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等待
陆今安今天上午没课。用了些法子把诗茵弄到大学生艺术团里唯一的好处就是陆今安有了诗茵的课表，能够清晰地知道她哪节有课，并且在哪上课。 就好比现在，陆今安站在诗茵教室的门口，他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到坐在第一排的诗茵，而诗茵，顶多能看到他半个身子。 连续被诗茵往外推了这么多次，陆今安其实也有些害怕看到诗茵眼里厌恶的眼神，所以在和诗茵接触的过程中，他尽量压住自己。 可现在，没有人能够发现他，陆今安不必再掩饰自己，他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一样，贪婪地看着坐在教室里的人，将对方的身影一寸一寸映入眼中，就这样看着，竟也不觉的时间漫长，一晃就到了下课时间。 诗茵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今安，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对方已经看到了她，并朝她走了过来。 诗茵急忙转向厕所的方向。 “诗茵。”陆今安还是追了上去。 “你不要这样一直跟着我。”诗茵转身对他说，想了想，她又把话说得狠了一些，“你已经影响到我了，我觉得很烦。” “烦吗？”陆今安稍错愕，他往后轻挪了一小步，“那我不靠你那么近。” 对方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诗茵自是也看在了眼里，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好像刚才那句话似乎不应该说出口，诗茵没再说什么，而是钻进了厕所里。 “无视他。”诗茵用凉水冲了把脸，“就当他不存在。”她深呼吸一口，然后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陆今安依旧跟着她，并且始终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离她很近，但也很难让她忽视对方的存在。 诗茵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看到他后又急匆匆加快步伐，走着走着就又慢了下来，再次偷偷回头看。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了诗茵宿舍。她即将迈进宿舍时，听到了身后陆今安的声音。 “诗茵。”陆今安跑到她身边，低声乞求道，“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我有事，吃得会比较晚。” “没关系。”陆今安又拽住了她，“我等你，一起吃好吗？我就在你宿舍楼门口等你。” “再说吧。”说完这三个字，诗茵就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诗茵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为什么每次对上陆今安这样的表情，拒绝的话都像是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老大。”林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着陆今安无奈摇摇头，“让你缠着可没让你这样缠着，你这跟个变态一样跟着人家学妹，能有啥用。” 陆今安瞥了他一眼，“事办完了？” “办完了办完了。”林赋说着朝他走过去，“这次李文胜倒是痛快，没怎么找事，对了，你要的东西，你要这报纸做什么。” 陆今安接过来，看到了首页上的那篇文章，嘴角不自觉轻微勾起。 林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你还别说，老师说宣传部这次写得宣传稿是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他观察着陆今安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这不会是学妹写得吧。” 陆今安点点头。 “我靠！”林赋一把抢过报纸，把那篇文章看了又看，“她？理科生？那么好的文采。” 陆今安依旧点点头，“她一直是这样。” 过去的陆今安凭借那几份稿件和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日记碎片，记了诗茵那么多年，重逢以后，越发靠近诗茵，他发现这个人比一开始自己认知的还要好。 喜欢是找不清缘由的，有时候会来得毫无道理。 “你就真站在这里等她一起吃饭？”林赋问他。 陆今安看了眼时间，“也没剩多长时间。” “学妹会跟你一起吃饭吗？”林赋又问。 陆今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会的。”林赋急忙改口，“肯定会的，你加油，我就不陪你了，我回宿舍补觉。” 这个时间点虽说不是人多的时候，只是陆今安的存在似乎太过眨眼，诗茵站在阳台上往下望，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陆今安，他只是站在那里，也会有路过的人往他身上看。 “他现在一直跟着你呗。”电话那边时晓荣问。 诗茵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想得？跟他表态了吗？” “嗯。”诗茵语气很轻，“我跟他说了这样很烦。” “假话吧。”时晓荣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茵茵，你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每次遇到这个问题，诗茵都会沉默，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这次，时晓荣没再迁就她绕开这个话题，“你挺别扭的，喜欢咱就谈，不喜欢咱就做得绝一点，把话说得狠一点，但是看你现在，不敢谈，也不敢把话说绝了，茵茵，你在怕什么啊。” 诗茵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攥紧，嘴唇微微动了动，“如果他发现，我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好……”后面的话诗茵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懦弱，也觉得自己贪婪，她不想要陆今安一时的喜欢，如果最后还是会分别，对她来说，还不如没有开始。 “你哪里不好了！你很好！”每次听她那么说，时晓荣就感觉心里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就是说你现在是喜欢她的是吧。” 诗茵没有说话。 “别再欺骗自己了茵茵。”时晓荣的语气放缓，“如果他现在真的如你所愿不跟你纠缠了，你心里就放轻松了吗？想着他以后会跟其他人在一起，你会开心吗？不会的，因为你还喜欢他。” 和时晓荣结束通话二十分钟过去后，诗茵依旧站在阳台，望向楼下熟悉的身影，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见陆今安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一直低着头看。 如果中午三四节没课，诗茵一般会在中午十一点半吃午饭，此刻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随着下课时间的接近，楼下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诗茵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去。 时晓荣那一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短刀，一层层地割开她心里某一处坚硬的外壳，包裹在外壳里的某种情感不受她控制地侵袭到她身体各处，让她避无可避。 她喜欢陆今安，从未改变。 时间到了中午十一点四十五。 陆今安有些焦急地抬头往上看，刚才诗茵并没有给她一个确信的答案，所有的联系方式也已经被对方拉黑删除，他心里没有底，但也只能等。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不安感逐渐攀附而来。 如果她真的决心不再有所牵连，自己又该当如何？ 陆今安眉头轻蹙，再次望向宿舍楼门口，一瞬间他有想不顾一切闯进去的冲动，“真的不肯来吗？”他低声嘀咕道，心情低沉那一刹那却又猛然升了上去。 他看到了诗茵，她一路小跑到自己跟前，抬头看向自己，轻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