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阿布拉莫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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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点，巴塞罗那满城灯火通明，初秋的夜晚，风吹在人脸上带来舒爽的凉意。 瓜迪奥拉眉头紧皱，他一手紧握着方向盘，一手努力想要制服那个试图往自己怀里钻的“小醉鬼”:“别乱动，小家伙！” “唔、放开我……痛、” 女孩儿皱着眉头抱怨着粗鲁的男人，像扭糖似的在座位里扭来扭去的不肯安分。 她不顾正在开车的男人，趴在座椅上试图往他怀里钻，“抱、要抱……你手下的那群家伙都欺负我、他们都是坏蛋……” 面对这个“醉鬼”，瓜迪奥拉无奈极了，对于已经快要把整个人塞进自己怀里的Estela，他只好空出一只手虚揽着她，试图将她安抚:“所以我明天会好好教训他们的，明白了吗？……现在，赶紧坐好，别再乱动……” Estela用两条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颈弯里，委屈的抱怨着:“你们都是一群可恶坏家伙、都只会欺负我……” “所以你现在正像个考拉一样挂在我这个‘坏家伙’身上？”瓜迪奥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点好笑的反问。 “……” 某只“醉鬼”在听到这句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瓜迪奥拉以为这个小家伙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他能将车子平稳的开到目的地时，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车子以急刹车的姿态停靠在路边，瓜迪奥拉黑着脸一把拉出衣服里的那只手，厉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Estela！” “冷、我冷……”女孩可怜兮兮的缩在他怀里，像只受到惊吓的鹌鹑。 年轻女孩的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酒香，温热的肉体就这样紧紧熨帖在自己怀里，隔着一层轻薄的衣物动来动去，瓜迪奥拉只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盆炭火般煎熬。 在几番安抚威胁无果后，忍无可忍的年长男人就一把掐住女孩脆弱的腰肢，将她摁在自己大腿上，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Estela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就又被拍了一下，同时头顶还传来瓜迪奥拉带着教训意味的声音:“安静下来了吗？Estela。” ……靠！这个老变态！ “你、你太过分了！你是变态吗？！……放开我！我要报警！我要告诉警察你侵犯未成年人！” Estela分离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却被狠狠按在男人的大腿上。她不顾后果的胡乱叫骂让瓜迪奥拉愈发火大，他对着手下那团软肉又是狠狠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狭小车厢里回荡，女孩几乎是瞬间痛呼出声。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变态老秃子！” 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Estela带着哭腔试图从男人腿上爬起来。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她又羞又气，几乎恨不得一口把瓜迪奥拉咬死！ “所以你能明白你刚才的胡闹有多危险吗？”瓜迪奥拉十分严肃的教育着腿上的小姑娘，“搞不好我们会遇上车祸，说不定我们都没办法看到明天的太阳，再也见不到那些我们在意的人。” “就是要见不到才好！” Estela咬着牙，满含无限委屈与怨愤的大叫起来，“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在意我！我就是消失了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在乎！” “……” 听着女孩可怜巴巴的细碎哭声，瓜迪奥拉皱着眉沉沉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将她从腿上拉起来，看着她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一字一句的认真对她道:“以后别再说这样的傻话，小家伙。最起码……如果你是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的话，我会因此痛苦后悔一辈子，听懂了吗？” 年长男人眼中的真切之意让Estela感到心慌意乱，她渐渐止住了哭泣，抽噎着靠在他肩膀上，瓮声瓮气的说:“你们、总、是这样骗我……我才、不信你们呢。” “或许你以前被其他人欺骗过，但是现在，你可以选择相信我。Estela。” 瓜迪奥拉捧起女孩的脸，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Estela则是不知所措及了，她用那双惹人怜爱的琥珀色大眼睛楞楞的看着瓜迪奥拉，鼻头红红的，像是一只刚被人捡到怀里的小流浪猫。 “咚咚——” 车窗被敲击的闷响让两人吓了一跳，瓜迪奥拉扭过头一看，发现车外居然站着一名交警。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你没有看到路边的标志吗？” 闻此，瓜迪奥拉边降下车窗，边带着歉意的说:“抱歉，刚才有点突发状况，所以不得不把车停在这里……” 而那名年轻的交警在看到瓜迪奥拉时，眼睛瞬间变得很大，一种兴奋与惊讶交织的神情在他脸上渐渐呈现出来，“天呐……您、你是……瓜迪奥拉先生？天……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我是巴萨的球迷……你好先生、” “你好。” 瓜迪奥拉礼貌的和这个小伙子握了握手，而他怀里的Estela则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交警。 而那名交警在看清楚Estela的一瞬间，则是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回想起刚才车子的轻微暧昧晃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打扰到了这位大人物的一些好事…… 于是他立马低头写起了罚单，然后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对瓜迪奥拉轻声说:“这里不是个办事的好场合，先生……如果可以我会推荐街角那家情侣酒店，那里设施不错，保密性也很好……” “……” 瓜迪奥拉陷入了沉默，他默默接过罚单，将罚款交给这位年轻的交警后便驱车离开。 而被他放回副驾上的Estela则是偷偷瞄了一眼他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色，随着“噗嗤”一声，她像是再也忍不住般的哈哈大笑笑起来。 “我希望我们第二天不会上报纸头条，Papa～”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Estela笑着调侃着，惹得瓜迪奥拉无奈的叹气，他真的十分想提醒一下这个小家伙，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因谁而起的！ 车子在老城区那栋旧旧的公寓楼前停下，Estela下车后，瓜迪奥拉忽然叫住了她。 “明天你有时间吗？” “嗯？” 瓜迪奥拉摸了摸脑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想邀请你来训练场转转，然后一起吃顿午餐什么的。” 看着老男人纠结的样子，Estela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这个邀请很诱人，但是想到明天的事情，她还是选择了拒绝。 “下次吧，明天我要和桑斯一起参加艺术晚宴拍卖。” “艺术晚宴拍卖？” “是的。”Estela耸肩解释说，“我答应他要作为他的灵感模特出席，而且如果他的画拍出高价的话，他答应会给我提成。” 听到女孩儿的解释，瓜迪奥拉觉得这个活动听起来有种令人不适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皱眉，就说:“明天什么时候举行？我也想去看看会有什么样的艺术品。” “晚上七点，兰布拉大街73号。” Estela说完地址后，就调皮的对瓜迪奥拉抛了个媚眼，“希望您到时候带上信用额度最大的信用卡。” ——这个鬼丫头。 瓜迪奥拉无奈的扶额笑了起来，他目送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大门里，然后驾车离开。 这间建于19世纪、由高迪进行设计翻修的豪华大宅今夜被布置成了奢华典雅的艺术名利场。 无数画作、艺术品都在这里展出，有来自德国艺术家Ingo Mauner设计的碎瓷吊灯、有取自日本大漆工艺的花瓶，还有那些来自欧洲各地画家的画作。 在这个最适合度假的西班牙末夏，那些坐着私人飞机、豪华游艇的有钱人们都在这里聚集，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圈子和阶层，端着香槟互相寒暄、谈笑，即使之前素昧平生，也很快就可以打成一片。 ——有钱人就连交友也比普通人轻松得多！ Estela喝了一口香槟酒，在心里翻着白眼腹诽着。 今天晚上她被桑斯打扮成了他画中人的模样——一个穿着墨绿色和服的欧洲少女，最东方与最西方的风情碰撞使她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移动的艺术品。 当桑斯带着她，站在他的画作前和那些有钱人侃侃而谈时，Estela只觉得这一切都无聊透顶。 这些能一掷千金买一副狗屁画作的家伙都是一群喜欢听故事的人。这幅画所代表的故事，远比画本身吸引他们。 而Estela今晚，则是要充当这个“故事”，为桑斯的画赚足有钱人的眼球。 就在她倍感无聊时，一个穿着黑色水晶礼服的金发女人挽着男伴向他们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贝里。” 女人热络的和桑斯做着贴面礼。 “好久不见，艾琳娜。” 桑斯给予她不那么热情也不那么疏远的微笑与拥抱。 这个被叫做艾琳娜的性感金发女人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桑斯背后的画，以及他身边的Estela，就意味深长的调侃说:“看来你找到‘新缪斯’了，贝里。” “她叫Estela，是我的助手和模特。”桑斯做着介绍。 而艾琳娜则是对Estela伸出手，一边打量着她那张年轻姣好的脸蛋一边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Estela。” Estela礼貌的微笑着和她握了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难道是因为同性相斥吗？ “看样子你带了一位新客人来，艾琳娜。不给我们做个介绍吗？”桑斯看向艾琳娜身边那个的男人，挑眉道。 闻此，艾琳娜则是露出矜持又不失得意的笑容，她亲昵的挽着身边的男人，介绍说:“他叫罗曼·阿布拉莫维奇，是我的男朋友。” “你好，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桑斯和那个男人握了握手，而一旁的Estela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个家伙。 他看上去像个俄罗斯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看不出来品牌的松垮西装，没有系领带，连衬衣扣子也都是随意解开的，不像在场的其他有钱人，衣冠笔挺，有的甚至在领口打着一本正经的领结。 看起来没有半点有钱人的样子呢…… Estela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对艾琳娜有误解——她应该不是掘金女郎吧，有哪个掘金女郎会找这么寒酸随意的老男人当金主！ 正在她发着呆、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时，一只大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你好，小小姐。” Estela瞬间被惊醒，她瞪大眼睛看向面前这个面带笑容的男人，就有些僵硬的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你好，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虽然很早就见过你，但是我必须得说，你看起比画上的美丽多了。” 男人用带着俄罗斯口音的英语调侃着说，一旁桑斯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而Estela则是有些觉得好笑，然后冲他眨眨眼，打趣说:“桑斯先生在给我画画时，我特地跟他说把我画丑一点，因为这样才比较有艺术感。” 这句话成功让在场的几个人都露出了笑容，而桑斯则是宠溺而欣赏的望向身边的女孩，“艾拉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儿……有时候我都会觉得画框和画布都快装不下她了。” 闻此，阿布拉莫维奇看向女孩儿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他的嘴角勾起，露出玩味的笑容，然后用并不熟练的英语说:“自由的鸟儿当然不会甘心被缝在画布上……她应该拥有一整片天空。” 这句话莫名让Estela觉得触动，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俄罗斯男人，居然心生一种想要朝他靠近的感觉。 ……她想她可能还是因为太缺少关注了吧。 Estela随便找了个理由压下心中的悸动，努力不去触碰那点让她心颤的念头。 当展览结束后，拍卖晚宴正式拉开序幕。所有人一边享用欧洲顶级大厨烹饪的米其林晚宴，一边参与这场私密性质的拍卖。 后台的Estela悄悄从幕布奉献里偷窥台前的一切，拍卖师正在一声声的叫价，数字一个比一个夸张，仿佛那几十万欧、几百万欧只是他们随手端起的水杯一样简单。 看着那乌泱泱的一满厅，Estela咽了下口水，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拍卖环节很快就轮到了桑斯的画，一个身穿燕尾服的工作人员和Estela一起把画带到了台上。 “……来自里卡多·桑斯的画作，【穿和服的欧洲少女】，起拍价十万欧元。” Estela和画作一起站在台上，那张精致的、年轻的脸庞与画中人有着错位时空般的重迭，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作品还是人。 年轻美貌的西方少女被包裹在层层迭迭的墨绿色丝质和服，灯光之下，众人眼中，一种极其荒诞而富有魔力的欲望之色在空气中蔓延——是年轻姣好面孔散发着的勃勃生机，是丝绸所泛滥的柔艳光芒，是一种让人想要占有、私藏、撕碎的丑恶欲望。 “十五万欧元一次。” “二十万欧元一次……” “来自德尔·皮诺先生的四十万欧元！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 全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近乎魔怔的氛围里，人们都在疯狂竞价，但却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放在那幅画上。 站在台上的Estela有些呆滞的看着台下的众人，发现无数双眼睛都停留在自己身上，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拍卖的“艺术品”。 这种被人用目光觊觎的感觉着实不太好。Estela垂眸，试图靠催眠自己来熬过这漫长的时间。 “一百二十万欧元一次！” “一百五十五万欧元一次……” …… 坐在台下目睹这一切的瓜迪奥拉眉头紧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忍不住起身找到了桑斯，将他拉到角落里质问道:“是你安排这样做的？” “只是拍卖，佩普。”桑斯显然比他平和得多，他看向台上的女孩儿和画，眼中带着一股偏执且病态的迷恋，“而且你也看到了，她（它）是那么完美且珍贵，人人都想得到她（它）。” “但她是人，不是你的艺术品。桑斯！” 瓜迪奥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位画家朋友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看着台上垂眸沉默的女孩儿，他既心疼又气愤。 他觉得从今天起，绝对不能让Estela待在桑斯身边。他会毁了她！ “来自马泰先生的两百万欧元一次！还有更高的出价吗？先生们……” 拍卖师洪亮的喊出了这个天文数字，而Estela则是平静的看向那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西班牙矿业富豪，内心在冷冷的嗤笑这个冤大头。 就当她觉得自己终于结束了这场煎熬的拍卖会时，最后一次举牌发生了—— “来自阿布拉莫维奇先生的三百万欧元！” 这是个全场哗然的数字。Estela震惊的瞪大眼睛，呆滞的看着台下那个风轻云淡的俄罗斯男人—— 他依然没有穿体面的西装、没有打领结，随意得像个刚从办公楼里钻出来的中年打工族。 而与他风轻云淡神色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她身边那个盯着自己气得像是要双眼冒火的艾琳娜…… 阿布拉莫维奇正看着台上的女孩儿微笑，风轻云淡对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比着嘴型说了句话。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Estela觉得他说的是: Just for you.Estela.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