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平平无奇 第88节
“不过是两根御灵绳,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沙椤葭好脾气地笑了笑:“等我把人押送到父王面前后,就把绳子给三弟送来。” “御灵绳?”逻诃挑起眉头正眼看了一下沙椤葭:“你去修真界抓人了?” “难怪今天你的情郎没有跟着,原来是去修真界干坏事了。”逻诃阴阳怪气道:“你就不怕被你情郎知道?” 沙椤葭打量着逻诃,确定他只是为了嘲笑自己后,接话道:“抓他们来魔族,也是为了帮银籍报仇,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帮他报仇?”逻诃来了兴趣:“你帮银籍把九天宗宗主抓来了?” 沙椤葭:“……” 有时候跟这种蠢货说话,对她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你们让开点,让我看看你们抓了谁。”逻诃摆了摆手,嫌弃沙椤葭跟她的护卫挡住了他的视线。 沙椤葭勉强勾了勾嘴角,往旁边挪了两步。 两男一女,逻诃一个都不认识。他兴致缺缺地躺了回去,准备让魔卫放下帘子时,突然看到三人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祉猷? 有他的地方就有…… 他喉咙有些发凉,颤颤巍巍地仰起头看向祉猷身边,膝盖一软,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殿下!”魔卫们七手八脚把逻诃从地上拽了起来。 “都退下,都退下。”逻诃把挡住他视线的魔卫们赶到一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还在! “你用御灵绳捆回来的人就是他俩?”逻诃感觉寒风呼呼往胸膛里灌,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就是他们。”沙椤葭扭头看了祉猷与玖茴一眼:“此二人年纪轻轻,已是元婴境修为,若不把他们抓来魔族,待以时日,他们必会成为我们魔族的心腹大患。” 逻诃偷偷看了眼玖茴,玖茴对他友好和善一笑。 逻诃赶紧把视线移开:“你就这么把他们绑回来了?” “有御灵绳在,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沙椤葭见逻诃一直偷偷看玖茴,以为他贪图美色,笑着提醒:“三弟,她虽然长了一张好脸,但不是什么娇滴滴小姑娘,你不要在她身上有什么心思。” 逻诃:“……” 她确实不是娇滴滴姑娘,但她是能用刀劈开魔族至宝噬魂网的女罗刹啊! 这哪里是沙椤葭把玖茴抓回来,分明是引狼入室,自寻死路! “你……”逻诃想提醒沙椤葭别作死,可是刚张开嘴,就对上了玖茴那双带笑的眼睛:“你绑松点,别弄疼了他们。” 魔神在上,这都是沙椤葭个人所为,与他逻诃半点关系都没有! 沙椤葭笑:“三弟放心,我现在不会取他们的性命。” 真是个看着漂亮女人都走不动道的蠢货! 逻诃怜悯地看向沙椤葭:“你……好自为之。” “三弟这话是何意?”沙椤葭挑眉:“这个女人虽有几分姿色,但她是我献给父王的礼物,三弟你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与父王抢东西。” 还要把人送给父王?! 他平日只是气一气父王,而沙椤葭她是想让父王死啊! 逻诃对他那个以年轻少男少女为食的父王没多少父子亲情,想到他因为畏惧死亡,嫉恨年轻儿子的丑陋疯狂模样,逻诃有些腻烦。 他往后退了一步,隔着沙椤葭与公主府看了玖茴一眼。 见他服了软,沙椤葭露出满意的笑容:“三弟,等我把他们送进王宫,就把御灵绳给你送过来。” 魔族王宫奢华无比,她看着以金为石,以玉为珠的王宫,双眼都被这些金珠玉器照亮了。 公主府护卫把余漓等三人押在魔王宫殿大门外,沙椤葭带着祉猷与玖茴跨进殿门。 整座魔王宫殿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怨气与血腥气,魔卫押着几个形销骨立的年轻男女与他们擦肩而过。 玖茴在他们身上也闻到了血腥味。 沙椤葭拽着御灵绳,把玖茴与祉猷带进正殿,上首的王座上,半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老人,他手里端着玉盏,里面是鲜红的血。 见到沙椤葭进来,魔王浑浊的眼神多了一分清醒:“沙椤葭,你怎么来了?” “父王,女儿给你送礼物来了。”沙椤葭向魔王行了一个礼:“这是修真界最有潜力的修士,他们年纪轻轻已经是元婴境修为了。” “哦?”魔王把杯中的血饮尽,他充满死气的脸上,唯有沾了血的嘴艳红无比:“人族修士?” “好,很好。”魔王看了玖茴与祉猷一眼,露出满意之色:“把他们带下去,用灵气好好熏一熏,明日我要尝尝他们的味道。” “是。”沙椤葭道:“不过这两人有修为在身,女儿担心他们会趁机逃跑,不如把他们关进能够镇压灵气的困浅宫中?” “你想得很周到。”魔王精力不济,他闭上眼睛:“就按你的意思办。” 沙椤葭把闷不吭声的玖茴与祉猷带出王殿:“现在知道怕了?” 玖茴觉得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痒。 “你们俩老老实实呆在困浅宫里,不然我就杀了那三个凡人。”沙椤葭掐住玖茴的下巴,视线从她的眉眼一直扫到嘴唇:“真可惜,若你没有处处坏我好事,我也不忍心让你陷入这个地步。” “公主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差点以为公主喜欢我这样的女子。”玖茴扬唇轻笑:“可惜公主喜欢银籍,不然我为了保住性命,也要讨公主欢心的。” 沙椤葭嗤笑一声,不知是嘲笑她喜欢银籍这件事,还是笑玖茴的谄媚之言。 她松开玖茴下巴:“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更不喜欢聪明的男人。不管你猜到了什么,你最好老实闭上嘴,不然你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困浅宫名为宫殿,其实是座建在魔族王宫的囚牢,里面设有克制修士灵力的魔阵与诅咒符文,修士进了这里,会变得与凡人无异。 沙椤葭把玖茴与祉猷推进魔纹重重的房间,撤去他们身上的御灵绳:“乖乖待着,如果父王对你们的血满意,你们还能多活些时日。” “如果不是你救下神极门宗主,还让他们发现下毒的是我们魔族,我也懒得与你计较。”沙椤葭把御灵绳收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玖茴:“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 玖茴活动了一下双臂:“因为公主是魔,我是人。” “若你是我的手下,我肯定舍不得杀你。”沙椤葭把手背在身后:“若你愿意向天道立誓臣服于我,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 “已经有银籍为公主背叛宗门,背叛修真界,难道公主还不够满意?”玖茴揉着手臂:“还是说,银籍在公主心中,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你果然已经猜到了。”沙椤葭嗤笑一声:“在他还有用的时候,他在我心中十分重要。” “怎么?”沙椤葭反问:“难道真要听我说那些恶心得山盟海誓?” 玖茴摇头。 “你们修真界师徒相恋的,又岂止我与银籍。可因为我是公主,拥有一个尊贵的身份,这份恋情便变得格外不同起来。”沙椤葭讽刺一笑:“我若不是一个沉迷情爱的愚蠢公主,我的那些好哥哥好弟弟们,又怎么容得下我?” “爱情算什么东西?我要的是权势,是整个魔族男人都乖乖跪在我脚下的地位。”沙椤葭并不担心把这些话告诉玖茴,她甚至因为有了倾述的对象,显得有些激动与愉悦:“那些人间界的书生,总是喜欢写女人为情所伤,为了情爱可以放下一切或是为了情爱去争夺,可是凭什么?” “难道我就不能为了自己去争夺?”沙椤葭高傲地抬起下巴:“你说能有什么爱情,能比权势迷人?” 玖茴仔细思索片刻,诚实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才十八岁。” “哦?”沙椤葭把视线投向祉猷:“他不是你的情郎?” “他是我的小师弟。” “我是小师姐座下走狗。” 玖茴无奈地瞪祉猷一眼:“下次再说走狗,我就不带你玩了。” “哦。”祉猷乖乖低下头。 “你这小师弟,倒是比那些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讨人喜欢。”沙椤葭想去抬祉猷下巴,被玖茴伸手拦住。 “公主,我家祉猷年纪还小,你长这么漂亮,我怕你把他变成下一个银籍。”玖茴笑眯眯地握住沙椤葭的手:“公主,这可使不得。” “呵。”沙椤葭弯腰看着玖茴,两人四目相对:“玖茴,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并不喜欢银籍的人,我很欣赏你。我本不想杀你,可若是放了你,你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那就是我的大麻烦。” 世上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权势之路。 “好好管住你的嘴。”沙椤葭站起身,语气淡淡:“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看在我欣赏你的份上,等你们两人死后,我会放另外三个完完整整离开。” “若你不在乎亲情,那三个人就不会成为你的软肋。”沙椤葭高高在上地看着玖茴:“不过敌人的弱点,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她看了玖茴一眼,转身走向门外。 “公主,人可以不在乎爱情,也可以不在乎另外一些感情,可是人活着,总会有喜怒哀乐。”玖茴叫住沙椤葭:“若这些全都没有,当你成为魔王之后,眼里能看见魔族臣民,能看见其他生灵吗?” “那些软弱无用的废物,生与死又如何?”沙椤葭嗤笑:“这个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只有你们修真界才爱装模作样去关心凡人。在我眼里,凡人不过是我们魔族的养料罢了。” “我很欣赏公主的野心与谋略,但我无法赞同公主以凡人为养料的想法。”玖茴与沙椤葭隔门相望,“若是公主愿意带领魔族好好修行,不以凡人为食,修真界与魔族这么多年的恩怨,也能慢慢消解了。” “真是天真。”沙椤葭笑了一声,仿佛玖茴说了天大的笑话:“凡人本就是我们魔族的食物。” “几万年前,魔族不以凡人为食,势力远远大于现在。”玖茴挑眉:“你们魔族吃了这么多人,用人族血怨炼了那么多丹药法器,变强了吗?” 魔族现在人人喊打,势力早就不如以往,行走在人间界仿佛见不得人的老鼠,凡人恐惧他们、修士厌恶他们,妖族瞧不起他们。 “还是说,你们就喜欢这种被各族瞧不起的感觉,所以才装作这么弱?” 沙椤葭面色铁青地看了玖茴一眼,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玖茴扒在门框上,对沙椤葭的背影大声喊:“你不是说欣赏我,咱们再聊一会儿呗!” 此言一出,沙椤葭走得更快了。 看守困浅宫的魔卫看着如此胆大妄为的玖茴,默默把刀架在房门口,免得玖茴真要追着他们公主聊天。 “唉,怎么这么爱生气。”玖茴坐回桌边,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祉猷小声道:“等天黑了,我去关押凡人的地方看看,跟小白他们商量一下救人的事。” 没想到魔王这个老树皮竟然以人血为食,真是个恶心的狗东西。 “我陪你一起去。” “这里需要留个人,万一公主大半夜睡不着,又跑来跟我谈心呢?”玖茴把一个替身草人放到祉猷手里:“这里吴伯亲手做的替身草人,等我离开这里,它就能变作我的模样。” 祉猷捏着草人,没有说话。 “相信我,我做事肯定妥妥的。”玖茴拍了拍胸膛,然后往床上一躺:“我先睡一会,天黑后叫我。” 把草人藏进袖笼,祉猷走到床边替玖茴盖好被子:“好。” 天黑以后,魔卫来送过一次晚饭,但魔族王宫厨子手艺不太行,玖茴实在吃不下,双手合十:“浪费了食物,罪过罪过。” 等到夜深人静,整座王宫都安静下来以后,玖茴拔下自己满头奢华的珠钗,挽起一个简单的单螺髻,正准备从纳戒取出鲛人纱穿上时,突然听到地底下传来些微的响动。 “谁?!”祉猷与玖茴齐齐闪身到了角落。 地板抖了抖,满头是土的逻诃从地道里钻出来:“嘘嘘嘘,是我,你们小声点。” “逻诃?”玖茴想伸手把他从地道里拽出来,但是见他浑身尘土,又把手缩了回去:“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