时候,看到村子口的那颗大树下,田鼎一行人果然在哪里。 茅焦没有顾虑,直接朝着田鼎走去。 在官道上见田府马车的时候,茅焦便清楚,他来的消息,定会比他先到田鼎面前。 树荫下。 田鼎看着茅焦到来,心神依旧因为村妇的话,而难以平复。 待眼前美滋滋的村妇,拿着钱财离开走远后,田鼎方才起身,看着走来的茅焦逐渐来到跟前,这才抬起双手。 “茅大人!” 田鼎礼毕后,目光满是复杂的看向茅焦,曾经心中埋怨过茅焦,然而当知晓是自己亲手赶走白衍,并且不准让其回齐国的时候,田鼎还有什么资格再责怪茅焦,当初在咸阳不把白衍的事情告诉他。 “田大人!” 茅焦拱手还礼。 看着不复往日穿着齐国官服,而是穿着绸衣的田鼎,茅焦从姚贾哪里得知田府似乎在收集‘子淮’的消息后,便猜到田鼎已经知道什么,而今日眼线告知他,田鼎乘坐马车离开临淄,茅焦便猜测到田鼎会来这里。 礼毕后放下手的茅焦,站在村口,一眼看向眼前的村子,有些自顾自的轻声感慨道。 “田大人想必定然也很惊讶,那少年居然就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 茅焦注意到田鼎两个儿子,田濉、田贤那一脸失神的模样,并没有觉得奇怪。 “当初茅焦奉秦王之命,第一次来到这里之时,何其感慨……” 茅焦侧头看向田鼎:“田大人可敢相信,当初在秦国上郡,在高奴城,不顾他人非议,不顾百姓怨言,在所有百姓怨声载道之中,下令让高奴城的百姓离开高奴城,最终让高奴城一城百姓得以幸免于难的人,居然是白衍!” 茅焦说完,即便时隔三年,如今茅焦对于第一次来到这村子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依旧让茅焦由衷而发的感慨动容。 茅焦从来没有忘记过,三年前,那些妇人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 “老先生也是听闻那衍的事情过来的?那我就与老先生说说,说起那户人家,说来也可怜,原本一家三口好好的,不曾想生出次子,就是那个衍小子,那小子从小就体弱,脑子有疾,只要是我们村的人,都知道那衍,日后根本就没出息……” “老先生你不知道,幸好你也没有碰到那衍的外祖母,老妇人听说是生病去了临淄!” “不然那老妇人老眼昏花,听不得被人说她外孙,还整天嚷嚷着,定会有明君贤王识她外孙,给她外孙封卿拜将,不管是大人或者孩童去理论两句,都会被那老妇人用扫帚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