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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目 第69节

    明纱的视线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头发也变长了,倒是那股清冷偏执劲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又爱又恨。

    明纱缓缓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指腹轻抚过他的唇角。

    被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季屿生微愣,眉头轻蹙,冷声道:“是谁?”

    明纱不说话,目光聚在他微抿的唇间,俯身吻了上去,没有任何技巧地将他微凉的唇蹂|躏出一点温度来,满意地听到他压抑而凌乱的气息。

    她睁开眼,偷瞧他的表情,双手不自觉搭在他的肩上,胡乱地舔了一圈他的唇角,准备抽离起身。

    就在这时,默默承受一切的人,突然揽住她的腰,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舌尖顶开她的牙齿,继续加深这个吻,慢慢将她的唇舌吮弄得濡湿发烫,逼得她喘不过气,难耐地“呜咽”了一声,手足无措地去推他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开。

    过了一会儿,他发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松开,在她耳边哑着声音呢喃道:“明纱。”

    明纱衣衫凌乱地被他半抱在怀里,大脑宕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明明没出声啊。

    明纱暗忖着,抬手欲去确认季屿生的眼睛情况,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别乱动。”

    “哦。”

    作乱不成反被抓,明纱尴尬地缩回手,起身,乖乖地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盯着季屿生,忍不住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季屿生沉默了会儿,语气有些生硬地说:“只有你碰过我。”

    明纱回想起元宵灯会自己偷吻他的画面,迅速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心跳猛地加速,莫名有些窃喜和羞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

    明纱慢慢缓过神来,问他:“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眼疾?是觉得我不配知道,还是怕耽误我?”

    季屿生说:“都不是。”

    明纱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具体原因,叹息,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踌躇道:“你……恨过我吗?”

    闻言,季屿生神色微变,张了张嘴,反问她:“既然那么在意我是否恨你,为什么在没得到答案之前就跟我告白,不怕我趁机报复你吗?”

    明纱被问得低下头,无意识地捏着手指根,吞吞吐吐道:“因为这是当时我所能想到的最佳时机。”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要在两人结束劳动关系时,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哪怕后来得知他是季沅,这个决定也没有改变过。

    她明白,自己一旦离开剧团回到游戏行业,就一定会进入无休止的加班生活,在两点一线来回奔波。而他,身兼二职,不仅要教孩子们唱戏,还要前往各地处理夙愿委托。到了那时,两人分隔两地,她根本找不到时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和他相见。

    她确实是很喜欢很喜欢他,但在生存压力面前,又有谁能随心所欲呢?

    而且,她已经得知当年甘浔镇大火的真相,如果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接受他对自己的温柔,只会让她更有负罪感。

    所以,与其瞻前顾后,不如破釜沉舟。哪怕心里对他有愧,她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她带着一点微茫的勇气,在离职那天向他表白。就算最后被他拒绝,也永不后悔。

    明纱迁思回虑,简单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季屿生。

    他沉吟良久,无奈地轻笑了声:“你可真是……”

    明纱满面羞惭,不敢看他,突然,又听见他微微叹息道:“季沅或许恨过你,但我没有。”

    第70章 屿覆长生草(25)

    他小时候想不通, 母亲为什么明知有危险也要去救明纱, 直到不久前,他意外碰见一起拐卖事件,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小女孩,才终于理解了母亲当年的行为。

    况且, 她也是甘浔火灾的受害者之一, 奶奶去世,父母离异, 从小就成为了单亲孩子,她的处境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唯二恨的不过是“遗忘”和“贪欲”。

    恨她忘记了他们, 恨自己无法压制内心的欲望喜欢上她,开始眷恋起世俗的温度。

    但,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哪一瞬间开始喜欢她的,也许其实是无数个瞬间, 无数次的心动。

    那天,听到她的告白,是他最开心也是最黑暗的一刻。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立刻接受她,可内心不免又顾虑,她会不会只是因为对他有愧怜悯他,是不是还没遇到更好的人才喜欢他。

    所以, 他选择拒绝她, 让她离开,给她机会去认识更好更匹配的人。

    可就像她说的一样,凡事不过三。

    他已经给过她两次逃离自己的机会, 这一次,哪怕她喊“疼”, 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明纱听到季屿生说不恨自己,心里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不禁又担忧起他的眼疾来,小心翼翼道:“你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季屿生语气平淡:“如果有合适的眼角膜移植,可以重新复明。”

    明纱眼睛一亮:“也就是说,还有机会喽!”

    季屿生等了十几年也没等到合适的供体,深知机会渺茫,但是此刻见她满怀期许,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微微点了下头。

    这时,医生突然敲门,提醒他说:“季先生,五分钟后,我会过来帮你的腰腹部位换药,你提前准备一下。”

    明纱挠了挠耳垂,声如蚊蝇道:“需……需要我回避吗?”

    季屿生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好玩,方才按住他强吻了一会儿都无所畏惧,现下不过是看医生给他身体上个药而已,她竟然害羞了。

    他闷笑一声说:“不必,你胆子那么肥,什么都做过了,不差这一会儿。”

    啊啊啊,他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纱脑中嗡地一声响,结结巴巴地嘀咕:“我刚刚那是情不自禁,和现在不一样的……”

    季屿生笑:“哪不一样?”

    明纱绷着脸,不语。

    她刚才一进门,就看见他静坐在病床上,一副宁静致远与世无争的模样,仿佛随时要乘鹤而去,看着就很欠吻。

    而且他这个人又那么理智,任何语言的规劝对他来说都显得太过苍白,还不如身体上的亲近来得更直接热烈。

    她也早就试探过,他对自己的亲近并不排斥。

    于是那一刻,她莫名想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在身体和心理上,都对他怀有强烈的欲望跟渴求。

    就是没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他弄得一身凌乱。

    现在,羞耻心逐渐回笼,她立马就怂了。

    就在两人沉默地对峙时,医生推着移动式医疗小推车进来,停在病床边。

    季屿生听见动静,抬手,摸索着慢慢解开病服纽扣。

    见状,医生边准备药物,边跟明纱说:“他行动不方便,你帮忙搭把手,将他腰上的纱布解下来,记得小心一点,别碰到伤口。”

    明纱难为情地啊了一声,医生淡定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明纱硬着头皮走过去和季屿生说:“我来帮你吧。”

    季屿生松开手,点头:“好。”

    明纱俯身,动作温柔地替他解开最后两颗纽扣,他瞬间衣衫大敞,背脊挺直,好像一棵松,挺秀着,露出了精致健美的锁骨线条。

    明纱耳根发烫,却忍不住用眼神狠狠地瞧了一把他的身材,视线转向他倾长结实的窄腰,绕到他身后,全神贯注地动手解掉他腰上的纱布。

    季屿生屏息凝神,因为看不见,触感陡然被放大几倍。她谨慎地抽出纱布,指腹无意间划过他后腰的骶棘肌,微弱的气息轻抚过颈部,喷洒在耳畔,似有似无地撩拨着他。

    他呼吸微沉,脸上确是一派油盐不进的表情。

    明纱察觉到他的变化,念及他身上有伤,不敢再乱动,把纱布从他腰间拿掉,迅速退离,和医生说:“好了。”

    医生颔首:“行,接下来交给我。”

    明纱站在旁边,很快便看见医生动作娴熟地给季屿生抹完药,重新换上新的纱布。

    她忍不住问:“他的伤严重吗?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啊?”

    医生收起医疗用具,回答道:“伤口没发生感染很快就能愈合,这几天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注意休息。”

    季屿生干咳一声,点头:“谢谢。”

    医生轻笑:“行,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记得摇铃。”

    等医生离开,明纱搬了张椅子坐到病床边,盯着季屿生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低笑出声,恶人先告状道:“说你呢,这几天不要做剧烈运动,注意休息,听到没?”

    季屿生慵懒地靠坐在病床上,忍俊不禁:“只要你不乱动,一切都好说。”

    明纱哼了声,底气不足道:“谁让你引诱我,我又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季屿生唇角微浮,笑而不语。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到傍晚,明纱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说:“我回去了,过两天周末还来看你。”

    季屿生点了点头,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明纱从医院出来,回到家简单休息一晚,隔天开始销假正常上班。

    这一次,项目组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星索轨迹》二测的时间扩长至二十天,以便更好地收集游戏bug和玩家意见,来调整游戏的难度、玩法和其他内容,为三测和申请版号做准备。

    一直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因二测时间将近,逐渐变得活跃起来,明纱偶尔加班到晚上,路过h区,还能看见策划们在积极讨论新功能和玩法,陪程序员一起加班。

    许一珩坐在椅子里,被几个策划团团围着,奈不住他们七嘴八舌地言语轰炸,语气严肃地解释道:“这个功能玩法可以实现,但需要一定的时间优化,强行在二测上线,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你们做好心里准备。”

    策划一听,心里马上有谱,哀求:“我就说没有珩哥实现不了的功能吧,这事就靠你了,等二测结束,哥们几个请你吃饭!”

    策划的嘴骗人的鬼,许一珩深知他们的套路,冷笑:“只要你们几个平时没事,别瞎整些逻辑不通落不了地的策划案,就算是报答我了。”

    策划们被怼得哑口无言,嘿嘿笑了几声,渐渐散去。

    许一珩重新戴上耳机,抬眸,余光瞧见明纱从工位旁走过。

    他弯唇,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

    明纱脚步轻顿,转头看他,奇怪道:“你干嘛,吃多噎住了?”

    许一珩单手撑着腮帮子,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嘴角往下塌了塌,故作委屈道:“加班好饿,偏偏某位文案同事还不肯搭理我。”

    见他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明纱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负罪感,语气软了几分:“我桌上还有些零食,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年后,两人工作异常繁忙,除了对接任务时,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就连一起玩游戏的次数也变得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