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恋爱三温暖
痛苦的上班日，低气压垄罩着整个办公室，一群要死不活的职员全瘫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挣扎，但— 座位在我前方的阿a，站起来转向我，靠在屏风上隔空向阿b阿c喊话说：「今天，军军的精神特别不错呢！感觉他的位置充满了春天气息，鸟语花香呢～」 什么春天什么鸟的？精神不错？？有、有吗？瞄了一下镜子，还好吧！跟往常一样很美型又帅气啊！ 后面位置的阿b，边咬早餐边坐着椅子，绕过屏风往后滑向我，「就是啊，去哪充电了？」 哪充电？不过就是周六上午去故宫博物院看画展，下午逛市贸书展。至于对象是谁，哼哼！这是秘˙密! 左边隔着走道的阿c也滑过来我旁边，对着我答腔：「千年姥姥上周末吸完精气才回来上班，气色和磁场自然是不同！」 都去死啦！啥咪鬼东西！当我缺很大吗？还吸精气哩！「你们三个别满口胡说八道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抱歉，借过一下！」 四个人八隻眼睛全部投射过去，阿b与c仔两个快速让道。靠！是那个男人！！我尷尬地转头，假装忙碌。 「经理早安啊！」阿a反应很快。 那个男人一口标准招呼：「早。」 瞄见那男人走进副理办公室，没一会儿，副理和他走到门口又交谈了几句后，他便往刚来的路径折回，我迅速将头低回。经过我的座位时，停下脚步问我：「吃过早餐了吗？」 「嗯。」我现在不方便问他是否也吃了没。 他不语地微点头，便迈步离开。 abc三个人随即又靠了过来，阿c先发话说：「他？」 听得出来阿c指的是约会对象，我装死回他：「什么他？」 阿a好奇地问：「刚刚看到的是我的幻觉吗？」 「军军快从实招来！」阿b也很想知道原因。 「昨日敌人，今日朋友。这不是有鬼不然是什么？快说！」阿c狐疑地说。 真受不了这三个兄弟，我将他上次的说词随便拿来瞎掰说：「不是说要跟他打好关係，以后还有个出路吗？」 「喔～～～原来如此！」三位兄弟点头齐声。 阿c一记回马枪：「军仔啊，你当我们第一天认识的吗？」三人满脸贼笑的盯着看。 「吵死啦！」呜啊！这该死的阿c，能不能闭嘴啊！！！ abc三个人各自笑着回座位，我整个心脏噗通噗通跳不停，都是那个混蛋害的！ 在广告公司里，广告ae（atexecutive称：ae）是广告计划案中最重要的『灵魂人物』。它同时代表广告客户，负责彼此之间所有相关业务、统筹客户的预算执行、发展与制广告计画的进度、正确地传达广告主与广告公司的理念。 创意部门主要负责是广告的文案与设计，我们公司的创意部门有很多个团队，分别负责不同专案的执行。依据专案规划的策略与定位，透过文字与视觉图像设计将概念执行出来（也包含电视广告）。而创意的发想与落实都非常需要灵感，创意的表现形式需要不断反覆沟通、讨论及说服，在有限时间内必须不断地发想、提案、修改与执行，所以精神压力非常大。 虽然跟广告业务部门是不同单位，但也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原本每逢周一，公司职员都会集体得一种叫『星期一症候群』的病症，症状就是：倦怠、沮丧，懒洋洋、病懨懨，每个无精打彩意兴阑珊，甚至有的会不约而同生病缺席，但今日这种状况却减少很多，原因是从分公司调来总公司的那个『传说』，封号『终极魔王』的业务部经理与我们创意企画部的经理，将为目前某个大case召开讨论会议，这也是那个魔王首度开会。 由于『终极魔王』在分公司的业绩一路长红，营运持续飆升，经不明原因而调来总公司，许多景仰、敬慕他这个『传说』的男女同事，尤其是那些症候群病患者全都纷纷跑来上班，想一睹他『神乎其技、终极手段』的风采，期待经过魔王的洗礼与加持，看看自己是否也能跟他一样替公司的业绩超越巔峰，爬向更高的境界。 业务部我不清楚，但我们创意企画部的团队共分4组，每组3－4人，组别还有称呼呢！我和abc这组叫：老虎组，另外三组是灰熊组、超级组跟霹靂组。这名称虽然俗了点，但这可是大有来头，分别为：『虎厉害』，『灰熊厉害』；『超级无敌』，『霹靂无敌』。 （虎厉害，灰熊厉害－闽南话是：『好厉害』，『非常厉害』之意） 会议进行了将近快1个鐘头，我整个人万分不爽，台上那个混帐魔王，居然一口否决掉我们这四人组的企画案。这样的话，半个月的努力等同于全部白费了啊！ 「客户对于此次企划案觉得差强人意！他们主要是希望根据產品的特性，打造让女性有如回到少女般那样的青春洋溢，永远停留在年轻时光里面。」台上那个男人手中拿着这次case的產品，再次强调：「我们的主题以成熟女性为方向，虽然点子不错，但并没有完全表达客户要的感觉！」 啥？！！他说啥！！！！我没有听错吧？ 「军军，calmdown！calmdown！」abc一旁安抚，想阻止快要衝上台掐死那个男人的我。 不管怎么样，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还是不能接受！！！ 我立即起身，双眼直盯着台上那个魔王，瞬间暴走吼：「抗议!!!如果是企划不够强烈，我们可以补足；色调不喜欢我们可以改；文案不对我们也可以换！你现在说的『感觉』没表达完整，请问一下，啥咪是感觉啦！！！！！！』真是气死我了！！ 「你应该谈过恋爱吧！」那个男人拿起白板笔，在板上写了『恋爱』二字后，转身说：「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恋爱的力量会激发无限可能！客户就是希望以女性为主，当然最好是不限年龄层都能够去消费產品！」 「包含小孩子？」我才不相信18岁以下有什么经济能力买这种中等价位的產品！ 那个男人将產品拿给了左前方的女职员，他使出迷人笑容，「——小姐，如果使用这个產品一段时间，能改善自己而且增加异性对你的关注，是否也会替自己的女儿购买这类產品？」 看见帅气又英俊的经理对她露出笑容，女同事差点忘记回魂。她拿起產品一副沉醉在恋爱般的少女模样，幻想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以让自己变美丽，彷彿年轻个5岁，当然也会疼爱自己的孩子啊！」 给我闭嘴，你这欧巴桑！！！ 台上的魔王对着我微笑，说：「客户就是要这样的感觉！」 md！该死！！台上王八蛋的那抹笑分明在取笑我对女性的『经验不足』！！再次让我有了想把对方碎尸万段的衝动，abc分别将我制住，以防止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同事们对于我跟那个男人的印象，全部停留在上次聚会；有参加过上次聚会的同事都知道，我跟那个男人不对盘，所以这次争锋相对大家都不感到意外。 才一天而已，马上就让本大少嚐尽什么叫做『自由落体、重力加速度』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说什么会疼我，工作会罩我，全都是屁！根本就是在欺负我！！！ 阿c看我一脸很不甘心，毕竟老虎组是我跟阿c负责主要的工作，他也感同身受地说：「走吧！我们去唱歌！」 北区某一家「x柜」ktv— 创意企画4组人马，包含几个助理人员，全部都一起翘班跑去唱歌，因为经理能够理解我们的沮丧，也只好睁隻眼闭隻眼随我们去。 由于唱歌一定要有酒来助兴、开开嗓，所以大伙儿都喝了不少酒，所点的歌曲一路从蔡秋凤的『金包银』唱到叶啟田的『爱拼才会赢』，接着是张学友的『你好毒』，最后连阿吉仔的『命运的吉他』都搬出来唱！ 悲情演唱会才进行不到2个小时，我和阿a、b仔都已经醉了一大半，酒量很好的阿c从头到尾都很清醒，发现我的手机响了，听见『鬼来电』的来电答铃，他很好奇有谁会让我如此恨之入骨，瞄见显示『地狱来的恶魔隼』，马上就了解是业务经理打来的。阿c眼看我和其他人都醉得很重，于是帮我接起电话。 他告诉那个男人说企画部的人全都在这边唱歌，当时我去厕所吐了一番，许久后，才回包厢喝热汤继续拼命，完全没注意到那个男人已经悄悄进包厢，而且还坐在我位置的左侧。因为人很多，加上七八分醉的我和其他人都抢着麦克风狂唱，根本没去注意旁边是谁。 歌曲来到自由发挥－『欢迎光临』，我和另外两个跳到桌上开始准备吼歌，许多同事开始激昂起来，不知晓这首歌的同事们一听到歌曲内容，纷纷喷酒捧腹大笑。 最讨厌这个社会太不公平～最讨厌老闆活像个神经病！ 把自己当皇帝～把员工当奴隶～没事乱发脾气～有事不见人影！ 自以为了不起～碎碎念大道理～谁不知道你有的只是运气！！！ 所以你去死吧！别再说一堆屁话！彷彿全世界的人都要在意你的想法！ 所以你去死吧～别再当我是傻瓜！你还怕没人知道你是王八！！ 欢迎光临～谢谢光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唱到一半时，我又开始不舒服，丢下麦克风给其他人，便衝去洗手间狂吐。吐得差不多后，洗把脸漱漱口，人也都清醒了一大半。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你还好吗？」那个男人站在我旁边说着。 我很惊讶的看着他。 他怎会在这儿？是喝到酒精中毒了吗？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你﹒﹒﹒」 男人知道我要问什么，说：「我打给你，是c接的，他说你们在这边唱歌，也说你喝得很醉，所以我过来看你。」 看？你想看就看吗？「滚！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我推开他，要他让路。 「你还在气？」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放开！」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男人不满我的态度，将我拉近他，「回答我。」 「以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以为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男人淡淡的说。 md！是谁花言巧语让我公私不分的！！转身回他，怒吼：「对！我公私不分！我会循私！我很糟糕！所以你可以放弃了！！」 不妙！从来没有因为企画被驳回而感到难过，但因为是这个男人，让我的心突然觉得很难受，眼眶开始热起来。虽然喝酒也会造成眼睛红红的，不过，目前这个状况，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男人瞧见眼前的模样，瞬间将我拉进坐式厕所间，对我疯狂的热吻，吻到让我意识茫茫，全身发软的靠在他身上喘气。他紧紧搂着我，「放弃你是不可能！」 为什么还不放弃？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他看我红着眼眶，靠着胸膛不语，或许大概是明白我若没有期待，就不会如此感到生气与难过，便向我道歉：「抱歉！让你难过了！我会修正自己和你讨论的方式，原谅我好吗？」说完，又啄了我的嘴唇一下。 仍旧没有回他，走出了厕所回到包厢，他细心地端来热汤让我喝，试图减轻我的酒醉反应。嗯？该不会刚刚那杯也是他端来的？ 看着大家一窝蜂唱得搞笑无比，身旁的男人却让我安静许多。该不会刚刚唱歌的模样都被他看见了？ 「军仔，如果不舒服，要不要请经理送你回去？酒驾很容易被抓喔！」不知道是阿c太敏锐，还是察觉到什么，又转头跟那个男人说：「如果经理方便的话，可以载军仔回家吗？」 男人开口说：「我马上带他回去。」 啥？我才不要！歌都还没唱过癮哩！！！「我可以自己搭小黄。」 阿c看我一脸臭，以为我还在醉，马上笑脸回：「小军仔，明天还要上班，你先回家休息。想唱的话，改天再唱啦！我一定奉陪！」 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阿c送出门口。 上了mazda后，我完全不想看驾驶座的那个男人一眼，反倒是对方一直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到了住处，那个男人不打算离去，跟着我进屋子。 「我已经到家，你可以回去了！」快走快走！快点滚出去！哼！ 「我想留下来陪你。」男人环住我的腰说着。 我别过脸，「这边没有衣服让你换洗！」 「我车上有。」男人早就计画好。 唉！拗不过这个厚脸皮的人﹒﹒﹒ 突然灵光一现，我说：「刚刚喝酒没吃啥东西，现在肚子饿了，你去买！」 「好。」男人又突然贴上我的唇，吻了一下后，微笑地说：「不过，请把大门钥匙交出来！」 md！真是可恶啊！！这个恶魔居然没上当！！！ 趁那个男人去买吃的期间，我匆匆洗了个澡，做完简单的保养。而那个男人买了海鲜焗烤饭回来后，也跑去洗澡，我则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着焗烤饭。 喝完浓汤时，他刚好洗完澡走出来，然后很不客气地直接坐在我旁边，「好吃吗？」 不甩他的问题，整理好餐盒后，我进了房间一趟又走回客厅，用脚踹一下正在看新闻的他，将新的毛巾跟牙刷丢给他。那个男人看见东西后，诡异地扬起笑容，一把将我抓进怀里，「今晚我想抱着你睡觉。」 「你去睡外面马路边！」太得寸进尺了！让你睡沙发已经够奢侈了，还想睡我的床！！ 男人露出温柔的笑，抚着怀中的我，顺着我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觉得这样很舒服﹒﹒﹒ 「刚刚忘记叫你唱首歌来听。」好像没听过这个男人唱歌呢！ 「想听？」男人突然在我耳边轻轻唱起— 就这样爱你爱你爱你随时都要一起 我喜欢爱你外套味道还有你的怀里 把我们衣服钮扣互扣那就不用分离﹒﹒﹒ 唉唷我的妈啊～～什么歌不唱，唱这首歌也太、太肉麻了吧！「够了够了！别再唱了！！」他分明是故意在逗我的！ 现在根本不敢抬头看顶头的男人，他却抬起我的下巴，印下他的吻，「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但是脸红的样子更可爱。」说完，不理会我的发飆，便抱起我进房间准备就寝。 对于这个男人轻易将我抱起，照理说我应该要生气才对，可是现在却莫名的高兴，尤其是刚刚他唱歌的时候﹒﹒﹒ 他搂着我躺在床上，本想转身背对却被他阻止，「别害羞。」 「﹒﹒﹒」md！！这个混帐！别老是猜中人家的反应好吗! 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否因为太睏还是太累，分不清楚梦境还是现实，自己似乎无意识地将内心os说出口，「本来很相信你的﹒﹒﹒所以﹒﹒﹒才会难过﹒﹒﹒」 感觉身边的人将我搂得更紧了，若是习惯这样的拥抱与体温，真怕哪天会因为失去而崩溃﹒﹒﹒ 像是半睡半醒的说着梦话，「别走﹒﹒﹒」我被自己的声音稍稍拉回现实。 男人似乎感受到我的变化，轻轻地吻了我一会儿，边吻边说：「我绝不会离开你！」 听见这句话，意识很矇矓的我忽然感到非常安心，于是很快地睡着了﹒﹒﹒ 经过了这一天、这一夜，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有了地位的事实﹒﹒﹒我可能真的有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