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见鬼的侦探」

    「现在怎么办好？」宝儿看着婆婆冰冷的尸体。

    宝儿的心情很差，不是因为婆婆谈及爱情的问题，而是因为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如此无为力，第一次拯救不到别人。

    她把责任归咎于自己，如果早一点来到这海滩，如果追踪的时间能节省一点，如果自己更成熟?或者婆婆还能救回来。

    「报警吧，婆婆的尸体始终应该交还到她家人手中。」我看着宝儿，她那不甘的神情让我看着难过。

    「宝儿，婆婆在离开后还能看到你，把她的故事说给你听，相信她一点也不遗憾。」我握着宝儿的手，看见鬼这回事可以习惯，但难过这回事，却习惯不了。

    宝儿豆般大的眼泪如雨落下，虽然可惜，但这次追寻婆婆的事件最终也得谢幕，相信婆婆和初恋那男人，会在下世结下更美的缘份。

    「哥哥?」哭泣的宝儿抱住了我。

    「怎么啦？」这次就让她撒娇一下吧。

    「这次亏大本了?」古灵精怪的孩子说出了难以理解的话。

    山水豆腐花的店子，我和宝儿坐下来光顾，当感受一下婆婆的情怀也好，当安慰一下宝儿也好。

    「第四碗了?你有这么饿吗？」我现身人前看着狼吞虎嚥的宝儿。

    「我饿了大半天了！除了早餐今天什么也没有下个肚子，你不要这么吝嗇啦！几碗豆腐花我吃得你多少钱？你看这里的公公婆婆多努力工作！」一回復体力，宝儿的嘴巴又变回连珠砲。

    「唉呀，小女孩吃得真香，这两碗请你们吃吧！」店主见宝儿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又见我一碗也没吃过，送上多两碗豆腐花以谢支持。

    「谢谢老闆～超好吃的！」宝儿向老闆双手合十道谢，嘴边一块块豆腐花也没有抹掉。

    「哥哥！快吃快吃，好味道的！」宝儿继续暴风吸食，仪态?相信她字典中并没有这个字。

    「嘴?抹抹你的嘴，这种吃相?我真不知上次那小男生喜欢你什么?」我搋上了纸巾，这次宝儿大力夺过纸巾就瞪着我了。

    「哼！要你管！」这傢伙越来越无礼貌。

    「对了，刚刚你说亏本了，什么意思？」我吃了一口豆腐花，那味道格外清甜，匠人手艺确实不简单，那份心意，那份追求，正是大都市遗忘的精髓。

    「这几天的交通费啊?吃饭钱啊?都花了不少?如果成功找到婆婆，寻人啟事上说有薄酬的?」宝儿轻声说，活像闯祸的孩子。

    「你不会是为了钱才找婆婆的吧？」我听着宝儿一反常态的用意，一口一口品嚐匠人心意。

    「当然不是?但是?」宝儿吞吞吐吐，慾言又止。

    「哥哥，我将来想当私家侦探！」宝儿突然大声说出。

    「噗！！你说什么？」吓得我把口中的豆腐花喷得一桌皆是。

    「我认真想过了，既然我能看见鬼魂，要追查事物应该会容易得多的，而且这样能帮助更多人和带着遗憾的鬼魂呀，反正我也不能视而不见，倒不如把这能力当做职业吧。」宝儿如此认真的说着，闪亮的大眼睛里充满期盼。

    「妈妈会很担心吧？」就算是私家侦探，也是危险的工作，更何况是能看见鬼的私家侦探。

    「不是当警察的话?应该可以吧?」宝儿也担心妈妈反对，当警察的丈夫死了，宝儿已经是妈妈最珍而重之的人。

    能见到鬼魂的人并非只有宝儿一个，但真心想用此来解救怨魂的我却从未见过，既然是她的选择，我相信会是最好的选择。

    「我支持你，好好干，但记住别干出让人担心的事来。」

    宝儿现在最需要的，是认同和支持，独自一人承担了多年，现在虽然向妈妈坦白了，但要得到她的理解恐怕绝不容易，唯独我，多年间一直在她身边看着。

    若果胜男的成长中，有人认同，有人支持，或者现在的他会更成功，更有成就。

    宝儿报以甜蜜的笑容，那微笑很温暖，明明没有体温的我，也能感觉灵魂存在一种暖意。

    「回去吧，用随意门。」灵魂监察员的专用手机拥有随时随地转移位置的功能。

    「不用啦，时候也还早，我们坐渡轮回去吧。」

    在渡轮上，宝儿呆呆看着大海，斜阳西下，凉风吹起宝儿的秀发，金黄色的夕阳照耀到宝儿耳上的耳环，我送给她的花形耳环。

    「哥哥。」宝儿突然转过头来。

    「什?什么事？」发现我在偷看了吗？

    「你觉得婆婆的初恋男友真的等了她一辈子吗？」宝儿一脸问号。

    鬼，她见得多。

    拖，她未拍过。

    「爱情是深深烙印在灵魂上的，能深爱一个人，一辈子只是很短的时间，莫说一辈子，相约要一起到下辈子的个案我也处理过不少。」这是多年作为灵魂监察员所得的经验。

    「哥哥，你有谈过恋爱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停留在廿五，六岁左右吧。」宝儿看着我的脸。

    「生前应该有吧，虽然想不起来?样子我可以转换呀，像衣服一样有可转换的功能。」我马上按下手机，换了一个黑人的模样。

    「转了吗？无分别啊。」宝儿呆呆看着。

    「现在呢？」我试换了几张面孔，但在宝儿眼中都全部是我原来的模样。

    难道失灵了吗?

    回到宝儿家门楼下，我醒起一件事。

    「对了，耳环?跟你很合衬。」多次拨弄头发，应该是想让我看到吧。

    「喔巴～原来你有看到嘛！」宝儿又再夸张地扭拧。

    「啊～宝儿～回来啦。」一隻衣着十分妖艳的女鬼向宝儿挥手。

    「莎拉姐～」宝儿走向女鬼，那熟悉的身影，是当日在纸扎铺喝过酒的风尘女鬼。

    「我们先走了！哥哥我考试那天来看我吧，不要让我等太久啊！」宝儿说罢和莎拉鬼上了大楼。

    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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