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林落：“我养的崽，听我的, 你们想吸二手烟是你们的事，不能强迫我们跟你们一快受迫害。”

    刘家人：“……”

    “行了行了, 爹娘, 大嫂, 你们哪, 就听林落的, 林落聪明懂得比我们有又多, 再说了, 爹你抽烟抽得到处都是烟，呛人，小孩子能乐意闻吗？”

    林落扭头看帮她说话的人：“小舅。”

    刘三富很是高兴地应了一声：“林落, 你们别站着, 都过来坐, 刚炒好的花生瓜子，趁着没开饭，都吃一点。”

    “就你会做好人。”刘一荣冷眼看着，不满地阴阳怪气说。

    刘三富摆摆手：“大哥，你少说两句，林落他们难得来一趟，好好招待呗，野猪那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我听得都想打你了。”

    刘一荣一噎：“你有完没完？我都亲自去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呵呵，我看你道歉也没诚心诚意，不然林落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吧，”刘三富跟刘一荣怼起来，扭头就对林落他们笑，“没事，上外公外婆家门就不应该拿东西过来，光着手进来就挺好，以后还这样干啊！”

    林落对五只崽说：“随便吃，但不要吃太撑。”然后动手帮暖暖剥瓜子壳。

    林河手已经伸过去抓了一把瓜子放进口袋里，然后吭哧吭哧吃得飞快，早饭没吃直接空肚子来刘家，就是为了吃大户的，可得狠狠吃他一顿！

    林清几个动作也不慢，林落一说，他们就完全放开手脚吃吃喝喝。

    林落六人这样跟饿死鬼投胎没两样，看得所有刘家人气得直抽抽，说话刺两句，但一大五小全不当一回事，刘家人除了看着他们吃，还是只能看着他们吃。

    刘婆子想把吃的东西拿回去收着，但有个刘三富拦着，根本没有成功，气得差点咬碎一口本就没剩多少的牙齿。

    “娘，该煮饭炒菜了？”

    刘婆子一听，瞬间瞪大眼：“四贵你说啥呢？”

    刘四贵一愣，小声解释：“以前初二就是这时候开始干活的，今年娘你是不用我帮忙干活了？”

    “娘，四妹说得对，是该煮饭了，不然迟了，你看别人家，哪家没点烟冒出来？”刘一荣媳妇赶紧应声，难得刘四贵回娘家，她不干活谁干活？“而且等会肯定有人来窜门唠嗑。”

    总不能让人家说他们家连外甥都不给吃饭吧？没有这样的道理，传出去不好听。

    “奶，我饿了，不是说今天有鸡腿吗？什么时候才有？”说话的是刘一荣的大儿子，刘家最受看中的孙子辈。

    刘婆子一听，顿时顾不上林落他们蹭吃蹭喝的事，立刻叫刘四贵忙碌去。

    刘婆子刘老头一共生了六个儿女，但活下来的只有四个，分别是刘一荣刘二华刘三富和刘四贵，林妈就是排行第二的刘二华，荣华富贵，光看取的名字就知道刘婆子刘老头有多大的期盼，可惜这对老夫妇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在刘家，刘一荣刘三富两兄弟是宝，刘二华刘四贵是草，林妈刘二华在刘家受了很多苦，当然嫁人后，还是时不时要忍受刘家的索取，所以林落家与刘家关系真的一般般。

    不过因为刘家是林妈的娘家，这个关系不像林爸那样简单能掰扯清，所以，还是只能当成亲戚来往。

    从前林妈还在世，年初二回娘家是她与刘四贵一起干活的，出嫁女回娘家干活说出去都要遭人嗤笑，不过刘婆子却觉得生女儿就是用来干活的。

    “林落林清你们怎么不去帮你们小姨？就光等着吃？真没见过你们这样懒的姑娘！”刘婆子在忙碌了一会儿，发现林落林清竟然端坐着吃东西一动不动时，立刻怒了。

    林落：“那大舅妈二舅妈她们怎么不去干活？”

    刘婆子：“她们是长辈！”

    “哦，那小姨也是长辈，怎么回回回娘家都是做最多活的那个？”林落目光落在刘婆子身上，带着打量。

    “她不同，生来就是要干活的。”刘婆子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林落转头看着动作利索的刘四贵，这个小姨从撸起袖子动手干活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下过一秒，低着的头也没有抬起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累一样，就像是家务机器人，不，家务机器人也有设置休息时间和假期的，小姨比家务机器人的待遇还不如。

    林落又问刘婆子：“小姨为什么生来就要干活？”

    刘婆子不耐烦地说：“谁让她是个女的？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中看不中用！”

    林落：“你也是个女人。”

    “所以我从小就是个操劳命，干活干到大，女人就是要一辈子干活的，煮饭炒菜全是女人要做的！”刘婆子奇怪地看着林落，一双粗糙的手还在用力洗菜，“磨磨蹭蹭什么，还不快来干活？”

    “大姐……”林清拉拉林落衣角，小声问，“我要不还是去帮忙好了，小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林落按住她的手：“不用，你坐着，本来就不需要你做，小姨愿意，就让她自己来。”

    虽然刘一荣媳妇刘三富媳妇都没有动手去帮刘四贵煮饭，但她们手里同样不空闲，因为她们都在纳鞋底，包括刘家的姑娘们个个的手都是粗糙的，不是说刘家男人们的手就不粗了，都是要干农活的，谁的手都白嫩不了，只是刘家男人们在家里就是光坐着不动，刘一荣刚才就溜达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刘四贵似乎听到林落说的话，抬起一张满是皱纹的愁苦脸，笑了笑：“林落林清你们坐着吧，这点活小姨一个人就能做好，很快的，你们等等啊。”

    林清最后还是过去帮刘四贵搭了一把手，林落没有再拦着。

    “大姐，等吃完饭咱就回家，真是一刻都不想做下去了。”林河摸摸屁股下的凳子，很是别扭。

    林江压住他：“做好了，动来动去想什么样，反正等着吃就行，管他那么多，咱们又不像以前那样要干活，哼！”他想起爸妈还在时，每年这时候都在刘家灶房忙进忙出，他妈帮忙煮饭，他爸就要劈柴挑水，不行，想想就气人！

    “林落，看我把谁带来了！刘会计，你进来坐！”刘一荣欢喜的声音从门口一路传进来，还继续嚷嚷，“林落，快出来，见见刘会计，你们哪，都是会计，肯定有话说！”

    刘一荣满脸高兴，但他身后的刘强却是一脸不高兴了，而且刘强身边还跟着一个怀里揣着娃的大娘，一进门，大娘那双小眼睛就直刺刺扎在林落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直接抱着娃走过去，停在林落面前，语气不明地问了句：“你就是我儿子说过的那个林落？”

    林落：“大娘，你谁？”

    大娘：“……你不知道我是谁？”

    林落反问：“我应该知道？”

    大娘气结：“你！”扭头就冲刘强喊，“儿子，你选的这个媳妇，我不满意！”

    林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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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刘会计他娘, 你别听林落胡说八道，她说话就是不中听！”刘婆子搓着手，一脸谄媚走过来。

    刘强娘一听这个称呼, 面色好了一点, 但还是臭臭的, 看着林落的双眼满是挑剔：“你家这个外孙女，怎么一点都不懂看人脸色，要是她嫁进我家，还这样甩脸子，我一巴掌给她抽过去, 我们家刘强可是会计！”

    “哼！我大姐也是我们林村大队的会计，还是小学老师，比你儿子强多了，老太婆！”林江脸色比刘强娘还要臭, 都不客气地直接喊老太婆了。

    “就是！就是！我们家大姐根本不会嫁给任何人，你别想占便宜, 口头上占便宜都不行！老太婆！”林河一动手就扮了个鬼脸吓唬刘强娘。

    星星站起来, 挡在林落身前, 张开两只小手, 仰着头, 小脸紧绷绷的：“我妈妈不嫁, 你们脸不要这么大。”

    “不嫁！不嫁！”暖暖扑到林落怀里, 两只小手手紧紧抱住林落，小脑袋还不住地左右摇晃拒绝。

    林清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冲过来：“大姐，他们都在胡说八道, 谁要是想强迫你, 我第一个不应！”她说着, 还咋呼呼扬了扬手里的菜刀。

    五只崽一字排开，挡在她面前，林落一一看了看，细长的眉毛一动，眼睛也跟着弯了一些弧度，对刘强娘等人问：“你们都听到了？”

    不等他们回答，林落接着说下去，“我早就说过不嫁人，你们不要白费心思，就算想先来后奏也没有用，刘会计是吧，我见你几次面，你次次只拿大鼻孔看我，现在你这是什么行为？你的脸痛不痛？”

    刘强面色又红又白，他憋着一股气：“林落，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不就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你张扬什么？你这样的女人放到古代那就是要浸猪笼——”

    “刘会计很想念封建社会？”

    林落这个非常犀利的问题直戳刘强心肝，令刘强哑口无言。

    “我看像刘会计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批.斗，去游街！现在是新社会，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是说他说错了？”林清一个瞪眼，立刻堵上刘强要辩解的嘴巴，林清一直在看着林落，难免学了不少，就连说话也是，学会了戳人痛点，一戳一个准。

    林清这话太严重，即使是牙尖嘴利的刘强娘和刘婆子都吓得直哆嗦，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连刘强都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嘴唇张了又张，硬是说不出解释的话。

    林落慢悠悠接话：“你们想让我跟刘强硬凑在一起，想得太简单了，没有今天这一出，我也能上公社妇联告你们强迫妇女同志，真以为你们有刘家牵桥搭线，就能让我低头？想太多，刘家什么也不是。”

    “我、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是你自己想太多！”刘强满头大汗，但还是没有逃跑，挣扎着要为自己辩白。

    林落：“或许你是没你说的那个意思，但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封建时代，我很怀疑，有这样守旧又封建思想的你，是怎么当上大队干部的？你们刘村大队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

    刘强大吼：“不是！”不能再让林落说下去了！

    林落淡定得很：“你心虚了。”

    “我没有心虚！”刘强几乎要被问到崩溃。

    林落让人没有放过他：“但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在告诉我，你就是心虚。”

    刘强：“……反正我没有心虚，全部都是你自己乱说的，娘，我们走，就当我们没有来过刘家！”

    刘强娘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虚气短？可她更看不惯林落，竟然让她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别以为你嘴巴能说会道就——”

    林落认真看着刘强娘，说话也很诚恳：“嗯，这位老大娘，你儿子身为一个大队干部，你身为大队干部家属，思想不过关，你儿子都这样，你思想也先进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你刚才对我一个陌生人就颐指气使，这很有问题，我怀疑你们……”

    “娘你跟她说什么？走了！林会计你够了，我们刘村大队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别的大队人插手！”刘强听不下去，拉着他娘匆匆离开。

    刘强后悔了，他根本就不该来招惹林落，林落就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

    “林落你你你……你怎么能？”刘婆子语气虚弱地指着林落。

    林落：“我怎么？”

    “林落啊，你这样子，谁敢娶你回家？”刘四贵刚才也是听得目瞪口呆，等她回过神来，看着林落的双眼布满担忧，本来林落就是离过一次婚的人，还有五个娃要养，想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再嫁，太难了啊，尤其是有了今天这一出，刘强娘出去传林落性子不好怎么办？刘强娘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

    林落发现，刘四贵是真心为她担心，并没有夹杂其他利益关系，她有点疑惑，就问刘四贵：“小姨你觉得我要再嫁？”

    刘四贵认真点头，对林落的那份担忧迟迟没消去：“是啊，女人不嫁人，以后怎么办？还是要嫁人，有个人跟你知冷知热的过一辈子，你还年轻，条件也……还不差，认真找总能找到一个好的，再生两个娃，小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不过，清娃他们五个你也要好好养大，等他们大了成家，你也能享福，你爸妈肯定也希望有个人跟你一块承担……”

    刘四贵絮絮叨叨好久，重点就是林落应该再嫁。

    刚才那件事一过，又有刘四贵在缓和，刘婆子的心顿时又活蹦乱跳起来，双手叉腰就要张口说话，却被林落淡淡扫了一眼，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咕咚！”

    刘婆子吓得用力吞下一口口水，眼睛瞪得直直的，立刻躲开林落的眼睛，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心，一点也不敢往林落那边看去。

    太吓人了！

    见林落没有阻止刘四贵说，林清几人也没有什么反应，乖乖听着，对于刘四贵这个小姨，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因为林妈跟刘四贵姐妹俩感情好，而且刘四贵是林妈娘家这边唯一真心关心他们家的亲人。

    林落尊重刘四贵，等她说完，才摇头说：“谢谢小姨，不过，我还是决定不嫁人，你不要再劝我，你觉得嫁人好，可我却觉得嫁人不如自己一个人好，小姨你就当是为我着想，站在我这边吧，我一个人也能好好养大五只崽。”

    刘四贵大受惊吓：“林落，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是不对的，咱们女人还是要嫁人！”

    林落：“小姨是不是为我着想？”

    刘四贵愣愣点头。

    “那你支持我就对了。”

    刘四贵不明白，可看林落坚持的样子，她也不好再继续劝说，而且，她觉得这回见林落，林落好像又变了很多，肯定是因为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吧……这么想着，刘四贵更担心了。

    “外婆，你还有话说？”林落话头一转，指向刘婆子。

    刘婆子经过林落那一眼，都不敢直视她，连忙摇头否定。

    林落：“这样很好，如果你还有话说，我就要上公社妇联，请妇联的同志们来给你们做思想工作，因为外婆家的所有人都不赞同妇女能顶半边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