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有些心房是不可以打开的，会很危险。

    『是我先打开的。』李依樊坐在床上垂下眼瞼想着。『是我先破坏规矩的。』

    所以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她早也爱上李沃璇的事实。

    『你可以再继续试着回想以前的我们。』爱着彼此，李依樊情不自禁吻上李沃璇的时候。

    『你要假装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其实是相爱的这件事。

    『我们立场不同、观念相反，你不能逼我要接受。』虽然相爱，但最后姊妹俩看待这件事的角度变得不一样了，李依樊认为这种感情模式不允许继续发展，李沃璇认为有何不可？

    『我当作它是事实的话又能怎样呢？你以为我会让它延伸发展吗？』我们相爱是事实又能怎样？你以为我会让它继续延伸发展吗？

    『不要这样看我，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那看得李依樊好心虚内疚，是自己先吻上李沃璇才让李沃璇陷入这恋爱沼泽里、是李依樊让小孩子知道有糖让小孩子开始吵着要，然而李沃璇从来没有责怪过是李依樊先开始的。

    『我们要做的是接受事实。接受事实好吗？』李依樊说的这个事实是指接受社会道德观、对这种感情模式的谴责与不被接受、这是不对也不能允许的事实。

    『我是绝对不会动摇的—我只把你当妹妹看！』动摇不是心动或被打动去试着喜欢李沃璇，是即使我们相爱但坚持认为我们不可以在一起的"决心"。

    『还有让人更死心的原因吗？』

    李沃璇清楚明白这一切只是李依樊要自己这么想、这么做并这么说，"只把自己当妹妹看"是李依樊逼迫自己"只能"这么看待李沃璇罢了。时至今日他们还是爱着彼此，两人心知肚明，所以李沃璇觉得这原因根本只是李依樊拼命洗脑自己要说出来的合宜说词，这种回答要怎么让人死心？

    对李沃璇而言，你明明还爱着我。你只是在意亲戚们的眼光跟指责并且想保护我跟妈妈罢了。但我一点都不需要被保护也不怕被攻击。

    最重要的是，李依樊那天自头至尾没说过（还是诚实的说不出口？）"不爱"李沃璇。何不说这句？

    所以李依樊才会哭了。觉得不是说好了吗？我们爱着彼此这件事只能是a级秘密的绝口不提，李沃璇怎么可以打破沉默讲起这件事？我们为何不放心里爱着彼此就好？为什么要破坏和谐？

    但这种和谐，虚情假意。

    又后来会如此无法控制的拼命掉泪是因为李依樊想着这一切都是自己开始的，都怪自己先吻了李沃璇、都怪自己先忍不住打开这不可以打开的心房。如果当初不要那么衝动的忍下这份感情，跟李沃璇一样选择不要去冒险，那么也不会在以后才惊觉严重性的终止一切让李沃璇如此难过。

    更失败的是她又无法收拾摆平李沃璇因为她"而起"的汹涌爱恋—都是因为她起头的。

    如果当初不要这么做，这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当她知道当初李沃璇其实打算隐忍住这份情感时。

    她不在乎自己很痛苦的要把情感隐藏收拾起来尘封在心里，但她真的好在乎因此害李沃璇受重伤。

    所以隔天她很感谢李沃璇，李沃璇从头到尾没有怪她是她先这么做的，是她让李沃璇以为会有未来、以为可以长久，结果她最后却因为害怕而退缩了。去想到那些你早该想到的事，怎么可以在吻过以后又给了彼此这么甜蜜的一段时光才拿这理由撤退呢？

    当然李沃璇根本不怪她，李沃璇知道李依樊吻上自己前还太年轻因此没想到那么多，李沃璇只是希望她可以改观，重新改回当初无畏无惧的想法。

    李依樊知道这没什么的。李依樊明明知道这一点都不奇怪，这也是一段爱情，这可以继续蓬勃发展的。

    李依樊静置许久后，起身走到李沃璇房间敲两下门，李沃璇叼着菸打开门，看到是李依樊赶紧把菸夹在手上免得样子看来轻浮?她以为是李兆銓。

    李依樊思忖几秒后对上李沃璇双眼说：「你想吃宵夜吗？」

    李沃璇张大双眼说：「只、只有我跟你吗？」

    「嗯。」

    「好、好啊。」李沃璇既紧张又愉悦的回，看到李依樊露出久违的甜美笑，李沃璇赶紧转身回房间把菸熄掉拿了外套，免得李依樊反悔。

    上车后，李沃璇不时偷看一直望着窗外的李依樊，好久没有独处了，李沃璇认为李依樊埋首于工作有一小部分是要逃避自己，她害怕跟自己独处。但李沃璇永远不会怪李依樊，永远不会，她知道天道不仁慈，她知道了。

    只是她不要李依樊这样的保护，她不要李依樊伤害自己的保护她，而她一点都不觉得受伤，但是李依樊总会认为自己伤害了李沃璇让自己痛苦加倍，这是李沃璇更不愿乐见的。

    儘管讲这种话很不甘愿—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姊妹，有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解决与面对的吗？

    更尤其……当我们（曾经。现在还不知道可不可以继续）又是一对恋人时。

    他们到了中华路上以前很爱吃的小园火锅，在他们分手后，李依樊还很愿意跟她独处的时候。

    真正避开自己最惨的期间是从澳洲回来的这六年。

    当初李沃璇会跑去澳洲的原因无他，她发现自己还是很迷恋李依樊，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以为去国外避李依樊两年不见面（毕竟他们从未这么久没见过面，如果是跑到隔片海的地方搞不好可以更有效稀释）能够让一切成为过去。

    谁知道只是让李沃璇脑袋越来越清楚、情感越来越清晰、胆子也越来越大，一回国、一看到李依樊她就知道—躲不开了。

    但是李依樊的态度变得更明显，经过那两年李依樊清晰的事情是—尘封吧。我们的爱，该沉默。

    吃饭期间也是静悄悄的，喧闹的是环境。

    李沃璇看一眼李依樊，一样是那一个只要肯闭上嘴巴讲话不要这么机歪的话，仪态显得相当优雅的女人。

    「你会想起我们的以前吗？」李沃璇打破沉默小声问。

    「不会。」李依樊夹一块鱼饺进沾酱碗里，李沃璇低下眼露出失望表情，却听到李依樊小声补说：「我不敢想起。」意思是她没有忘记。

    李沃璇燃起勇气继续说：「你知道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以前我们害怕被发现、害怕被指责、被攻击，但我一点都不在乎要躲在角落。你知道，我也不需要人家认同、不需要分享，我已经成熟到不需要这些东西，只需要你就好。」李依樊没有说话。「那时候我还太过于年轻没那么懂事，可是我现在认为那些根本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啊。李依樊。」

    「你可以不要再一直为了我着想吗？你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着想那些，你知道我真正要得是什么。我知道你认为我已经看过世界有多大了，为什么要蠢到让自己躲在一个小小角落里；但你不给自己机会去看看世界有多大，不去了解我们不会无处可逃。我知道你也顾虑妈妈，但妈妈根本不会怀疑好不好？」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永远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李依樊说。也许那个意外就传到妈妈耳边了。「而我不可能因为这样搬离出去。」

    「拜託。就算我们常常偷约去汽车旅馆哪天衰小被哪个亲戚看到，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在约会好吗？那些陌生人更不用提了，谁会知道我们是姊妹？」真是有够庆幸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又一黑一白。

    「过得那么小心翼翼你不累吗？」

    「你不累我就不会累，你累了我就成全你—但你不要唬烂我你很累。」

    「我不会唬烂你。」

    李沃璇绷紧下巴思忖好一会儿后说：「我也很累……但我不值得吗？」

    李依樊吐一口细细长气说：「你知道……除了想要保护你，但我知道你已经无所畏惧了—所以我最掛心的是妈妈喔。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要老是拿妈妈当挡箭牌或藉口，但我没有。」

    李沃璇牙根咬紧着，她知道李依樊没有唬烂她，李依樊是三个小孩子里最重视母亲心情的。从以前到现在李依樊老是这么囉嗦催促她跟哥哥下楼吃饭就是因为她硬性规定要多陪妈妈，妈妈爱这三个孩子，他们三个无论如何都要出现给妈妈力量。

    因此李依樊是绝对不会离开家里的。

    「我可以搬出去。」李沃璇说。

    「问题不是这样子解决的。」李依樊说。

    「事实上问题是没办法解决的，就你所担心的问题来说。我知道你会无法避免的去想着要是妈妈知道了怎么办？可是……可是……」李沃璇说到这也说不出更好的。

    儘管对她而言，她觉得才不会这么衰小，但李依樊才不会採用这种侥倖说法咧。

    「你真的无法喜欢上别人吗？」李依樊问。

    「你以为我没试着这么做吗？」李沃璇不爽的回答：「但没办法，连x起来都没有你爽……」

    「嘖！」李依樊拿筷子用力甩了李沃璇的嘴巴说：「你不要每次一不高兴，讲话就这么难听好吗？」

    李沃璇臭脸揉着嘴巴说：「不然你跟我一夜情啊。让我重温一下旧梦搞不好我就放弃。」李依樊比了中指。「吼李依樊，你可以先不要顾虑那些吗？让我们试看看好不好？」

    「我才不要跟你什么一夜情咧！」

    李沃璇眨眨两下眼说：「我不是在说一夜情！」李依樊没有说话，李沃璇叹口气，回到家以后李沃璇拉住李依樊小声说：「试看看好吗？拜託。」看着李依樊微蹙眉头表情迂回的低下头，李沃璇靠近李依樊轻轻抚上李依樊的脸说：「以前我们慌乱害怕到不知道面对问题与想方法，但现在我们可以了，多荒唐、多冒险或多鬼鬼祟祟的方式我都愿意，试看看好吗？」李依樊抬起头看着靠她很近几乎要吻上她的李沃璇，还是一脸挣扎着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时……

    李兆銓打着呵欠打开门走出来看着姊妹俩愣了一下。

    「你真的很机车耶！」李依樊反应很快的揪起李沃璇领子说：「以后不准再偷吃我的布丁！」便甩开李沃璇转身进房。

    李沃璇猛眨好几下眼睛，李兆銓走过来说：「依樊什么时候喜欢吃布丁了啊？也没见她买过布丁啊……」

    「又不是不知道那机歪的女人什么屎都吃又小气。」李沃璇反应过来也假装不爽的回房间去。

    「喔……」李兆銓迷糊看着小妹房门咕噥着：「你们最近怎么那么爱吵架啊……」便不疑有他的进洗手间小解。

    李依樊在房间里心脏差点跳出来，李沃璇则在房间里遮着嘴巴挡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