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539节
像这般忙碌之后,能抽闲聚在树荫下交谈,才是正常男子闲暇时的玩乐。 眼下。 当从齐国临淄那里回来的村民,谈论着在齐国临淄城内的见闻,树荫下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看向彼此,喧哗起来,每一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 封地啊! 本来就是秦国将军,威名天下的新晋名将,如今又得到封地,这还得了? 不少年轻男子都本能的在想。 恐怕如今那秦将白衍,像城中他们看到那些肤白貌美的女子,他们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美人,只要那白衍开口,估计那些女子全都会愿意嫁给白衍。 还有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地位!! “封地,老夫记得,上一个如此得到君王如此待遇的,还是李牧!” “的确,如今秦国那白衍,是继李牧之后的第二人!当初老夫听闻秦上郡高奴一事,就有预感,那白衍非一般将军!果然没有出乎老夫所料!” “你那都晚了,当初老夫听闻那白衍其姓名二字之时,便在梦中得知那白衍承蒙其祖白起的传授,封地迟早的事情!你们可还记得那白起?当初长平一战,六国再无一人敢与白起交战!” “你……哼,那你怎么不说我们村里的那个衍?” “你!!你出来与老夫比划比划!” 一些白发长须的村子老人,谈论之时都想表现自己,然而最终谁也不服谁,毕竟谁都想被人传出去,说是眼光厉害,慧眼识人。 不过当谈及衍时,一个老头似乎感觉被羞辱一般,直接忍不住起身,颤颤巍巍的指着方才说话的那老头,准备要来个你死我活。 见状。 四周三十多名男女老少,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不管男女,全都忍不住笑出声。 对于那秦将白衍,他们都有耳闻,也全都震撼、惊叹其事迹,然而对于衍,身为水村的村民,他们更无比了解。 一姓之差,在他们眼里却是天壤之别。 就像他们隔壁村里有个叫喜的,是一个老实本分的老人,家中有儿有女,但燕国,燕王也叫喜,这两人不同的是,一个没有姓,一个却是姬姓,一个是村民,一个却是燕国君王。 对于那衍,但凡村里的人谈及,都忍不住轻视嘲笑起来。 这是从小到大,所有人村民在心中对于那个衍的观念,起初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但正如那些顽童,你不这般认为,很难合群。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甚至是村里除了少有那几户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一年前得知那衍离家后,时常给家里送钱,那时候倒是让人侧目,然而直到其大伯家传来消息,说衍根本不在翼城,瞬间便让所有人对其的改观轰然一塌。 于是变本加厉之下。 村子里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便传出来,有人嘲笑似的猜测,村子里那不成器的衍,估计是早已经偷偷去卖身,这才有钱给家人。 也有人说,那衍定是被人打残了,打残衍的人心地善良是一个大人,所以时常给衍一些钱,这才让衍有钱托人送回家里。 五花八门的猜测都有。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个是好的,除了嘲笑便只剩下嘲笑。 倒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其他加过,但无一例外都被其他人否决,但凡是好事,为何家中有钱财了,那衍依旧不敢回来,是不能回来,还是没脸回来? 为此,无一人能反驳。 最终这也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那衍估计是没脸再回来了,否则为何就连长兄的婚亲,甚至是那个从小如此疼爱他的固执老妇人,都不回来探望。 “那不是孇俣和他妻子吗?” “看来这是又去看那水寿一家!” 一些年轻男子突然注意到,村外那条路上,孇俣与其妻的身影,互相议论道。 而这些年轻男子的谈论声传到那些争执与嘲笑的老人、妇孺耳中,顿时让所有人都停下争论与笑意。 虽说他们此前都嘲笑过衍与那老妇人,但毕竟那二人都是老弱,与孇俣可不一样,从小干活的孇俣,小小年纪便照顾家里,一身力气,一般人可打不过。 就连村子里那些男子,都不敢当面取笑那孇俣,而且比起孇俣,对于其弟孇谷不少人都有阴影,他们小时候,那孇谷可是他们心中最害怕的人,脾气暴,只要听到谁嘲笑他娘,直接动手就打人,而且还是往死里打,不要命一般,就是头破血流,也要往死里还手,有一次三个人趁黑打一个,原本以为把孇谷打得半残,不曾想后面差点有两个人回不了家,差点死在半路上,若非碰巧离村子里近,一人跑回村里,另外两人等到第二天估计就已经是死人。 至此再也没人敢当着孇谷的面,笑话他娘,谁都不敢,不管是老人,还是妇人。 片刻后。 站在村口的众人望着孇俣带着妻子走远,再次议论起来。 “你们还记得,那水寿听说得罪了一个大人,这才被打断腿!” “听说了,若是那大人知道水寿还活着,哼,那孇俣怕是也要被牵连!” “就是!” 不少年轻男子心里十分不爽的议论道,说完之后,似乎心里畅快许多。 而在一个小苑内。 在忙碌的衍父一家,看到孇俣的到来,满是高兴。 孇俣看着水寿从身残的阴影里走出来,一脸爽朗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心中也是松口气,看来妻子的怀孕,让水寿看开许多。 随着日落。 吃晚饭过后,伴随着先来无事,映与水寿的娘亲孇氏聊天时,无意中提及城内的事情,兴奋之时一个不小心,谈及秦国将军白衍获得封地的事情,映的本意是想分享,把这件震动整个临淄的事情说出来,却无意中忘记,如今衍这个字,是孇氏一家的伤心事。 因为自从得知仲衍不在翼城后,仲衍的下落就一直不明。 虽说依旧会有人说是仲衍嘱托旁边带钱回家,但对于仲衍在哪里的解释,不管是孇氏,还是衍父,甚至是水寿都已经不相信。 如今在他们眼里。 除非亲眼见到仲衍,否则他们根本不相信任何人说仲衍无事的话。 “也许衍儿真的无事,先别担心了!” 孇俣看到妻子犯错后,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连忙安慰自己的小妹,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孇俣自己都不信。 好在孇俣给了水寿一个眼神。 水寿强忍着难过,把难受的心情压下去,强露笑容看向舅娘。 “舅娘,临淄城内传说那白衍如何?告诉寿,寿一直以来,也十分敬仰白衍那等旷世名将!由于腿脚不便,只能由舅娘告知!” 水寿轻声说道,心中思念弟弟让水寿眼眶泛红,但经历过巨大的打击后,水寿更希望爹娘开开心心的,而因为入过伍,在军中最底层待过,也做过门吏,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那秦将白衍,对于那秦将白衍一件件传遍天下的事迹,水寿也满是敬仰。 那般天下名将,身为男儿,如何能不热血沸腾,如何能不想着,有朝一日,能远远看一眼,看一看那威名传遍天下的名将! “噢,寿儿,那秦国将军白衍,他啊,获得封地了!” 映一脸愧疚,听到水寿的话,看了良人孇俣一眼,得到准许后,便连忙解释道。 漆黑的小苑内。 衍父、孇氏、有身孕的筠寒,以及腿脚残疾的水寿,都在静静的听着映说着那如今轰动整个临淄城的事情,那个名扬天下的秦国将军。 与此同时。 在齐国临淄城内。 在齐国王宫之中,伴随着夜色降临,一个穿着绸衣玉饰,带着发簪的妙龄美人,悄然来到走廊,上前抱着五十二岁的齐王建。 “王上~!” 美人贴身,娇媚的声音响起。 然而年事已高的齐王建却是没有心思理会,看着月色,齐王建忍不住叹息一声。 “王上是因田大人出使秦国一事发愁?” 美人带着关切,轻声询问道。 齐王建闻言,忍不住点点头。 “是啊!寡人苦闷啊!” 齐王建没有隐瞒,对于丽妃,除去年纪轻轻以及貌美诱人之外,最让齐王建受用的,便是丽妃的聪慧体贴,很像他亡故多年的母后。 也是如此,很多事情,齐王建都没有隐瞒丽妃。 “田鼎是寡人族兄,秦王虽说要送一乘奇珍过来给寡人,但寡人始终有些愧对族兄!” 齐王建解释道。 “王上何必苦恼?田大人为国忧虑,此番出使秦国,乃是为王上分忧,秦王遇刺本就天下大事,王上试想,若是王上由此遭遇,恼怒之下得知秦国大臣有牵连,可还愿意赠奇珍?” 丽妃轻笑着,扬起笑意劝说道。 丽妃清楚,齐王如今并非全都是真的愧疚田鼎,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秦王的要求有些失礼,毕竟齐王同属国君,何有王要求王这一说的。 这自然会让齐王的颜面受损。 “也是!哈哈哈!那秦王倒是心胸宽广!此举颇有诚意,哈哈哈,不错,不错!!” 齐王建听到丽妃的话,老皱的脸色瞬间好上不少,露出一些笑意。 的确,丽妃的话不无道理,王要求王有些失礼,但嬴政亲自送一乘奇珍,这份诚意也是少有,若是传告天下,天下人都会看到秦王的诚意,也都不会说他齐王如何如何。 想到这里,齐王建的心情瞬间好上不少。 “说起来那田大人也是,此前田大人多次要求王上与秦国撕毁盟约,却不想想王上的用意,看看秦国百姓,再看看王上治理下的齐国百姓,这一目了然,田大人有心与秦国决裂,不如好好为王上招揽一些大才,带有一日,秦国与诸国两败俱伤之时……” 丽妃言语之中,抱怨一番田鼎,却又不敢真的责怪,而且在说完后还娇滴滴的侧头看向齐王建。 “王上定能趁机,攻夺天下!” 丽妃看向齐王的眼神,故作俏皮的说道,满是讨好的模样。 齐王建见状,顿时再次笑出了声,连连摇头,看向丽妃的眼神,爱屋及乌。 在齐王建眼里,这天下除去他最敬重的母后外,便只有丽妃最懂他,天下诸国只知道他齐国坐视不管,任由秦国出兵灭掉他国,却不想想,他齐王其实暗地中也在培养贤臣名将。 他齐王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与秦国那般,有诸多将军、名将。 “爱妃切莫食言,那族兄田鼎也是为齐国鞠躬劳累,为齐国栽培大才,向天下招纳世贤,这点寡人是清楚的,日后莫要再说这般话。” 齐王建看向丽妃说道,字句都是训斥,但语气之中的宠溺,却毫不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