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奸商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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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看着头顶的青帐子,有些发呆。 记忆回笼,林年年只觉得唇齿之间似乎有一丝血腥味。 应当是昨天晚上咬破了舌头。 这就是狼草毒么? 林年年在心中念叨着,抬起手来只觉得手臂上无力,胳膊也轻微的颤动着。 她记得昨天是昏倒在了严承怀的府邸之中,这人居然没有将自己扔出去? 扶着门框慢慢起来,林年年一步一步挪动到外面。 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晨风吹来,身子还有些发冷。 拢了拢衣襟,林年年随手拉过一个丫鬟,询问严承怀的下落。 那丫鬟手里端着果盘儿,眼见林年年从厢房里面出来,目光有些惊异。 给林年年指了方向之后,便跟着人走了。 林年年一路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过去,这么一路下来,身体上倒也恢复了几分力气。 等到来到那个丫鬟最后指的方向,果然见一身玄色的严承怀背对着她坐在凉亭的石凳上。 “大人。” 想了想,林年年轻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狼草毒的解药明明已经被自己扔掉了,难不成严承怀真有这等奇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找到能够代替的的解药不成? 严承怀身子没动,似乎是没听见她说的话。 林年年不死心,绕了一圈过来,这才见到严承怀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盏清茶。 一夜不见,不知道是不是林年年的错觉,玄衣之下,她只觉得严承怀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本就是个小白脸儿,现在看来更失了几分血色。 “多谢大人助我,小女子在此给大人赔礼道谢。”林年年再次道,对方终于舍得从他手上的紫砂壶上移开了眼睛。 分外凛冽的眸光到了她身上,林年年觉得浑身不得劲。 “哦?” “你是来谢罪的?何罪只有?” 严承怀似笑非笑,他盯着林年年,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原本只是客套一句,林年年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较真儿。 “这…” “辜负大人一片好意,惹得大人不快是为其一。” “在查案途中给大人添乱是为其二。” “其三么…” 见严承怀依旧目光灼灼,林年年咬牙狠心,直接道: “明知大人有洁癖还睡了大人的房子,我真是罪加一等!” 说完了,林年年分明感觉到空气凝固。 深吸一口气,林年年抬头,果然见严承怀俊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本大人不止有一间房…” 斟酌了片刻,严承怀道出这么一句,看向林年年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本大人手头没有…呃…那么拮据…” 难得把这毒舌逼的说不出话来,林年年觉得心中有些畅快,连带着病气都好了三分。 她之前怎么没觉得,严承怀这么好打发。 或许是看出了眸中的得意,严承怀将左手的茶盏放回去。 茶杯接触到石桌,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年年注意到,严承怀的右手藏在广袖之下,并不拿出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大人是个左撇子? 林年年拼命回忆跟严承怀初次见面的场景,在发现一切回忆都是徒劳无功后,干脆也不再想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忏悔,本大人也并非不讲理。”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林年年刚松一口气,就听头顶声音道: “本大人的上房不轻易养闲人,鉴于事出有因,本大人便好好给你算个账。” “你在此处住了九个时辰,一个时辰半两银子,其中狼草毒毒发时我唤了人来照顾你。” “这一折腾,就是三个时辰。” “零零总总,林年年,你欠本大人十五两银子!” 提着的心海内放回胸口,林年年就听了那人缓声道,似乎真要跟自己算清这个账目。 “大人…”林年年目瞪口呆,有些合不上嘴巴,她怎么不知道严承怀有做奸商的潜质。 “怎么?”严承怀挑眉,语气恶劣。 “你既知道本大人有洁癖,那你用过的那些被子,围帐,甚至桌椅板凳,本大人都要换新的来。” “可寻常俗物,是不入本大人眼的,林年年,这么一算,你就算卖身,也还不起了!” 长身缓缓走到林年年面前,严承怀居高临下,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林年年捂住胸口,几欲昏倒。 稍倾,缓过神来,林年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真诚的语气,直视着严承怀的眼睛,缓缓道: “我跟大人交情如此之深,难道大人会为了区区十五两银子来折磨我么?” “区区十五两?”严承怀重复,又凑近了几分,“林年年,你知道你每年俸禄,才一两银子么?” “如此来算,你要替本大人干十五年白工…” 严承怀脸上鲜少露出戏谑的神情,可是今日,林年年深知什么叫做仗势欺人。 这分明,分明就是要她林年年的命根子。 十五两银子,她得还到猴年马月。 然而,对方却似乎理所当然,似乎忘了当初是谁不顾性命救了他。 深吸一口气,林年年默念了几遍清心诀,直到心里火气渐熄,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高大压迫的影子已经离她很远了。 重新坐回到位子上,严承怀从袖口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放到了桌上。 “林年年,你不会真以为,我把你找来只是为了这十五两银子吧?” 凛冽的眸光扫到林年年身上,后者精神一振。 马上狗腿的跑出去,林年年双手接过严承怀刚拿出来的东西。 发现那居然是一册主简,应当是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都有些迷糊不清。 林年年对着光亮看了半晌,这才认出,那居然是一册奉城县的县志。 零零散散,记录了大概一百年以来的命案。 那些名字,早在林年年当上仵作的时候,都曾翻阅过。 最后面,是用墨水新加上的两人的名字。 一个是“媚儿”,另一个是“刘昌平”。 李政的名字并不在里面。 林年年看了半晌,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心中不免疑惑。 严承怀神色如常,或许是看出了林年年的欲言又止,只冷声开口: “林年年,你不觉得,死的这些,都是从外面或者其他地方搬过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