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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第122节

    因此现在园绮有梅谢了陪着,也算是权宜之计,她能给予的爱,比他俩更加深厚,婴儿虽然不懂事,但也是能够感知爱意的。

    被爱滋养的孩子,连哭声都比别人有底气。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日启程,要先去安明县吗?”苗笙问道。

    游萧将他抱在自己腿上侧坐着:“嗯,从安明县再去五陵渡,并不算绕路。”

    “要先跟阿梅说一声吗?”苗笙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毕竟是借着帮她寻仇的由头,泄自己的私愤。”

    游萧:“……”

    “你可真会说话。”他下巴颏杵在苗笙的肩膀上,无奈道,“把我说得这么不堪。”

    苗笙轻笑:“哪有不堪,分明是一石二鸟,楼主聪明着呢。”

    “先不说了,徒增她的负担。”游萧闭着眼睛道,“到时候若是能替她出气,她自然会明白。”

    桌上烛光明明灭灭,两人就这么搂着抱着,彼此都是舒适悠闲的模样。

    苗笙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问:“水貔貅建川分舵有多大?那个什么鱼龙堂的势力强吗?好不好対付?这次你打算搞多大的事?”

    “建川分舵就涵盖整个建川府,堂口则分布在府下辖的几个重要县城和属州,安明县算是个交通枢纽,虽然县城不大,但往来客商比较多,因此有鱼龙堂驻守。”说起这些,游萧如数家珍。

    苗笙想了想,又好奇问道:“五陵渡不是也很重要吗?有没有水貔貅的堂口把持?唤笙楼在那边可有分舵?万客楼有没有分号?”

    此前去过的南轩府和万山府,万客楼和唤笙楼各有分号分舵在那里,两者间方便照应。

    若是在五陵渡撞上水貔貅的堂口,感觉不会安生,可他没听游萧提过那里的事情。

    游萧听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问这么多,很像老板娘。”

    “想得美!阿闲说你的这些产业,我都有出资,作为财东,我每年可是要拿分红的,当然要问详细一些。”苗笙得意道。

    “那是自然,你是我最大的财东,你要问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游萧莞尔道,“五陵渡三面环山,一面靠河,农耕发展得稀松平常,主要便是靠矿产和贸易往来,万客楼自然是不能错过这样的经商中心之地,在城内建有分号,但唤笙楼分舵不在此处,而在建川府城。”

    “水貔貅的分舵也坐落在建川府城,五陵渡只靠附近的堂口照应着,因此跟我们冲突不大。”

    这下问题就来了,苗笙好奇道:“五陵渡不是还有运输主力落日河?他们怎么可能不在那里建堂口?”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游萧抿唇,露出神秘的笑容,但他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解惑,“因为那里原本有另一块难啃的骨头,叫待宵孔雀,是当地首屈一指的黑市,是凌盟主与他同袍战友离开行伍后一起建立的。”

    “水貔貅斗不过他们,只能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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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复杂,真是复杂。

    游萧:十年前的往事很是令人唏嘘。

    平小红:我师父简直长在了江湖武林的关系枢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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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百一六小宝

    苗笙听到这里,脑子一下子打了结。

    “凌盟主不是四府盟盟主吗?怎么还跟黑市有联系?”他觉得匪夷所思,“这都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

    游萧摸了摸桌上的茶壶,用内力暖热了里边的白水, 倒出来递给苗笙:“凌盟主跟我聂爹爹一样, 都曾是行伍中人, 他出身于一支特别成立的前锋暗杀队‘灵翅’, 专门对付边陲的西蛮人。后来这支小队成员死伤过半,只剩下他与大哥、三弟三人,他们便自请离开行伍。”

    “当时他们的长官也心疼这些手下,便允了他们离开。但因为当时西蛮人想找他们报仇, 他们不得不隐姓埋名, 藏身于五陵渡,为了生计, 兄弟三人联手开了这黑市, 但这黑市并不欺行霸市, 只是售卖些市面上难寻的物品,价高者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管理严明, 很少产生纠纷, 五陵渡本也是法外之地,便给了他们坐大的机会,很快成了当地最厉害的势力之一。”

    苗笙捧着杯子,听得聚精会神, 连水都忘了喝, 还是游萧往前托了托杯底, 他才反应过来,喝了一大口。

    “我明白了!做生意, 肯定要涉及货运,五陵渡毗邻落日河,漕运自然是上选,这就跟水貔貅正好撞上了。”他兴奋道,“既然是行伍退下来的,训练手下必然驾轻就熟,比匪帮那些乌合之众可强多了,再加上强龙难压地头蛇,水貔貅的分舵势力敌不过人家主力,硬刚只会两败俱伤,不如绕路,毕竟和气生财——就跟他们在汀洲也跟你认怂一样!”

    游萧轻抚他的后脑勺,笑道:“笙儿果然聪明,正是如此。”

    苗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啊,你之前说,我睡的那个冰棺,是凌盟主的大哥给的对吗?是黑市得来的?”

    “嗯,大哥名叫孔昙,他的爱人——是名女子,”鉴于周围断袖不少,游萧特意强调了一下,“更早些时候中毒去世,孔大伯舍不得将她入葬,便寻来了这可保尸身不腐的冰棺将她放在里边,然而多年过去,就算是身在冰棺,尸身也开始发生变化。凌盟主和他三弟、韩汀伯伯劝他放下执念,又恰好——”

    “又恰好我出了事,所以冰棺给我用了,是吗?”苗笙明白了中间的来龙去脉。

    游萧点头道:“的确如此。”

    “那我岂不是抢了他人的东西。”苗笙心生歉疚,“那也是孔大哥的挚爱,不是吗?”

    游萧立刻道:“当然不是!那位婶婶一早就确认是不在人世的,孔大伯这么做是怀念亡妻不假,可这样只会让他被困在自己的心魔当中,更难走出来。你那时陷于昏迷,若没有冰棺保温,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一边是死去已久的尸体,一边是还有一线生机的活人,明理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看来当年之事,远比对方告诉自己的更复杂,自己能活下来,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苗笙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责怪任何一个人,只能感慨自己确实幸运。

    他冲游萧弯了弯眼睛:“这次去五陵渡,一定要亲自感谢孔大哥。我们之前与他们熟吗?”

    “不熟,我们只是开乐馆,跟黑市八竿子打不着,后来是因为聂爹爹跟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才认识的。”游萧不想让他背负太多包袱,于是便道,“孔大伯对我很好,也是他先把我安置在了汀洲,等两位爹爹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过来与我团聚。等我渐渐有了些本事之后,一直都在向他表达谢意。”

    “十年前,西蛮人来寻他们复仇,此事以凌盟主他们的彻底胜利告终,他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于是凌盟主离开黑市、成了四府盟盟主之后,孔大伯和韩三伯也心生退意,五年前结束了待宵孔雀,转做了正行生意,万客楼开在五陵渡,与他们互相之间也有所支持。”

    苗笙这下明白了,凌青壁身为盟主,出身黑市已经不算光彩,全仗着曾经为国守边的英勇过往撑着,不然武林众人定然颇有微词。

    而孔昙两人若是再从事黑市生意,时间久了,对他肯定还有影响,不如急流勇退,大家一起走正道。

    他们本是行伍出身,骨子里还是正的,经营黑市本就是迫不得已,有机会自然要“改邪归正”。

    然而正行生意跟黑市生意并不一样,还是得有经验和头脑才行,游萧年纪虽小,但这方面的天赋和经验都比他们强,双方联手,互相借力,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孔大哥他们虽走了正道,但待宵孔雀的影响力还在,再加上你的两楼势力也逐渐崛起,原本一块硬骨头变成了两块,水貔貅便更不想自讨没趣了,是吗?”苗笙搂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地问。

    游萧低头在他唇上一吻:“正是如此。其实水貔貅也不是完全避开了五陵渡,只是孔大伯他们有自己的运力,后来万客楼也加入,我们跟水貔貅划定了界限,各干各的,互不干扰罢了。”

    “唔,但其实这样关系还挺微妙的。”苗笙不由担心,“若是为阿梅出头,万一打破这个平衡怎么办?又不可能彻底拔除水貔貅,这样做会不会得不偿失?”

    游萧点点头:“这个计划我确实是要好好想一想。”

    “那你想吧!”苗笙笑盈盈地替他按摩太阳穴,“要不要吃点核桃补补脑?”

    唤笙楼主不服气地挑眉:“我还需要补?”

    “是我需要……”苗笙嘿嘿笑了起来,“突然想吃核桃了,不知道客栈伙房有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不行动怎么行,游萧抱着他放到床上,亲下了他的额头:“我去找找。”

    时间已经不早了,街上很多店铺小摊都收了,他施展轻功,在寒风中几乎跑遍了全镇,才在一家快要打烊的店里买到了两斤核桃,还买了其他坚果,这些东西便于存放,还能抵饿,多买些总没有问题。

    苗笙等了好久,想吃某种东西的欲。望在心中盘桓不去,令他越发焦躁不安,从床上下来,推开厅房大门,迫不及待地向外张望。

    然后就跟在走廊里徘徊的一个汉子对上了眼,把他吓了一跳。

    那人应当是也没预料到这个时间会有人出门,在原地怔了怔,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身上穿的冬衣料子是最差的那种,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应当是家境贫寒,明明应当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眉宇间却蓄满沧桑,身体有些佝偻,像是被生活重担压得直不起腰来。

    这一层只有天字号房和两套地字号房,道理上讲,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虽然不该“狗眼看人低”,但苗笙仍是不自觉地提高警惕。

    “你是谁?”他冷着脸,把自己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这么晚了为何在这里打转?”

    对方退后了几步,像是想要尽快逃离,但犹犹豫豫地又停了下来,大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搓了搓,迟疑地道:“公子,麻烦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捡到一个男孩?婴、婴儿?”

    苗笙没料到这会儿还有人来,怕打扰平小红和梅谢了休息,便出门站在走廊上与那汉子说话。

    “你也丢了孩子吗?”他狐疑地看着对方。

    那汉子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我一个兄弟,我替他来问问。”

    “那你知道孩子丢的时候身上穿的什么吗?他随身还有什么物品?”苗笙例行提问。

    对方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神:“不知道。”

    “那你怎么认?让你兄弟来吧。”苗笙不悦道,“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自己亲自来找?”

    他不欲跟这人多说,转身要回屋里去,恰巧这会儿园绮突然哭了起来,“哇哇”的声音颇有穿透力,在走廊上也能听见。

    苗笙打开门,无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却见那汉子焦急地往西厢房望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这揪心的表情,胜过这些天来任何一个来寻孩子的父母。

    “你怎么还不走?”苗笙又把门关上,看着他问道。

    谁知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紧张道:“他、他总哭吗?是不是生病了?”

    “婴儿自然经常哭,我们当家的懂医术,就算生病也会替他妥善医治。”苗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外称呼游萧的身份,灵机一动用了“当家的”这个词。

    园绮这个时间哭,大概是尿湿了尿布,被换过之后很快停止了哭泣,周遭又恢复了安静。

    那汉子像是放了心,转身尴尬地看着苗笙,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兄弟的孩子很乖,平时很少哭,我、我听到孩子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苗笙大约猜出了真相,但是没有拆穿,而是问道:“你兄弟的孩子怎么不见的?”

    “啊……是、是他家太穷了,家里还有几个小的,媳妇生完身体一直不好,前阵子没挺过去……”汉子低着头,压抑着悲意,“刚生的娃实在养不起,他爹一狠心,背着他把孩子带走了,说是送给了一家有钱人……”

    苗笙揶揄道:“怎么没卖钱?男孩儿能值不少钱呢吧!”

    “不不不!”对方连连摆手,“这么做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不是想要钱!”

    “那怎么又让你来替他问?是想把孩子找回去吗?找回去不还是一样养不起?!”

    汉子哽了哽,脸憋得通红:“是、是我自作主张,没跟他说,想先来看看……”

    苗笙抱起双臂,冷声道:“那你说说孩子有什么特征,我来判断判断。”

    “好!好!”汉子低下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不怎么哭,其实……挺爱笑的,一逗就笑,现在喜欢抓东西了,揪着耳朵头发拽得生疼……”

    “也不挑食,给什么都吃,他娘没奶水,喝那种没几粒米的稀汤也照样眉开眼笑。”

    “现在好像是自己在学说话,整天咿咿呀呀的,不管他的时候他也能自己念叨好半天。”

    “不认生,喜欢热闹,喜欢别人围着他转,要是没了人就会嗷嚎,只要有人过去看他,立刻就笑。”

    “叫他名字有反应,会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你——他眼睛可大可漂亮,像两颗亮晶晶的黑珠子……”

    汉子说得哽咽,再没能说下去,转身偷偷蹭了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