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以前路嘉洋不觉。 可此刻,隔着蒸腾的水雾,他看见白里泛出的红,看见红间冒出头的青紫。 触目惊心得他下意识抬手想去遮盖。 可掌心覆上,又被一烫,烫得他又缩回手,只能再去拉江元洲臂膀。 他听见少年声音自身后传来。 隔着水声,夹着热气:“哥可以踩在我脚上。” 木屋的上方有扇小天窗。 天窗朝向远处的山林。 山林在皑皑白雪间,树影摇晃。 屋外大抵是起风了。 风越刮越大,刮得陡峭悬崖上的树木晃动得剧烈,隐隐似不堪其重。 路嘉洋无暇再去思考。 他已经有些抱不住江元洲的胳膊。 地那么滑,他的拖鞋又被水流冲得已经不知了去向,就连刚才能借他搭一把的墙壁,此刻也已离他两三臂之远。 他只能遵循着江元洲说的,摸索着去踩上江元洲脚背。 可刚踩上一只脚,另一只脚想去探另一边脚背,却忽地被少年按住腿。 少年的声音里含了点笑意:“哥,踩在一只上。” 两人个子差的并不算大,江元洲又还在生长期,脚也不比路嘉洋的大多少。 路嘉洋被撞得发晕,心想一只哪够踩。 可视线落下,触及缘由,他又瞬间烧红一张脸,老实地垫着脚踩到了江元洲一只脚上。 窗外风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好几次树影晃动间,窗外的风都大得像是要冲破阻碍,闯入温暖的内里。 路嘉洋被吓得本能浑身发僵。 可意识模糊间,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出现不久前在温泉池里,少年那望向他那不安又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在那漂亮双眸的期切注视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再去摸索墙壁,寻求其他依托。 他上身微转,手臂挂上少年脖颈,主动将所有重心都交付于少年,而后抬起下巴,与少年拥吻。 风砸得玻璃窗震颤不已。 可终归是没有破窗而入。 皑皑白雪在骤来的飓风下将小小的窗户掩盖,铺满。 路嘉洋失神地垂眸望去,像是他也被埋进了风雪。 · 小木屋的温泉池旁设了一处休闲处。 有两张贵妃椅,贵妃椅中间摆着张小茶几,茶几上是一些摆盘精心的下午茶糕点。 路嘉洋回神时,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淋浴间,正仰躺在贵妃椅上。 江元洲手里拿着条毛巾,正半跪在贵妃椅旁,帮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见路嘉洋雾蒙蒙的浅色双眸逐渐聚焦,少年出声喊他:“哥。” 路嘉洋猝然抬眸,望向半跪在他身旁帮他擦头发的人。 两人身上都还只穿着浴袍。 休息区的地上虽然铺了毯子,可江元洲白皙的膝盖在上面跪了会,仍是泛出肉眼可见的红来。 路嘉洋一瞬间醒过神来,连忙往后退去,空出半边贵妃椅:“你上来坐,为什么要跪地上?” 少年没动,只是道:“哥自己躺吧,这椅子不大,我跟哥挤在一起,哥会不舒服的。” 江元洲说的是实话。 可路嘉洋也不可能就让江元洲这么在地上跪着。 他下意识看了眼茶几另一边的贵妃椅。 这地方不大,搬过来不太现实。 少年似是看出他的为难,于是提议:“那我坐椅子上,哥坐我怀里,可以吗?” 路嘉洋答应了。 他想总比让江元洲跪地上好。 可当被少年抱进怀里,那异样的感觉也跟随神智一并回笼。 路嘉洋烧着耳根,拨开浴袍看了眼。 有点红,好像还有点破皮。 说实话,江元洲一开始提出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江元洲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当江元洲贴上时,他险些要以为江元洲是打算真枪实弹。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但唯一清楚的,是如果江元洲真的想,那他……也可以。 他已经不再像几个月前一样毫无准备,尽管心底仍对陌生的领域存在着畏戒,至少,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做到不失态。 然而江元洲最终要的却比他想象要给出的少很多。 这种感觉有点像,以为成长期的少年胃口很大,于是给他准备了整整一大锅米饭,谁想少年吃完一碗,就甜甜地笑着说吃饱了。 于是路嘉洋看着剩下那大半锅米饭,心情竟意外有些复杂。 路嘉洋出神间,忽地听见少年充满自责的道歉:“哥,对不起。” 路嘉洋一愣,侧过脸看向他:“为什么道歉?” 路嘉洋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江元洲便将毛巾挂到一旁的扶手上,圈着路嘉洋轻声道:“我没控制好力道,害哥受伤了。” 路嘉洋反应两秒,抬手轻碰那发红的地方。 “你说这?”他笑了,“这算什么伤?” 江元洲也抬手,指腹落在他手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帮路嘉洋擦头发的缘故,他的手比路嘉洋的手要凉些。 因此初碰到路嘉洋受伤的皮肤,路嘉洋没忍住很轻地颤了下。 少年瞬间收回手,脸上的自责更甚。 路嘉洋一把拉住他收到半途的手:“真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