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灯笼仿若撞到看不见的墙,骨架被挤压到变形,灯芯越燃越亮,火光将灯面映得赤红,内里鬼影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突破灯面、将猎物吞吃入腹。

    “这种程度还不够哦~”

    五条悟抬手抓住灯面,手指缓缓收拢,被他擒住的地方似乎粘在他手上,怎么也抽不出来,只能痛苦地承受着。

    眼见那处灯皮愈来愈薄,就像熟透的柿子的薄皮,再捏下去就要破皮爆开、汁水四溢。

    熟悉的龙形咒灵骤然撞来,五条悟毫不犹豫舍弃红灯笼,翻身避开,猎猎狂风拂面,黑色衣摆高高扬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五条悟揉了把被吹乱的发型,嚣张气焰稍微收敛,鼓着腮帮子抱怨着:“杰,虹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哦,拿来对付我未免太过分了吧。”

    虹龙乘风而起,撞击未中,龙尾一摆,卸力环绕一周回到夏油杰身边,微微垂下头颅。

    “谁叫它这么好用,不拿来战斗太可惜了。”夏油杰笑着,手掌轻抚冰凉的龙鳞。

    “这倒也没说错,不使用的话也就违背我送你的初心了,”五条悟顿了顿,看上去更认真了些,“我会控制好力道的,尽量不弄坏它。”

    “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夏油杰提醒道。

    粗壮树木根茎从四面八方奔来,暗黑啮齿老鼠从缝隙里窜入。

    五条悟唰得变了脸色,哇哇叫着拔腿而跑:“杰,你的食谱能不能不要这么诡异!”

    欢乐的你追我逃,完全不似紧张的竞技赛该有的气氛。

    夏油杰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目送他的老鼠堆被炸上天——明明超实用的,果然不该被悟看到。

    毁灭吧,这个世界。

    五条悟精确打击鼠群的时候,千年老树调转方向,枝干扭曲化藤,团团缠绕,树根则潜入竞技赛场下,出其不意破土而出,一路将敌人引向边界线。

    “以为我会上当吗?”即将抵达边界线的五条悟踮脚急停,扭过身,展露恣意笑容,“赫!”

    “嘭!——”

    围剿他的树枝炸开了花,根茎端口焦黑,颤巍巍抖动两下,变成空中烧毁的纸片。

    五条悟环视左右,虽然占据绝对优势,可咒灵与妖怪一点不见少,密密麻麻包围着他,看上去怪辣眼睛的。

    他双手插兜,语气不耐:“2打1已经够烦了,还是两个召唤术师,被弱得要死的咒灵群殴,还得注意不全部弄死,真麻烦。”

    “杰,我们来比格斗呗,”五条悟提议道,“还有那个谁,除了喊你家式神替你打架,还会别的不,给你机会展现一波。”

    夏油杰爽快收起咒灵:“行。”

    “那个谁呢,”五条悟敦促着,“不管你召唤多少式神我都会解决哦,而且同一只咒灵也没见你召唤两次,想必纸人损坏,多少对式神有影响吧。”

    芦屋友哉手指紧了又松,收敛折扇,形态各异的式神化为无害纸人翩翩落下。

    五条悟咧出一口白牙:“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最为交换,我不主动攻击,将我丢出场外你们就赢了。”

    芦屋友哉率先进攻,足尖轻踩,口中默念:“临、兵、斗、者、皆、阵……”

    伴随口诀,扇柄于虚空勾画出五芒星,橙红光芒大作,灼灼能量侵蚀着无下限咒力。

    “有意思。”五条悟后跳避开,六眼端详能量构成,不同于诅咒,更像自然界固有无属性存在,却能缓慢溶解他的术式,这可是咒力都难以做到的程度。

    夏油杰自右后侧突击,提膝冲撞,旋身肘击。

    面对挚友攻击,五条悟采取纯体术格挡,时不时还点评两句:“速度太慢,角度不行,弱点暴露了哦~”

    不得不说,有反转术式不断更新脑细胞,五条悟分析速度极快,纯熟的一心二用,一面化解咒力、躲避法伤,一面预测路径、对抗物攻,丝毫不落下风。在距离边界线不足三米的地方来回蹦跶,却没人能将他逼出边界。

    与此同时,恪守“不主动攻击”的他,也没准备淘汰另两名对手,更倾向于当做交流咒术的切磋赛。

    比赛进入僵局。

    高层阻止者终于看不下去,强制裁判介入。

    裁判被撵上台,通知选手:“经监督人员共同决策,本场比赛增设一条规则。从现在起,请于五分钟时间决出胜负。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评出名次,则按你们三位消极比赛处理——取消参赛资格,以及个人赛中的成绩。”

    “凭什么?”五条悟沉下脸。

    “很遗憾,这是比赛规定。”

    五条悟寒凉的目光看向远处,帐的那边,是高高在上的监督者们,也就是那筐无可救药的烂橘子。

    “行啊。”

    恍若大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烂橘子组织的比赛,他们指手画脚制定规则本就理所当然,凑热闹、还当了真的自己才是自投罗网的笨蛋。

    不想被蛮不讲理的规则禁锢,唯一的方法是——

    他揉了揉乱蓬蓬的白发,抬步率性跨过边界线。

    “啊,不小心走过头了欸。”

    厌恶制定规则的人,不想遵守他们施加的规则,不想听他们评头论足,不想被他们权势左右,唯一的方法是——

    跳出牢笼。

    夏油杰怔在原地,又惊又怒看着他脚边的白线,一侧是胜者,一侧是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