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节
岳起沉眼眸黑亮:“那我让你玩会儿。” 陈子轻边念阿弥陀佛,边蹲着往旁边挪:“你爹就睡在隔壁。” 岳起沉把小和尚捉回来:“没事,他是死的。” 陈子轻:“……” 他伸脚去踹:“可以了吗?” 已经起来了的岳起沉撒谎:“不太可以。” 陈子轻又去踹,发觉脚隔着袜子触碰到的不是面团,他想把脚拿回来已经来不及。 僵尸抓住他的脚,让他很大力地踩在铁上,他脚趾都有点疼。 岳起沉靠在棺材壁上,闭着眼喘息。 . 陈子轻后半夜醒来,发现棺材里就他自己,岳起沉不在他身旁,他摸索着坐起来:“岳起沉?” 没回应。 陈子轻扶着棺材爬到外面,四周只有一点微弱灯光,大多面积都被昏暗覆盖,他活动酸麻的手脚。 棺材是死人的归处,对活人是难受的。四肢的不适在提醒他,岳起沉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子轻捏着有点落枕的脖子往外走。 月色凄冷,岳起沉坐在乱葬岗的大石板上抽烟。 陈子轻放轻手脚从他后面靠近,弯腰看他,烈风卷着烟草味向自己扑来,又飘向远处。 “这儿是风口,风很大,吹着多冷啊。“陈子轻揣着袖子说。 岳起沉的喉咙被烟醺得干涩,他煞有其事:“不是风口我还不坐,我在感受寒冷。” 陈子轻抽抽嘴,他在周围找找,找到了好几个烟头,岳起沉怎么抽烟抽这么凶。 “啪嗒”清脆声响。 原来岳起沉的手中有块怀表,他将表打开,里面流出古朴的乐曲。 陈子轻听着乐曲,感觉时间都走慢了。 岳起沉站起身,把怀表挂在他脖子上:“这块表跟了我很久,久到记不清多久,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做完这个事,岳起沉又坐回去。 陈子轻发现怀表里有小照片,是岳起沉,模样和现在没区别,戴礼帽,衬衫打着领结,直视过来的目光锋芒毕露,恣意而华贵。 是黑白的。 陈子轻没问岳起沉为什么要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把怀表放进衣襟里,让它贴着皮肉,它的冰凉把他冻得哆嗦了一下。 “你不睡觉,一个人在这儿抽烟,是有心事吗?”陈子轻问道。 岳起沉:“有。” 陈子轻耐心地询问是什么心事。 岳起沉沉默片刻:“我老爹说,我只能带我媳妇回家。” 陈子轻眼皮一跳。 岳起沉遇到多棘手的难题似的:“现在怎么办?我带个和尚来这里了。” 陈子轻:“……” 岳起沉向后仰,背部靠着他那双甘蔗般甜的腿:“小师父帮我解解纠结的地方。” 陈子轻的视线落向远方的朦胧山影:“我在历情劫。” 屁话。 哪有什么情劫。 纯粹是给自己找个破戒的借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陈子轻见岳起沉半天都没反应,他以为是风大吞了他的字,他就重复了一次。 实际是岳起沉大脑空白,神智掉线。 岳起沉就这么以仰视的视角盯紧他,眼光炙热深邃:“那要我怎么配合?” 陈子轻没和岳起沉对视,脸依然热起来:“……我想你让我体会俗家人的七情六欲。” 岳起沉夹开烟,徐徐地吐了个烟圈,说反了吧,那些个还是你给我的。 “行,那我就助修行路上的小师父一把。”岳起沉起身,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先从牵手开始?” 陈子轻没反应,似乎是要后悔这个决定,似乎多的是选择,他要慢慢选个俗家人带他经历那些情愫。 岳起沉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挂不住了。 一刻都不能等。 陈子轻撇着嘴把手给岳起沉,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地下,在他老爹的棺材前拜了拜。 完成了不言而喻的仪式。 . 陈子轻陪岳起沉在乱葬岗地□□会了一把荒野求生,他们没坐老人的车离开。 那车早被岳起沉放在了途中的某个城市。 他们是步行。 陈子轻在一处荒郊碰到了一颗柿子树,野生的,无主,大多果子都让鸟雀啃得坑坑洼洼。 他只是看了眼,岳起沉就知道他想吃。 陈子轻目瞪口呆地看着岳起沉上树,将一颗完好的柿子摘下来。 吃柿子的时候,陈子轻忍不住地说:“你怎么能爬那么高。” 岳起沉幼稚道:“我还能上天。” 陈子轻说:“那你上一个。” 岳起沉把他的脑袋当胳膊支撑:“我上去就不下来了,天上多少美如画的神仙,那还不迷乱我的眼,人间能有什么。” 陈子轻脱口而出:“有我啊。” 岳起沉皱皱眉头:“你这小和尚只顾着说话,不负责。” 陈子轻把剩下半个柿子给岳起沉,对他负责。 岳起沉心满意足地吃他的口水。 . 路边有辆车,不知停了多久,陈子轻没问岳起沉找的什么人把车开过来的,他只管配合地坐上去。 岳起沉起初还开着车逗他笑,不知怎么面色一沉,猛打方向盘。 车子在无人的路上急速行驶没多久,就被强行逼停。 岳起沉不敢超车,因为副驾上坐着一个人类,会死会流血。 车一停,马上就有一群保镖围堵上来。 陈子轻坐在车里用眼神安抚岳起沉,叫他别露出异于常人的一面。 保镖让出一条路,露出邱晁高大的身影。 陈子轻赶紧解开安全带,对岳起沉说:“我们下车吧,我们先下车,我们玩得差不多了,回去也行,反正我常常住在出租屋,而且我在邱家住的时候,你也能来找我。” 岳起沉双手抠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跳,瞳孔不受空地变得深黑可怕,他一动不动。 直到陈子轻把他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搓搓揉揉,把他僵硬冰冷的指骨揉暖和了,他才极慢地吐出一口气。 邱晁看着同时下车的两人,布满血丝的眼锁住儿子:“幺儿,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被人拐跑了,让爸爸提心吊胆的找了好几天。” 陈子轻纠正道:“贫僧只是和他四处历练。” 邱晁早就发现了,儿子在对着他们的时候贫僧长贫僧短,关系到那年轻人就不用“贫僧”自称,瞬间进入尘世。 念及此,邱晁笑出声:“爸说你同伴什么了吗,你就这么护犊子。” 陈子轻有点发毛:“是我让他带我玩的。” 邱晁眼尖地捕捉到儿子僧袍宽袖若隐若现的佛珠,不是他原来送的那串,他笑道:“玩可以,手机为什么乱扔?” 陈子轻说:“绑匪扔的。” 邱晁衣裤不整洁,裤腿疑似沾染血迹,他压制着暴脾气:“那你脱离危险后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陈子轻实话实说:“忘了。” “忘了?好,很好,”邱晁倏地拿枪对着岳起沉,话是跟儿子说的,“小宝,马上去车上。” 陈子轻无视新称呼:“他也跟我一起。” 邱晁作势要抠动扳机。 陈子轻不怕邱晁开枪,他怕的是岳起沉躲开子弹,或是身上哪儿嵌进去子弹还好好的站着。 那就不是人,而是怪物。 “爸爸!”陈子轻大叫着挡在岳起沉面前,他的声线从没有过的尖锐,透着清晰的神经质,像是要哭。 邱晁面上的厉色一凝。 陈子轻发现岳起沉的脖颈到额角都在鼓动青筋,快隐忍到极限了。他快速用积分买迷药,察觉手心上传来液体的清凉之后,马上就转身捂住岳起沉的口鼻。 岳起沉缓慢地低头看他,小扇子似的眼睫抖动。 下一刻就失去意识,倒在他身上,他撑不住地往后退。 邱晁伸手托住他后腰,欲把压着他的岳起沉甩开。 “别动他。”陈子轻睁眼说瞎话,“爸爸,他不知道怎么晕过去了。” 邱晁没问,他叫了两个人,把儿子历情劫的对象兼玩伴弄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