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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案室,庄建非遇上了王珞。 王珞的一身白工作服十分合体,压齐眉际的白工作帽将她挺秀的鼻梁及分散的雀斑衬托得鲜明生动。她朝庄建非赏赐般地送了一个微笑。 当初庄建非正要甩掉她,她就嗅出来了并且抢先做出了甩庄建非的姿态。庄建非容忍了她。因此,他们的恋爱关系虽然中断,却共同创造了一个秘密。对此,他俩心照不宣,见了面依然如同事一般点个头,偶尔逢上节日就问个好。 病案室深处只有一排排高大的阅览书架。王珞立得端庄无比,用观音菩萨那种腔调说:“庄大夫,需要我出面替你劝回妻子吗?” 庄建非不禁咧开了嘴:“你怎么知道?” “许多人都知道所以我知道。信息已从外科蔓延到内科了。” “谁干的这种事?” “别婆婆妈妈追查是谁干的,”王珞一语道破“谁都有竞争去美国的权利。” “太卑鄙了!” 王珞轻轻笑了两声。 “在竞争的时代,卑鄙可不是贬意词。也许用卑鄙的手段追求的是一个高尚的目的。” 这种深刻玄妙的哲学式的谈话是王珞的拿手好戏,她一向不屑于谈琐事,只对此类大问题津津乐道。庄建非可没有兴致奉陪。他赶紧放弃了要查找的病历,装作已经找着并且看过了的样子后撤。 “谢谢你提醒我。” “不用。我只是想替你劝回妻子。” “用不着,是回她妈妈家休息几天。” “女人最了解女人。” “好了王珞。” “同事问还是称呼某大夫的好。”王珞在庄建非身后轻声曼语地说“我想告诉你妻子,观看世界水平的羽毛球赛是一种比较高级的享受。还想告诉她一个成语典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年年月月日日泥塑般坐在办公室前摆弄卡片的病案管理员正在头几排阅览架后边倾身偷听。庄建非急步出来撞到了她身上。这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女为自己来不及闪回办公桌前惊慌失措,她撞上了阅览架,一时间病案袋哗哗落地,积年的灰尘顿时弄混了空气。 “对不起。”庄建非头也不回。 王珞尖牙利齿地对管理员说:“他可真有绅士风度。” 华茹芬说对了:有人在背后杀他。他是个男子汉,绝不能轻易被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