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娇气作精恶毒女配(三)
人需要归属感,需要不断在社会认同中寻找自己一席之地。 为此,他们可以做出违心的许多事、说出违心的许多话。 是不可避免俗气至极的常态,更是劣根性。 温窈断断续续喘着粗气,喉咙紧涩使她脸色渐渐惨白,她的表情却不惶恐,而是带着病态的玩味。 她想,哪怕是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小畜生,只要拥有思想,也不会避免这一点。 “放、放开,”温窈的声音在男人用力禁锢下显得破碎又沙哑,她一双漂亮的眼透过面具,直直撞入男人审视目光中。 或许是想要听听她这个不知死活人类的临终遗言,男人真的松开了些力道,勉强让她正常呼吸,“杀了我的话,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你的人都消失了。 人类知道你是拥有意识的丧尸只会想要讨伐你,想要杀戮你,而我们是同类,我们都是被人类抛下的。” 她循循善诱着面前的男人,男人明显怔愣住,他似乎在慢慢理解女人话语的意思,面具下的眉头皱在一起。 温窈脸侧扑来阵阵带着冰冷气息的痒意,男人又弯下了些腰,两人之间距离逼仄暧昧,他双眸沉沉,微微白化的瞳孔看上去冷淡又疏离,就像是他那抚摸上温窈下巴的手,在夏日,都有种透入骨缝间的阴冷。 丧尸化的人就是这样的,触碰与呼吸间所带来的感觉,冷的让人胆寒。 不知过了多久,温窈听到男人低沉沙哑地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小畜生说话,他话不多,还有些结巴,大概是许久没有跟人类交流从而导致的语言退化: “那,不杀,你。” 男人成为丧尸后虽然有意识但还是带上几分类似于兽类的习性,譬如现在,他一边说着不会杀她,可那双锐利的眸子却像是看管犯人般死死戳着她,像是温窈只要做出任何出格举动,他依然会毫不留情掐断她美丽纤弱的脖子。 这种被制衡的感受令温窈很不舒服。 还有。 温窈要的当然不止是不杀。 她抿了抿唇,呼吸逐渐放缓:“我现在动不了,你有办法能让我恢复行动么。” 听到她的话,男人忽然有些了然的清明,怪不得从他一进来开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话语中带着尖锐的刺,却也只待在原地不动。 按照常理说,任何人类见到他们,不是不自量力的屠杀,就是落荒而逃。 温窈说完这话,不仅没有得到男人的帮忙,反而还被他以各种方式打量、探嗅。 啧,真是脏的不得了的小畜生。 男人睫毛偏长,呈下垂状,在像原始小兽那般嗅闻温窈脸颊与脖间时,偶尔剐蹭过她的肌肤表层,留下一串似有若无的痒,温窈满是嫌弃,可身体再次闪过的异常却告诉她一个不可忽视的事情—— 这具身体正缺少着什么。 她脑海里快速闪过数个念头,最后锁定在一个答案上—— 这具身体肯定通过外力遭到某种改变。 404目前传输给她的部分剧情可以得知,她这一世也只是个拿了炮灰剧本的女配,万人嫌不说,最后还丑陋地死去,她的人生在温楚楚出现后被生生劈成两截,仿佛她天之骄女的气运一朝之间都被人吸干殆尽。 在她这世身体记忆中,关于温楚楚的记忆是从她被接回温家开始。 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起初不打眼,两人见到面虽不热络,却也没有后来的剑拔弩张,温窈确实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她,但远不到要整治她的地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她那次家庭宴会上,她与温楚楚争执过后两人一起摔下楼那次,她摔得较轻,温楚楚昏迷两天才苏醒。 那时,所有人都围绕在她床前,哥哥对她嘘寒问暖,未婚夫替她买来最想要的裙子,竹马半夜翻窗来看望她。 而温楚楚再醒来后,虽然明面上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性子,可温窈就是开始真切的讨厌上她了。 再之后,也就是温窈身边一个又一个人事物都被温楚楚收入后宫的故事了。 温窈勾唇,了然了什么。 在小畜生还在全方面打量她的间隙,她慢悠悠朝404丢下一句话: 【废物系统,连这个世界是不是有同类都勘测不到。】 404扁扁地团子身子弹了弹,震惊地无以复加。 什么?!这个世界还有同类?! 它怎么不知道?! “哈啊…” 温窈呼吸骤然错了个节拍,她垂下眼眸,一缕发梢被风吹在脸侧。 她的半张脸,楚楚可怜,另外半张脸,骇人恶心。 男人盯着她,心绪复杂,他面无表情将女人脑袋侧到那面完好的部位,而后继续重复他刚刚使温窈娇叹出声的举动—— 昏暗中,他舌尖泛着白气,可颜色却红的异常,就像是丛林中最隐秘又阴冷的毒蛇,他轻轻慢慢探出舌头,在女人喉口处再次舔弄着。 他的舌头不是常人体温的热,很冷,在温窈相对来说敏感的位置所进行的舔舐,她的特殊反应很好引起男人的好奇心。 像是打开他什么特殊开关,他继续重复自己这个动作,他的动作在跪拜成一片的丧尸们看来,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 他们的王,在讨好一个人类女性? 可以跟着丧尸王的丧尸到底还是残留少许心智,可却也只够他们可以思考到这里—— 他们的王正在对一个人类女性示好。 温窈感受到那些丑丧尸偷偷摸摸打量她的样子,她狠狠剜了还在舔弄的男人一眼,语气凌然,天生带着掌控人那般的自若感,“你也配舔我。” 男人怔住,明显有些不悦,开始散发出些许杀意。 “你是丧尸,我是人,我的等级在你之上,懂么,所以舔舐这个动作,你不能对我做,那是上级才能对下级做的事情。” 仗着男人思维缓慢,温窈一点为他重新建立起秩序与意识: “你想办法让我恢复行动,我可以屈尊降贵成为你的主人,也可以让你找到归属感,可以跟你聊天,还可以陪你去杀掉那些试图杀了你的人类,不好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又怎么会有人同意跟你这个异类待在一起呢,我的命在你眼里也许只是一条命,可我是唯一一个你的同盟啊。” 温窈瞥了眼地上那群丑东西,轻笑两声,笑声妖冶媚态,半张脸上的黑疤显得她更有恶毒反派的意味,她红唇轻启,居高临上的看着男人: “你总不能期望着那群丑东西成为你真正的盟友吧?” “是与否,都由你来定夺。吃了我,饱餐一顿。还是从此以后多个同盟,你自行思量。”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 温窈呼出的热气与男人冷气互相纠缠,这两道气息完全相反,起初先是排斥,过了一会儿,却又像是互相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架起她的胳膊,将她就当下姿态置于椅子之上,随后在她背脊上轻拍了几下,声线平淡,为她解释她无法动弹的缘由,“异能者,做的。” 果不其然。 只有温楚楚的爱慕者做的出这种事情。 温窈先是感觉到身体失去禁锢后的自由,紧接着就是失控地向下跌去。 他是故意把她放在椅子上的,为的就是给她一个小教训。 可他没想到温窈直冲冲朝着他倒下,不带一丝犹豫,像是在做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男人拧眉,预备躲开,可他肢体没有温窈灵活,温窈就像是只腻得粘人的小猫,在男人还没有冷淡远离时就自顾自搂住他的脖子,他下意识伸出双手勾紧她的臂弯。 男人动作僵硬,略有愠色的叹了口气。 温窈被他抱在怀里,还得意的晃了晃两条小腿,故意用自己丑陋的那面黑疤对着他,知道他厌恶自己难堪的疤,她愈是要恶趣味的调教他到他每次见到这个疤还要心生喜爱。 虽然她也讨厌这个丑疤,可不代表别人能嫌恶,她就是要别人接受她的丑陋面。 还有,小畜生作为一个代步工具还是不错的,手劲很稳。 起码他的臂弯很有力,还凉丝丝的,白天还能祛暑。 温窈在男人怀里放肆胡闹这一幕更刺激到下方悄悄观察情况的丧尸们,他们仅有的心智再次告诉他们,这个女人是他们王所保护着的。 女人身上好闻的玫瑰香气侵袭着男人的感官,他硬朗冷傲的下颚紧紧绷了下才松开,他抱着女人,声音低低地,“下去。” 他的声音很是不近人情,比他身上还要更冷。 温窈依稀觉得有些耳熟,可在这世身体中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人,或者换句话说,这一世的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在温楚楚出现之前,她的日常交际都是参加无数上流社会的宴席与珠宝大亨们往来。 整个H市,只要是混到他们这一圈层的,没有不认识这位温家千金的。 虽然她在外的名声也不好听就是了。 娇纵跋扈、为所欲为、做作矫情,偏偏曾经命还好得不得了,那时有宠她宠成眼珠子的温家人,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更有一位教授哥哥,她的生活曾是无数人艳羡又嫉妒的存在,可末日来临,再骄矜美丽优雅,也随时可能会掩埋在废墟下。 美貌与身材在末日的最大作用就是成为攀附他人的菟丝花。 菟丝花有着柔软的细藤,可以快速攀爬生长,一旦缠绕在某个植物的茎杆上,就会用特殊的器官打开茎干,来吸取寄主体内的营养。 当被寄生的宿主被吸干养分,枝叶枯萎,便会被绞杀,那么这个时候,菟丝花就会选择一个新宿主。 在温窈眼里,菟丝花从不是个贬义词或者是柔弱的代表,反而证明着其勇气、能力、心计。 吸干他人来喂养自己,正是她最喜爱的游戏,只要看着他人因她而感到痛苦或者发狂,她的灵魂仿佛都被放置于一块柔软的海绵中,舒适地令她颤抖。 她最爱看别人为她流泪与哭泣了。 眼下这个丧尸王也不例外。 在原本发展中,撕咬她从而令她感染丧尸病毒的就是他。 即便这是出于他的本能,温窈依然没有任何体谅他的心思,所以,她狠狠攥了攥男人后脖子的肌肤,像是幼稚孩童在撒气。 男人瞧她一眼,“做什么?” “你什么感觉,痛吗?” “不。” 啧,她忘了,这是个没有痛觉的小畜生。 温窈又尝试着摸了摸他的肌肤,他的脖子很光滑,大概是打架时用不到这块地方,不如他掌心的粗糙,她皱起秀气的眉,“那我摸你会有什么感觉吗?” 她很好奇。 男人一下子没回答她。 温窈觉得他看向了自己,她侧过头,男人却依旧只是目光沉沉的目视前方,喉结上下滚动的轻微声音还是传到了温窈耳朵里,她笑了一下,又摸了摸他的肌肤。 “是不是很痒啊?听说人都喜欢被摸后脖子,那丧尸会吗,你舒服吗?是不是很久没有人这么摸你了,被有体温的手摸着是什么感觉,”温窈晃悠着小腿,红色裙摆流苏随着小幅度的风晃在男人眼前,“认我当主人,我天天这么摸你。” 她语气随意,打发小猫小狗似的。 温窈身体一阵颠簸,男人将她放在地上,站在他身侧,她个子已一米七二,可在穿着高跟鞋的情况下站在肩宽腿长的沉默男人身旁时还是显得有些娇小。 她闷哼几声,男人不赞成的看她一眼,像是很不满她发出那样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温窈问他。 男人简单又毫无感情的回答了她,“忘了。” 他是真的忘记了。 他现在的记忆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些画面,譬如他大概是丧尸与人类形态交迭发作,伴随着丧尸形态增多,他当人类的时间便会愈发减少,他的瞳孔就是最好的证明,等到他全白时,或许一辈子的形态便是如此。 可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的身世与过往,这些都像是泡沫融入大海中,毫无头绪。 越远离人类社会,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常日来的枯燥与烦闷几乎将他的思维与感知都绞成一片片的。 他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独立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可他别无他法,唯有沉默的接受,等待着彻底异类化的那日降临。 那天,应该不远了。 男人的沉默氛围并没有感染到温窈,她坐回椅子上,并不在意他不言不语之下的淡然感伤,她只在意自己的感受。 “那我叫你小狗好了。” 男人:“……” 他一米九的体格子,小狗? 丧尸群们把头埋得更低了,个个都发出不赞成与不理解的呜呜声,温窈看到这群丑东西就心烦,她摆了摆手,“你们都背对着我,你们太丑了,怎么还有头都断了的,那个,手也断了的,不好看,都转过去。” 男人:“……” 他看着女人那半张脸颊上的黑疤,静默无言。 出乎意料的是,这群只会听从丧尸王差遣的丧尸们,竟真的委屈巴巴扭过身子,尤其是那个断头的,背过身子时还不忘把自己歪在一边连着筋的头往后边掰去。 温窈这才舒心些。 “不要,小狗。”男人不赞成的看着她。 “小狗多好啊,是人类的好朋友,你不想要融入人类了吗?” 男人:“……” “嗯。” 温窈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身体上措不及防的反应促使她先是哼唧两声,男人被她声音吸引目光,温窈捂着小腹,身子也弓了起来,她以一种有些难堪的姿势坐在凳子上。 那种感觉。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