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坐在咖啡厅，程以琪点了香草拿铁，而叶茗时则点了水果茶。

    程以琪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喝水果茶喝得津津有味的叶茗时，她的长相非常艳丽，留着一头肩上的短发却又不失女人味，总是带着玩世不恭而又轻浮的笑容，而且浑身上下似乎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让人不自觉的想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而叶茗时的个性又是非常直率，和杨若辰那种冷若冰霜的态度实在是天差地远，如果是杨若辰是被动型的，那么叶茗时肯定就是主动型的，而且是死缠烂打的那一种。

    但程以琪实在是想不通，叶茗时究竟为何要如此执着于自己？她身边随便一个女人都比程以琪漂亮好几十倍、更对她死心塌地，她又何苦浪费时间跟精力、甚至于是…金钱呢？

    虽然知道叶茗时家境应该不错，但是程以琪从不晓得叶茗时竟然是那么有钱的人，随便一出手就是上百万。

    程以琪从小就很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及”无功不受禄”、还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几个道理，想想叶茗时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花一百八十几万，就只是单纯的为了讨她欢心，其中一定还有什么目的才对。

    程以琪皱着眉头说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

    「我说你想要怎样？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花这笔钱吧？你有什么条件吗？」

    「条件？」叶茗时哈哈大笑道，「如果我开了什么条件给你，难道你会答应我吗？」

    「当然不会，钱是不可能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的。」

    叶茗时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这礼物就单纯只是礼物，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当然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想要以身相许的话，我也是求之不得。」

    程以琪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以琪，你就收下吧，我还送过更贵的东西给其他女人，这对我来说还是小意思呢。」

    「对啦，你女人那么多，又不缺我一个，你干嘛不去找别人？」

    「嘿！以琪，你是在吃醋吗？」

    「哼，那是不可能的事。」

    程以琪快速的大口喝着咖啡，心想着要是能快点把咖啡喝完，就可以摆脱叶茗时这缠人的傢伙了吧？

    「喂，那个不是你的小情人吗？」

    程以琪回头一看，心中突然一酸，是唐芷云和那个叫做馨予的女人，她们俩肩并肩的走进店里，看起来有说有笑的，神态状似亲密，程以琪瞬间变了脸，抓起包包起身就要离去。

    「以琪，你要去哪？」叶茗时疑惑的问道。

    「不关你的事。」

    「你和你的小情人吵架了？」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程以琪说完，便快步朝着店门口走去，叶茗时赶紧站起身抓住了她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不等程以琪回答，叶茗时连拖带拉的抓着程以琪的手，大喇喇地走到了唐芷云的面前。

    「嗨，你记得我吧？」叶茗时笑笑地说道，故意紧紧的牵住程以琪的手。

    唐芷云瞄了眼前的这两人紧握着的手，内心稍微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又冷冷的撇过头，不想多加理会。

    「你是？」馨予一脸疑惑的望着叶茗时。

    「我不认识她们。」唐芷云神色尷尬，连看都不看程以琪一眼，程以琪站在一旁，眼眶微微的泛红，心里说不出的酸苦。

    叶茗时望着唐芷云和程以琪的互动，然后又眼见唐芷云和女孩子单独出来约会，对于程以琪和唐芷云的事大概也略知一二，心里不禁有一股想替程以琪打抱不平的衝动。

    叶茗时对着唐芷云笑笑的说道，「嘿，你怎么会忘记我了？」

    「我怎么会记得你这种人？」

    「你忘记我就算啦，难道你连以琪都忘记了吗？」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了，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强求，你们到底是想要我怎样？」

    「什么？你之前不是爱以琪爱的要死吗？」

    「茗时！别说啦！」程以琪强忍住泪水，望着唐芷云，她便想起从前和她在百货公司里相处的每一天，唐芷云温暖又阳光的笑容…每一次体贴又充满关怀的嘘寒问暖…

    到底为什么…她直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她们会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看来…」唐芷云若有所思的望了程以琪一眼，「你现在过得不错。」

    「啊？你哪隻眼睛看到她过得还不错了？」叶茗时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程以琪再也忍受不了，两行泪水就这么掉下来，她赶紧转身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茗时一边跟上程以琪，一边回头故意大声对着唐芷云喊道，「喂，谢谢你把以琪让给我，再见。」

    －－

    叶茗时随着程以琪上了公车，过了好几分鐘，程以琪起身准备下车，叶茗时连忙也跟在后头，下车时，程以琪从包包里掏出悠游卡一气呵成的刷了卡、下了公车。

    「呃，可以刷信用卡吗？」叶茗时掏出黑卡递给了公车司机，只见司机一脸惊讶地摇了摇手，叶茗时只得从皮夹里想掏掏看有没有零钱，但却发现自己皮夹里就只有钞票。

    「你是笨蛋吗？」程以琪实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快步踏上车，替叶茗时投了零钱，然后便拉了她下公车。

    下车后，两人走到了河堤边，这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整个天空红通通的尽是晚霞美景，程以琪找了个阶梯，便逕自坐了下去，叶茗时叹了口气，跟着坐到了她的身旁。

    「以琪，你会愿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以琪看着一脸担忧的叶茗时，心里不禁浮现出一股暖意，想起变了心的唐芷云、总是忽冷忽热的杨若辰，此时此刻，陪伴在她身边的竟是她从没多看一眼的叶茗时。

    程以琪想起伤心往事，泪水又止不住的溃堤。

    「好啦！别哭啦…」叶茗时总是对女人的泪水没辙，看见程以琪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她忽然间同情心大起。

    真该死，那个姓唐的傢伙是怎样？竟然让一个女孩子哭成这样子？

    「哭出来会好一点。」叶茗时温柔的拍了拍程以琪的背，叶茗时再怎么不正经、再怎么喜欢佔程以琪便宜，一看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她也只能努力收敛住自己无赖的个性。

    哎，要是换成是别的女人，她大概会趁人之危、顺手就把那女人拥进怀里吧？

    看着程以琪哭得越来越悽惨，叶茗时实在是觉得无比心疼，她一向捨不得女人哭的，更何况是自己苦苦追求、又老是得不到的女人？

    很想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但又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叶茗时只得乖乖的呆坐在一旁。

    「喂，我问你。」程以琪吸了吸鼻涕，忽然间开口说道。

    叶茗时又惊又喜，这可是程以琪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呢！她连忙对程以琪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她，她一定会老实回答。

    程以琪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还记得你有一次不是跟踪我去算命吗？」

    「才不是跟踪呢！我是刚好遇到好吗？」叶茗时抗议道。

    「那不重要啦！我问你，你记不记得上次摆在我面前那三张牌的图案？」

    「图案哦？大概记得吧，不就是太阳月亮跟星星吗？怎么了？」

    「那翻开来的那张是什么图案？是哪一个？」程以琪紧张兮兮地问道。

    「嗯…那个嘛…」

    叶茗时一脸苦恼的思考着，好像似懂非懂，程以琪连忙又问了一次，「到底是什么图案？是太阳还是月亮还是星星？」

    「我不记得啦！」叶茗时耸耸肩，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更何况是在匆忙之间撇了一眼，她也没有多加留意。

    程以琪瞬间感到一阵失望，又哭了好一阵子，她才忽然对着叶茗时说道，「喂，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叶茗时愣了一下，她是真的喜欢程以琪吗？不知多少次，她也曾在自己心中这么问道，但始终不得其解，一开始似乎不算认真，但后来、后来……

    「谢谢你对我好。」程以琪伸手擦乾了眼泪，「但是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陪你玩，算我求你，去找别人吧，随便一个女人都比我好。」

    「我…」

    「还有，你今天刷的那些熊我是不会收的，你赶快回去把它退掉。」

    「不，送了就是送了，你如果不要，就丢掉吧。」

    程以琪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不会接受你的。」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和那个唐芷云比起来…」叶茗时一开口提到唐芷云的名字便即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程以琪脸色一变，表情似乎非常不悦。

    「你没有不好，你很好，但我感受不到你是真心的。」

    叶茗时心里一沉，是啊，她似乎从不曾认真的对待每个女人、每段感情，她从不相信什么叫做爱情，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你不是真心的，就别再来纠缠我。」

    ”那如果我是真心的呢？你会愿意考虑我吗？”

    叶茗时实在是很想这么问，但又始终说不出口，毕竟，她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有把握能对一个人付出真心。

    「好吧。」叶茗时耸了耸肩说道，「我答应你，不再来纠缠你就是。」

    程以琪点了点头道，「那样最好。」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要告诉我，你和唐芷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告诉你之后，你就不会再来纠缠我了？你是说真的？」

    「我叶茗时会说甜言蜜语，但从来不会骗人。」

    程以琪淡淡的瞄了叶茗时一眼，然后便开始把她和唐芷云之间所发生的事从头娓娓道来。

    －－

    叶茗时气冲冲的回到那家咖啡厅，果然看见唐芷云和那个绑着马尾的女人还待在位子上悠间的喝着咖啡。

    「喂，我有事情要问你。」叶茗时站在唐芷云的面前，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唐芷云皱眉道，「又是你？」

    「对，就是我。」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唐芷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叶茗时忿忿的说道，「我问你，你对以琪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你还算的上是人吗？」

    唐芷云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怎样？是以琪叫你来教训我的吗？」

    「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说什么？」

    「叶茗时，你有资格说我吗？你在我面前对我兴师问罪前，有想过以前那些被你玩弄过的女人吗？你比起我，有好到哪里去吗？」

    「她们也知道我是玩玩的啊，至少我没有欺骗她们的感情吧？」

    「是了，你可以对别的女人玩玩，我就不能对以琪玩玩吗？」

    「你、你…」叶茗时一时语塞，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好反驳的，谁叫事实就是如此。

    「我真是不懂，为什么你们都要勉强我？你这么想要程以琪吗？这女人要是有那么好，那么就送给你吧，反正她只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罢了。」

    「你说什么！？」叶茗时气得满脸胀红，她实在很想衝上前狠狠的把唐芷云揍一顿，但冷静下来想想，这么做好像也于事无补。

    叶茗时气的无处可发洩，只好哼的一声转身就走了。

    「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馨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那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要是那女孩听见了，她会有多伤心？」

    「最好叶茗时把我说的话转告给以琪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了吧？」唐芷云一脸苦涩的说道。

    「可是你没有必要这样子吧？」

    「既然要扮坏人，那就扮的彻底点，反正，我和以琪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吧？是我对不起她。」

    「你真的离职了吗？」

    「嗯，其实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是因为以琪我才留下来的，现在这样也好…我也可以了无牵掛的安心离职。」

    「好吧，如果你的决定是这样，我也只好祝福你。」

    唐芷云叹了口气，想起程以琪，心中不禁一阵感慨，似乎是有点不捨，又有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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