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节
陈子轻看他眼睑湿润,睫毛上挂泪珠,拧了拧眉心说:“你怎么又哭了?” 庄予恩把黑色的脑袋耷拉下去,发丝细碎柔软,灯光打上去,拢着层温暖的金光。 陈子轻叫他把门关上:“十八岁了,是大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你学校的人知道他们校草是个小哭包吗。” 庄予恩扭扭捏捏:“爸你怎么知道我是校草?” 陈子轻说:“我儿子长这么帅,怎么可能不是校草。” 庄予恩腼腆害羞地笑了下。 “进来睡觉。”陈子轻转身穿过休息厅去房间,他刚说完,身后就跟上来欢快的脚步声。 半夜里,陈子轻把少年踹醒:“出去。” 庄予恩迷糊着眼,可爱又无辜:“爸,你让我去哪?” “回你自己房里睡去。”陈子轻挺嫌弃的,“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庄予恩被赶出去,脸上的委屈软弱消失无影:“操,那老男人现在越来越神经了。” 闻闻身上,老子才不稀罕跟他一个被窝,都怕被沾上老人味。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庄予恩的神情秒变乖巧懵懂,他伤心且期待地看过去。 陈子轻柔声道:“宝贝,刚才是爸不对,爸睡眠问题不该放到你头上,你进来吧,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庄予恩莫名其妙被赶出去,莫名其妙被拉回房间,他躺在床上,总感觉自己被耍来耍去,跟钩子上的鱼一样。 绝对是错觉。 庄予恩挠挠头发,庄园常年恒温,天冷不冷的有什么关系。 旁边人摸他脑袋:“睡吧睡吧。” 妈的。 他最不喜欢被人摸脑袋了。 “宝贝晚安。”男人哄着他,轻轻拍动。 庄予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强忍着恶心,不知不觉地放松眼皮,陷入了沉睡。 陈子轻把被子从他身上拽走,翻身抱在怀里,没一会也睡了过去。 庄予恩天快亮顶着起来撒尿,少年人的精力蓬勃又热烈,他没睁眼,摸索着下床,摸到了一块软皮,绵腻的触感让他骤然清醒,甩开手在被子上使劲擦擦。 少年黑着脸去撒了泡尿,他赤脚回到床边,嚣张不屑地俯视躺在床上的人。 那人不知在做什么梦,脸上浮出满是柔情的笑意,嘴里发出模糊不清地梦呓:“予恩……宝贝……爸爸爱你……” 庄予恩厌恶地搓着胳膊跑走。 陈子轻睁开眼睛瞟了眼刚关上的房门,他打了个哈欠,抖抖被子继续睡觉。 . 周一 陈子轻坐在公司办公室,走流程地翻阅在手底下管理层审核过的文件,他被校方一通电话打乱了装逼安排。 校方毕恭毕敬地表示,希望他能够挤出点时间,亲自到校一趟。 陈子轻去学校了解到是有个同学自杀未遂,这事儿牵扯到了庄予恩。那同学非说庄予恩骗他,把他怎么怎么了却不负责任,总结起来就是拔屌无情。 “爸,我都不认识他,怎么骗他,怎么玩他啊。”庄予恩跟个被欺负了的幼稚园小朋友似的,“我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更何况是玩这些,我根本不懂。” 陈子轻的手被他紧紧拉着,是是是,你不懂。 我信你个鬼。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我。”陈子轻严肃道。 庄予恩缩了缩脑袋,瓮声瓮气:“那天几个朋友带他过来玩,我没玩,我回去写作业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子轻说:“你走的时候那同学是清醒着的?” “是啊,他还和我说再见了。” 庄予恩的眼底浮出哧笑,他怎么可能抱着一具干瘪的身体,玩臭烘烘的屁股,又香又软的女孩子不好吗。 陈子轻偷瞟过去,庄予恩恐同的气息爆表,但他嘴上却提出怀疑:“是吗。” “爸,你不信我?”庄予恩大受伤。 陈子轻平静地看着戏精少年:“既然他知道你没参与,为什么要算到你头上?” 庄予恩绯色的唇抿了抿:“我是庄家小少爷,他找我能利益最大化,也觉得我会为了名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子轻:“要钱?” 庄予恩摇头:“他说只要我做他一个月的男朋友,就不把事情说出去。” 陈子轻:“……” “爸,我做他男朋友的好处比一笔钱更可观,”庄予恩轻声,“他在我身上镀层金,即便不能把我当跷跷板,趁机打进我的圈子勾搭上谁,也能在将来凭着“他跟庄予恩好过”这个头衔标高价。” 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到那时,圈内多的是人想尝尝“庄予恩前任”什么味道,那不得美死他。 陈子轻一时没说话。 庄予恩起先拉着他的手做样子,拉着拉着,发觉他指甲上有月牙,指关节还是粉的,被他攥出了红印。 靠,这老男人怎么兔里兔气。 正当庄予恩要找个借口把被他拉着的手丢开的时候,耳边响起疑惑的声音:“为什么只找你?” 他破天荒地懵了:“啊?”什么玩意儿? 陈子轻语重心长地教导:“别说你的庄家小少爷身份多吃香,你的朋友没有身世差的吧,他完全可以找别人,怎么就找你,予恩,不要光想别人错在哪有多少个不是,你也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颠颠的话说了一番,发癫值停在1.5纹丝不动。 庄予恩:“……” 他表情管理濒临失败:“爸你,你怎么这么说我?上周五你叫我宝贝,现在就不是了?” “你还是我宝贝啊。”陈子轻叹息,“宝贝,爸爸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庄予恩在表情管理失败的前一刻转身跑没了影。他去天台抽了根烟,等味儿散了才返回走。 “予恩,你去哪了,别乱跑,我们还要去校长那儿。”陈子轻让严隙给他擦手,他刚抽完一嘴巴喷粪的男生大耳刮子,实在是没忍住,太欠了。 学校里的大刺头蹲在墙角,他两手抱头,偷偷对庄予恩挤眉弄眼:老大,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怎么样,可以吧? 庄予恩的目光飘回来:“爸,这是怎么回事?” 陈子轻用余光瞥瞥受惊的小兔子般挨着他的高个子少年,干巴巴道:“蹲地上这位男同学造谣你私生活混乱,还说在什么地方看到你左拥右抱,跟人双,咳,爸爸教训了他一下。” 庄予恩看起来很激动,较薄的眼睑皮肤都红了:“爸你为我……你向来不会亲自过问这种小事,现在竟然……爸……” 陈子轻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脸:“你是我儿子,就算你是一坨屎,那也只能由我亲自铲,由不得别人吐一点口水上去。” 第260章 我在想我要怎么发癫 陈子轻不是身在局中的原主,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客,知道前情提要,清楚庄予恩不是哭唧唧的小白兔,自然就不信对方在他面前的言行举止。 所以雷雨交加的夜晚,庄予恩过来和他睡,瑟瑟发抖说害怕,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死样! 陈子轻被耳边的抽咽声吵得头疼:“予恩啊。” 庄予恩的脑袋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撮可爱稚气的翘毛。 十八岁,使劲儿折腾的青春期。 陈子轻捉住他那翘毛,拔萝卜一样往上拔了拔,他吃痛地探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爸,你别扯我头发。” “哪有扯,我是在给你顺翘毛。”陈子轻正儿八经,“别哼唧了,被子里都要被水淹了。” 庄予恩藏在被子下的唇讥诮地扯动,他小时候的确怕打雷,庄惘云起初并没有理他,而是任由他在门外哭。 等他哭够了,蜷缩在地上睡。 后来庄惘云开始学做父亲了,他不怕打雷了。 人在极渴的时候会拼了命的想喝水,一旦过了那个渴劲,水送到嘴边也不想喝一点。 窗外雷声震耳欲聋,庄予恩舒适地躺着,庄惘云跟个傻子一样,自己儿子长得跟他没一点相像的,他都没去怀疑,做个亲子鉴定之类。 旁边的动静打断庄予恩的轻蔑思绪,他侧过头,见男人把两条腿从被子里拿出来,翘着,来回踢。 “爸,你在干嘛?” 陈子轻边踢边回:“练腿啊。” 庄予恩一脸见鬼的表情,练什么,什么练腿? 陈子轻双手交叠着平放在肚子上面,腿一下一下瞪踢:“予恩,我昨天去你学校,深深感觉自己老了,我就想着有时间做做锻炼,多陪陪你。” 话里一股子岁月不饶人的伤感。 陈子轻叹气:“你也别难过,人都会老的,爸爸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老慢点。” 庄予恩躺在床上有晕船的感觉,他头昏,有点想吐:“不是,爸你,你先别……呕……” 少年十分狼狈地掀开被子跑下床,打着赤脚冲到卫生间吐去了。 陈子轻:“……” “有这么晕吗?我怎么没感觉,年纪轻轻怎么晕船,这么不行。” 陈子轻踢腿踢累了,喘个不停,他拍拍床:“这垫子真结实,弹性也好。” 庄予恩吐完回来,本就红的眼睛更红了,长而微翘的睫毛一绺一绺的粘着,模样有些凄惨。 陈子轻紧张道:“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庄予恩隐隐咬牙:“可能是我睡前喝的那瓶可乐导致的。” “你看你这孩子,睡前怎么能喝碳酸饮料。”陈子轻爬起来,“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爸给你叫医生过来看看?” 庄予恩抽了抽发红的鼻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