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最近好吗？」杨若辰凝视着程以琪说道。

    程以琪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说道，「还可以，这两天业绩都有达标，客人也都…」

    「我不是问这个。」杨若辰眉头一皱，打断了程以琪的话，「我是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程以琪苦笑了一下，「我很好啊，你呢？」

    「我不好。」杨若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今年景气实在太差，曼尼百货虽然还是盈大于亏，但是在业绩成长方面始终是差强人意，唉，我天天都在烦恼这些事情。」

    「嗯，你真的很辛苦。」

    「能力越大责任越重，我常常在想，我的人生除了工作以外，究竟还剩下什么。」

    「那你有想到答案了吗？」

    杨若辰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会觉得很烦恼。」

    这时忽然冷风一吹，杨若辰瞬间打了个喷嚏，她擤了擤鼻涕，露出一脸疲惫的神情。

    「你的感冒还没好吗？」

    「早就好了，只是有点过敏…」

    程以琪瞄了一眼杨若辰空荡荡的脖子，疑惑的说道，「你没有围巾吗？」

    「没有，反正我都待在室内，不需要围巾。」

    「可是你现在不就是在室外吗？」程以琪没有多想，便直接从脖子上把那条唐芷云送给她的那条围巾拿了下来，然后把它围上杨若辰的脖子，「这给你吧，别着凉了。」

    「你把这个给我了，那你呢？」

    「我再去买就可以了，我可不像你是大忙人，买条围巾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程以琪耸耸肩，反正这条围巾也是唐芷云买给她的，大不了再去买条新的就好了。

    杨若辰笑了笑道，「嗯，那就先谢谢你了。我得去忙了，再见。」

    「嗯，再见。」

    杨若辰离开后没多久，唐芷云随后也跟着到了。

    「抱歉，刚才我们柜上临时来了个客人，你等很久了吗？」唐芷云一脸歉意的说道。

    「不会啦，没有很久啊。」

    「咦？我给你的围巾呢？外面很冷耶，你不围着吗？」

    「呃…我放在柜上忘记带走了。」

    「嗯，好吧。」唐芷云拿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到程以琪的脖子上，「骑车风会很大，你先围着吧。」

    「那你呢？」

    唐芷云温柔的笑道，「有你在，我可是一点都不冷呢。」

    程以琪上了车，唐芷云便直接载着她回家。

    哎，要是让从小拉拔程以琪长大的姐姐知道她正和女生交往，不晓得她姐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幸好程以琪的姐姐在国外工作，也很难清楚她的近况吧？

    百货业下班后时间都已经不早了，回到家，唐芷云弄了点简单的消夜，两人吃完消夜后间聊了一下，随后便各自去洗了澡。

    唐芷云准备了一间客房，非常认真的铺着床，程以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唐芷云忙着铺床的背影，心里头砰砰直跳。

    程以琪不晓得自己是否该和唐芷云发生什么，但难得可以单独过夜，唐芷云不可能不会想做些什么吧？

    过了一阵子，唐芷云总算把床铺好，程以琪坐在床沿上，一脸期待的望着唐芷云接下会怎么做？

    「以琪…」唐芷云忽然红着脸问道，「为什么你会答应和我復合？」

    程以琪笑道，「怎么了？你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不该和你復合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不懂…」

    「芷云，你很温柔、对我很好，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不可能把你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我想，我是真的很习惯身边有你。」

    「那…你喜欢我吗？」

    看着唐芷云一脸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程以琪不禁笑了，「傻子，如果我不喜欢你，干麻跟你復合？」

    唐芷云喜道，「那你是喜欢我了？」

    「当然了。」

    「真的？」

    「嗯。」

    唐芷云像是松了口气的说道，「那就好。」

    「怎么了？你对我们这段感情这么没有信心吗？」

    「也不是这么说，只是之前我们曾经分手过，我难免会害怕…而且老实说，我一直不晓得为什么当初我们会分手。」

    「应该说，当时我们年纪都还太小，本来就不太适合谈恋爱，那时候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在你身边的感觉，但是却没有很强烈的想要独佔你的慾望。」

    唐芷云又开始紧张了起来，「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是觉得很喜欢你啊，哼，上次看到那群女生黏着你，我就觉得很不爽。」

    唐芷云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也会吃醋啊？」

    「当然。」

    「以琪，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对我来说，她们只不过是…嗯…空气…」

    「空气？空气很重要啊，每天都要呼吸空气耶！」程以琪故意板起脸孔说道。

    唐芷云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那…嗯…呃…就是……」

    「呆子，我不捉弄你啦。」程以琪笑了笑，然后把头靠在唐芷云的肩膀上，「我才不懂，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的？我又不美、又普通，个性又呆版…」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我就只对你有感觉，其他女生我一点都看不上眼，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最美、最特别的女人。」唐芷云说完，便顺理成章的一把抱住了程以琪。

    「芷云…」程以琪红着脸，感受到唐芷云激动不已的心跳，她也忍不住跟着心跳加速。

    这…这种气氛…

    程以琪心头一热，开始慢慢的期待了起来。

    「以琪…」唐芷云搂住程以琪的腰，开始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吻了好一段时间，她才依依不捨地放开了程以琪。

    唐芷云满脸通红的说道，「那个…时间不早了，你明天是早班吧？早点睡吧？」

    「嗯…」

    唐芷云几乎是有点仓皇失措的走出客房，程以琪愣了一下，心还是跳得飞快，她还以为…唐芷云总会想做点什么的，不过她竟然只亲了自己的脸颊？

    怀着七上八下的思绪，程以琪鑽进被窝里一脸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哎，其实认真想想，她们不过才復合了两天，要马上发生关係好像真的也太快了。

    不过话说回来，唐芷云也太会忍耐了吧？

    程以琪抓紧棉被，看来，这会是个难熬的夜晚。

    －－

    唐芷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脑袋一片混乱，心怦怦的直跳。

    天啊，她刚才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好不容易才和程以琪復合，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把人家吓跑，反正来日方长，之后有的是机会，她也不必急于一时。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翻来覆去，唐芷云怎么样就是睡不着觉，她实在是很想再看程以琪一眼，那么一眼就好。

    犹豫了好久，虽然知道在半夜突然跑去程以琪的房间有点唐突，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女朋友，那应该无所谓吧？

    唐芷云躡手躡脚的走进程以琪的房间，发现她已经熟睡了，唐芷云望着程以琪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孔，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一吻。

    「嗯…」程以琪皱了皱眉头，突然喃喃的说起梦话来，「若辰…」

    誒？什么？

    唐芷云心头一凛，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她走近了床边，伸手摸了摸程以琪睡的通红的脸庞，程以琪皱了皱眉头，半睡半醒间又不自觉的轻声叫道，「若辰…」

    唐芷云瞬间心都凉了一大半，她错愕的望着程以琪，她很确定自己听见睡梦中的程以琪叫了杨若辰的名字。

    程以琪到底做了什么梦？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竟是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唐芷云又是错愕又是气愤，想当然她叫了杨若辰的名字，她的梦境一定是跟杨若辰有关的吧？

    难道程以琪还忘不了杨若辰吗？

    唐芷云心中一酸，忽然觉得很想哭，这究竟是为什么？这几天程以琪对自己的温柔，难道都是假象吗？

    可是、可是…如果程以琪还忘不了杨若辰，那又何必勉强自己和她復合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要是这样不明其咎的就断定程以琪的心情，对她来说也不太公平吧？

    或许、或许她们需要沟通……

    唐芷云暗自祈祷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但心底深处却依稀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她走出客房，心情七上八下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能怎样呢？唐芷云只能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一躺上床，她一整夜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袋里想的完全就是程以琪在睡梦中叫了杨若辰的名字的这件事。

    怎么可能不想？怎么可能不在意？

    唐芷云心里又是一阵酸又是一阵苦，两隻耳朵嗡嗡作响，等到她总算有睡意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按下闹鐘，唐芷云才惊觉自己竟然整夜没睡，虽然她今天是晚班，但是程以琪却是早班，她必须先载程以琪去上班，才能再回家补眠。

    两人轮流梳洗完毕，唐芷云准备了早餐，两人简单的吃过早餐后，唐芷云便拖着疲惫的身心载着程以琪去上班。

    前往曼尼百货的途中，她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程以琪昨晚究竟是梦到了什么，但始终说不出口。

    载着程以琪到曼尼百货的员工出入口前，程以琪下了车，两人在原地不禁寒暄了几句，在这时，唐芷云却突然望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她仔细一看，发现是店长杨若辰。

    唐芷云知道自己的目光是被什么给深深吸引住。

    她望着杨若辰脖子上的那条围巾，脑袋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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