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独处
喜欢上陆今安是初中时的事情。 诗茵初中时和陆今安一个学校，第一次相遇的情节一直被诗茵记在心里，她那时还分不清复杂的情感，只觉得这个人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不会像别人那样嘲笑她。 嘲笑是从诗茵懂事就伴随在她身边的事情。 生活的扛杆似乎是需要邪恶和正义来平衡，她似乎是承载邪恶的托盘，周围的人都会将自己身上阴暗的一面倾注在她身上，其他人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诗茵其实很难跟陆今安有交集。 两个人差悬殊太大，陆今安身边总是围着人，各种嘉奖和赞扬都会往他身上倾斜，老师喜欢，同学也喜欢。 那时候陆今安已经是学校里的名人，班里总是会有人讨论他，讨论他今天校服里面穿了什么衣服，讨论今天哪个女生给他送情书被他拒绝，他仿佛就是生活的焦点，一出现，就会吸引全部的目光，诗茵每次都只能隔着人群偷偷看他。 再次和陆今安有直接接触是在某天周一的早上，秋季总会给路面以落叶为礼物，作为值日生，诗茵负责将这块路面上的落叶清理干净。她来得比较早，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没想到那天陆今安也来得很早。 他们好几个男生一起，单肩背着书包，说着周六周天发生的事情。 其中有个男生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正在跟其他人抱怨，看到诗茵扫在一起的落叶后，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落叶借着力量飘向四面八方。 诗茵无奈，但又不敢上前理论。 “把落叶扫起来。”陆今安突然沉声道。 男生心里还窝着火，没好气地回了句，“那不是有值日生，为什么要我扫。” “是你又给弄乱了。”那个年纪的陆今安说话就有一种威严感，不卑不吭，不急不慢，“你心情不好那是你的事情，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来承担。” 接着，陆今安走到她面前，“把扫帚给我。” 看诗茵还在发愣，他索性直接上手拿。 期间他的手碰到了诗茵的手指，诗茵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到陆今安把扫帚递给了那个男生。 最终那个男生扫好了自己弄乱的落叶，还跟诗茵道了歉。 异样的情绪就这样在诗茵心里扎了根，经年滋养，结出了一颗名为暗恋的果实。 …… 自第一次相逢后，诗茵没再碰到陆今安。 宣传部的工作需要去值班室值班，诗茵的值班点是在周二周四下午三四节，第一次值班她拿了一数学分析课本过去。 还未进入大学之前，她就听闻到高数的盛名，结果没想到，她们这个专业不学高数学数分，不学现代学高代，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诗茵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新生的速度赶不上死亡的速度。 值班室安静的氛围很快让诗茵的思绪完全陷进数学题当中，她把会做的做完，不会的标记好，扭了扭脖子准备放松一下，结果却在看到对面坐着的人后，手里的笔直接摔倒了地上。 不是说他一般不会出现吗？ 怎么自己第一天值班就能碰到他？ 陆今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在值班室的暖灯光的衬托下，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柔和，此刻他一只手撑在额角，正在看一本书。 诗茵内心慌乱，却依旧不敢出声，眼神贪婪地将这画面尽收眼底。 陆今安还是看了过来。 对视来得猝不及防，饶是诗茵眼神躲闪迅速，还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心跳乱了一下。 “怎么了？”陆今安问。 跟梦里尖酸刻薄的声音不一样，耳边的生意清润包裹着温柔，诗茵突然眼眶一热，心里开始没由来的委屈，她快速移开目光，“没……没事。” “理学院的？”陆今安又问。 诗茵点点头，“嗯，数教专业。” “怎么会想到学理？” “我妈说理科好找工作。” 只是简单的几句交流，却让诗茵如坐针毡，手心出了一层汗，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王老师最近发量还好吗？” 对方突然半调侃问了这样一句，诗茵一时有些懵。 “你们的数分，不是王老师教了？” “是他。”诗茵明白过来他再问什么，急忙点头，她现在只会在陆今安的牵引下，被动回应。 “想来也得是他，毕竟理学院能教的了数分的本来就没几个，课难不难？” “还行。”诗茵手指揉捏着被压在胳膊底下的笔记本的边角，心里盘算这场交流什么时候结束，却见陆今安突然起身，逐步向她靠近。 他在自己身侧坐下那一刻，诗茵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错漏了一拍。 “你的笔？” 他的气息在诗茵身边环绕，近乎将诗茵包围。 “学长。”诗茵起身拉开距离，“我……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诗茵便跑出了值班室，甚至还因为动作太急，撞到了桌子角上。 她刚推门离开，李清那边收到了一条消息：【值班室，晚饭我请】 诗茵用凉水冲洗了脸，情绪这才稍微稳定下来。她靠着水台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值班结束还有点时间时间，她想在这多拖延一会儿，很害怕一回去就又会陷入被他的存在感攻陷的空间当中。 手机聊天框弹出一条消息，时晓荣给她发了一张她正在上高数课的照片：【高数好难，听说你们的更难，茵子，你都是怎么学的。】 【还行。】诗茵给她回过去消息：【老师讲的很详细，我自己多看多整理，你要是有不会的，找个时间，咱俩可以一起讨论。】 【我不能一直活在高数的阴影当中，所以我选择期末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对了，你今天值班怎么样。】 诗茵手顿了一下，接着，她给时晓荣回了三个字：【他来了。】 手机沉默了几秒。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就忽视他，装作他不存在。】 忽视陆今安是一件比诗茵想得要难得多的事情。 这个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只是这样和他处在一个空间里，都会被这种感觉裹挟，逐渐丢失主动管理情绪的能力。 诗茵在洗手间足足跟时晓荣瞎扯了十分钟才起身回去，往回走得过程中她一直在祈祷，希望她推开门时，陆今安已经离去。 但是她愿望落空了，推开门的时候，她不仅看到陆今安还在，依旧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在他旁边的旁边，坐着李清，看到诗茵，李清热情招手，“学妹过来。” 诗茵在李清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今天下了课想来看你值班的。”李清一只手挽住了诗茵的胳膊，“结果让我逮到了大忙人，老大，说好了今晚请客，不许反悔。” 陆今安轻轻嗯了一声。 诗茵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她就又听李清说，“学妹，你想吃什么，今晚消费老大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