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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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后,他合上书,起身出去,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却不见程廷和莫聆风前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目光从门缝中射出去,暗藏等待,片刻之后阖上双目,知道他们二人今日是不会来了。 知道不会来,却还是站了站,如同一座泥塑,直到一阵寒风刮过来,带着几粒雪点子,他才活动手脚,进厨房去把红薯刨出来。 满屋香甜,满院清幽寂静,都是他所喜爱的安静情形,然而一颗心却静不下来,飘飘忽忽,只是失落,只是空荡。 他自知看不进书,也写不进字,想起李一贴今日让他去药铺,便找出油纸伞,挂了锁,出门去了。 李一贴不在药铺中,只有他一个姓唐的徒弟在,不知道叫什么名,只知原来叫唐万贴,近来医术有所精进,所以改做了唐千贴。 唐千贴拆了他胳膊上的层层束缚,仔细摸索一番,便告知他已经完全养好,多用才能更自如,也可以尽情打打杀杀,再骨折再来。 邬瑾来的时候心里不大痛快,回去的时候却是很高兴,捧着自己这只宛如新生的右胳膊,一路跑去饼铺,给爹娘和弟弟看。 一家人围着这只手,都龇着牙笑,又很珍惜的让邬瑾不要大动,邬瑾一一应下,又一路走回白家桥去。 他舀了热水,把这只手洗的干干净净,擦拭过后,进屋中研磨铺纸,以右手握笔,刚握笔做大字时,还手生,然而写了四五个后,立刻就挥洒自如,一如从前。 连着写了半个时辰的字,他心里清净了。 当天晚饭,邬母早早关铺子收工,去木匠那里取了新打的小轮车,给邬父坐着试试,邬父一边心疼这小轮车太贵,都够买头牛了,一边乐的合不拢嘴,遇到芝麻大一块石头,都让邬母绕开,以免硌坏了轮子。 邬母又买回来一个卤猪头,切了一大碗,蒸了白米饭和干巴肉,夹一碟茄鲊出来,一家四口围着炭火,热热闹闹的吃晚饭。 吃完饭,邬母紧跟着收拾碗筷,邬父坐在屋中擦小轮车,邬瑾在屋中练字,邬意在院子里堆雪狮。 四人各自忙碌,邬意的雪狮只堆起来一个大身子,正要抠腿,就听到门打的响。 “谁?”他跳着去开门,随后发出惊喜之声,“刘博文?你怎么来了?” 他猛地想起邬瑾不许他和刘家人来往,就把嬉笑声压了下去,上前低声道:“我哥在,不能跟你出去玩。” 刘博文伸头往里看:“我找你哥。” 邬意“啊”了一声,扭头往东厢房看,又惊又奇的:“你找我哥干什么?做学问?” 刘博文立刻笑了:“我不是那做学问的人。” 随后他对着身后一招手:“哥,邬大哥在家。” 第94章 请求 邬家未在月台下挂灯笼,因此隆冬深夜,除了宅院里铺出来的一点灯火,就是无尽的黑暗。 刘博玉顺着刘博文的手,从暗处走向前来,突兀的让人心惊。 邬意吓了一跳,见刘博玉和刘博文长的一模一样,一高一矮站在一起,活似两个面团捏的圆脸人,在这暗夜里,越发古怪滑稽,打破了屋中脉脉之情。 “你、你们……”邬意结巴起来,想起邬瑾向他说的漏舶商,初见时的惊喜立刻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紧张。 不会是哥哥发现他们是漏舶商,所以来找麻烦吧! 他摸不着头脑,只是下意识地感觉不太好,忍不住看向刘博文,心中惶惶然:“你们找我哥干什么?” 刘博玉扬了一下手,两手手指上勾着细细的棉绳,下面垂着四五个大油纸包,笑容可掬,看着可亲:“我来求你哥哥帮忙,你就是邬意吧,常听博文提起你这个好朋友,果然是个好孩子。” 他跨过门槛,不请自入,打量一眼这座一进宅院:“真温馨,你哥哥是住在东厢吧。” 刘博文也跟着走了进来。 邬意听他说话,悄悄松一口气,然而还是有几分害怕,咽了口唾沫,转过身来,对着厨房喊道:“阿娘,来客人了,是刘博文和他哥哥,来找哥!” 邬母连忙从厨房里出来,见来的人虎头虎脑,满脸憨笑,大包小裹地提着,见了她就“伯母”叫个不停,慌忙擦干净手,推辞礼物。 刘博玉却不许她推辞,直接放到了地上,非常和气的往东厢房去。 邬瑾听到弟弟的大喊大叫,已经打开了房门,屋内一盏油灯照着他,影子影从他脚下折过门槛,一直伸到屋外。 刘博文满含歉意:“邬解元,这么晚还来打搅,真是过意不去,我能进去坐坐吗?” “叫我邬瑾就好,这边坐,”邬瑾出来,开了隔间的门,“请。” 隔间里不曾点灯,也不曾放炭盆,好似一个黑洞洞的冰窖,一口就将刘博玉吞了进去。 刘博文像是他的一条小尾巴,也跟着迈了进去,邬瑾看向不知所措的邬意:“去冲茶来。” 邬意连忙点头,转身跑去厨房,邬瑾回到自己屋子里,举了油灯,转至隔间。 昏黄的光自他手上发出,步步驱散屋中黑暗,把他要走的那条路照的十分明亮。 油灯放在方桌上,三人围着桌子坐定,从桌子到板凳全都冷而硬,使他们不能懒散,不能悠闲自在。 这时候,邬意端着盘子进来,上面放着三盏热茶,分别放置在桌上,又把瓜子端了下来,他正要走,邬瑾却对他招手:“你也坐,招待招待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