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昂贵的代价

    从那天之后，恩雪和何天煜变得超麻吉的，因为他们生活的共同目标就是崔瀚，何天煜甚至和恩雪加了line，让恩雪可以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崔瀚四周，师傅说的对，恩雪对他好似没别的情感，只是一直围绕在他身边，但不会再靠近了，就像他引渡的亡灵，会亲暱地在他周围飘荡，在他身上汲取安全感，唯一的差别是恩雪是活的！

    不过对于何天煜他实在太不放心，所以他决定好好跟他谈一谈，免得他在恩雪面前漏馅。

    「你知道在成为正式引渡者之前，要经过十次考核吧！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别打岔！……恩雪是我的第六次试验……。」

    「我知道，前五次都失败了，你给了他们后悔药，但是有四次最终是自杀，一次是仍然走回老路，死法、地点和时间都一样。」

    「这也是我考核一直不通过的原因，他们认为我太心软，容易被打动，轻易地把后悔药给出去，最失败的一次是，我认为他是个有为上进的青年，谁知他生前一直想做的、最后悔的只是来不及摆脱母胎单身而已……，你知道为何他们要自杀吗？明明有机会重来？」

    「呃……我洗耳恭听！」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重来一回，但是上一轮回的痛苦会跟着他们，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些前辈的试验目标终身要服用精神药，否则他们撑不下去，这是『后悔』要付出的昂贵代价，甚至可能是重生后的宝贵生命……」

    「可是恩雪和他们都不一样，她痛苦了一段时间后，毅然决然地拋下她原本的规划和人生，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你知道她若是留在市中心，等着她的是华服名车的贵妇生活哦！」

    「等等等一下！既然都后悔、重来一回了，为什么要走原来的路，像恩雪这样才正常吧！」

    「人的命运没有那么容易解！最后都是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但是心底的不安会跟着他们，当他们重新面临关卡时，会选择倾听自己的内心，或是被慾望驱使呢？事实证明，慾望的吸引力还是大过于内心真正的声音。不过像恩雪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极少数，至少我没有听过哪位前辈分享过类似的案例。」

    崔瀚有些烦倦的搓了搓额角，「恩雪的例子究竟是算成功还是失败，目前还不晓得，可是，我希望她可以一直平安下去，不过命运有时会捉弄人，乍看之下她逃离了一切，但也许有一天命运就自己找上门了。」

    何天煜：「……」

    「所以，你在她面前什么都不要说，尤其是不能告诉她有关她自己身上的事。」

    「你担心她……」

    「嗯！」

    「那就交往啊！」

    崔瀚点了点头后……ㄟ－－，抬头瞪着何，他愈来愈担心好友脑中的洞。

    「说啥哪！」

    「没错啊！既然她喜欢黏着你，待在你身边又很安全，可你又不能当她爹，当情人总行吧！」

    「不－能－当－朋－友－吗？我现在虽然暂时有血有肉，不过引渡者也算是死人好吧！」崔瀚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活死人！妈呀！我娘知道一定会昏倒……」

    「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恩雪的人生只能她自己决定，别人不能插手，就是我也是。」崔瀚懒得再理何，逕自站起来回房间。

    「那你的人生呢？」背后传来不像何天煜、认真的声音。「你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可以完成人生未完成的梦想，为什么要过得像苦行僧似的，你说别的女孩会本能害怕你身上的黑暗气息，可恩雪不怕你啊！相反的还很乐意接近你，为何你……。」

    「十七年前，我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崔瀚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若是此时他稍稍回头，就会发觉何的脸上充满着与他乐天开朗不相衬的痛苦……。

    叮铃～

    恩雪的手机来讯息了，一看，果然何天煜学长，自己的line里只有四个朋友，恩琳、小姨、天煜学长，当然还有崔瀚学长，不过学长的号可是天煜学长费尽苦心去卢来的，因为学长根本完全不使用这一类的程式，他总是说能拨号不就行了，所以，即便她传了一大堆东西给学长，永远都是已读不回。

    「亲爱的小雪雪，这个美好的星期五週末，你要做什么呢？想不想和我们的小瀚瀚来个热情如火的friday之夜呢？」讯息后面还传了一个不断送飞吻的动画小人。

    切！还热情如火咧！上回天煜学长为自己弄了个生日party，特别邀请她参加，那是她第一次到学长家，才到门口而已，明明是盛夏溽暑，恩雪却感到凉风习习、阴风阵阵，按一下电铃，天煜学长就探出头来，脸上青白交加，小小声地说：「小雪雪，不好意思，今天不适合办生日会，你可以先回家吗？改天我会跟你解释……。」

    然后，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恩雪只有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家，之后一直等不到天煜学长的解释，只有自己去找他，谁知平时是崔瀚学长躲她，这次反而是见不到天煜学长的身影，好不容易逮到人，却只跟她打哈哈、说屁话。

    「学长，你确定我这一次可以成功踏进你家？上次的事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哈哈哈！学妹，人生苦短，咱们就别浪费时间在这等小事了唄！你放心，这一次是经过小瀚瀚同意的，只管来，别怕！」

    「……」

    「还考虑呀！想想看这一次你多久没见到小瀚瀚了。」

    也是，好不容易与崔瀚学长变得稍加亲近了些，偏偏来了期末考和寒假，学长说他要专心备考，所以除了上课，几乎足不出户；寒假到了，学长说他要去工作，否则下学期的生活费没有着落，好吧！反正她也要回老家。可是这学期开学都快半个月了，她还是没有机会见到学长。

    「我去，六点可以吗？」

    「ok呀！」

    「我说小瀚瀚，你可不可以开心一点，心情不要那么差。」

    坐在沙发上的崔瀚，看着满桌子的食物和雀跃的何天煜，挑起一边的眉毛，「我虽然不太开心，但没有阻止你办什么friday之夜。」

    「吓！你自己看看，我装明明是鹅黄色、超级温暖色调的水晶灯，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像在停尸间吗？拜託你，深呼吸一下，等一下不准颳阴风！」

    崔瀚闭上眼睛，试着不去理会何的碎碎念，莫名心念一动，他感觉到有人走进巷子了，那轻巧的脚步，应该是恩雪，崔瀚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他侧耳听着恩雪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何天煜讶异极了，现在客厅里的灯光不再死白，而是完全散发着暖色调的光芒，崔瀚的脸上带着微笑，他很少笑，至少不曾对他何天煜真心笑过，还说只当恩雪是朋友，明明就对她的存在在意的不得了！

    也是，虽然崔瀚外表看起来是个大暖男一枚，内心其实也是，但是只要靠近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体温比平常人要凉上一些，他不言不语不笑不动的时候，看人的眼神有点渗人，所以他认识崔瀚三年了，身边别说有女人，连男人也没有，呃！他自己不算，他是室友、是房东。

    照崔瀚说的，他已经死了十七年，那么就是孤单了十七年，曾经他问过崔瀚，有没有人像他一样知道他的祕密的，答案是没有，刚开始他很开心，觉得自己是崔瀚现在唯一的朋友，但事后想想，又觉得十分心酸，那在遇到他何天煜之前，崔瀚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囉！

    他觉得崔瀚是个好人，他应该值得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而不是……老天爷真的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