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线之生

    四不相驮着姜子牙慌不择路，它本是异兽坐骑，又有麒麟血脉，飞遁快速无比。

    殷洪藉着紫绶仙衣形成翅膀，在后紧紧追赶，哪吒催动风火轮，不断干扰殷洪。

    便是有宝物相助，殷洪也不过与哪吒相当，但他此时却志不在此，只催动紫绶仙衣，只硬抗伤害，一心追赶姜子牙，并不与哪吒相斗。

    乔坤不着急上前相助，只安心吸收此处逸散于天地之间的气运，他了解姜子牙，知道姜子牙虽然每每喜欢弄险，但其实都有周全谋划。

    再说，他明面上只是会一点点基本术法，可操纵瘟毒，但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医者，上去也帮不上忙。

    这时一道遁光飞过，追赶殷洪、姜子牙那个方姓去了，乔坤望去，正是杨戬。

    既然有杨戬和哪吒相助，乔坤自然更不着急，他的实力还比不得杨戬。何况若他所料不差，前方必有埋伏，要给殷洪一个报应。

    很快姜子牙和殷洪的气运完全散于天地之间，催动手段也吸收不得，乔坤这才催动遁光追逐姜子牙他们。

    这既不是为了帮忙，也不是为了吸收气运，他只是想看殷洪的结局，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遁速不慢，不多时便行了有五六千里，却一直都没有追上殷洪和姜子牙。

    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方向的时候，见到一座古桥，这桥没有建在河上，却有百丈高，数里长，形状古旧。

    附近没有河流，这桥本该是十分奇怪突兀的，却又与周围天地无比和谐自然。

    纵然没有金光，乔坤依然知道那是法宝太极图所化。其上散发出来的丝丝道韵是作不得假。

    此时古桥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身影，也不知道殷洪、哪吒、姜子牙等人都去了何处。

    古桥上道韵流转，离得近了，便可感受万千大道。

    乔坤知道道化风险，并不敢落在古桥上，只落在古桥数里处，细细揣摩这古桥，催动“易图通变”，“洞神天帝元变经”，全力解析种种玄妙。却把殷洪、姜子牙的事暂时都放在一旁。

    他一直都想再蹭一次这种机缘，如今得到机会，自然不愿错过。

    一时间流光溢彩的大道玄妙在他眼前展现，有无数符箓变化，五行、阴阳、瘟毒、剑道……种种认知飞速提升。

    很快乔坤对于种种大道的感悟到了瓶颈，因为他没有真仙法体限所以受到限制，他毫不犹豫使用水晶，但修为进步并不明显，他连续使用多枚，终于突破了限制，成就真仙法体。

    但奇怪的是天上并未降下天劫，便直接进入了师法天地的过程。

    乔坤虽奇怪，却不迟疑，凝神感悟与天地作用，借由天地的反作用，找寻修行的错处，验证自己对大道的感悟是否正确。

    但感悟结束，乔坤却不由皱眉，他感应的天地与真实天地并不相同。虽然非常相似，但还是有细微差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是幻境吗？可为何又如此真实？连种种大道都能模拟。乔坤认真梳理了一遍这方天地与自己以前感悟的天地差别，心中愈发疑惑。

    再来一次吗？乔坤又准备催动水晶，却察觉周围百里天地便产生了明显扭曲变动，很快幻境消失，他现在正在一座十多丈的金桥之上，不远处便是哪吒、姜子牙和殷洪。

    这是？乔坤还未深思，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飞出，旁边赤精子、慈航道人、文殊广法天尊以及杨戬的身形显现。

    杨戬给乔坤解释，“哪吒、姜师叔以及殷洪都踏入太极图所化金桥之上，至于风先生，你施展遁光经过，也被摄入金桥，我等也阻拦不住。”然后又为乔坤介绍几位仙长。

    乔坤连忙见过，又解释道：“我只追赶丞相和殷洪，实在未看到什么金桥。”他连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文殊广法天尊倒是能够理解，“这太极图乃是大老爷奇珍，中有太极四象变化无穷之法，心想何物，何物便见；心虑百事，百事即至。你被困金桥，看不见也正常。虽不知你心中幻景是什么，但能够这么快堪破，显然道心不差。”

    “仙长谬赞了，运气罢了。”其实这也是乔坤有丰富的渡劫经验，故而察觉出太极图的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差别。

    想到这，他隐隐有些失望，这太极图无比接近“道”本身，也不能完全还原天地法则吗？竟然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但此时又有一个念头闪过，未必是太极图不能还原天地法则，也可能是太极图所还原的天地法则不是现在的法则，乃是远古天地，太古天地的法则，甚至有可能是最初的天地。

    这么想着，他惊觉自己可能得了天大的好处，有机缘与最初的天地互相作用，感悟一番。

    这种机缘让他可以感知那未被大能所影响变化的天地，那天地本来的样子。但只是一切只是幻象。

    这么想，他又细心梳理此次感悟，整理两方天地规则的各种不同。

    此时古桥之上的三人反应各不相同，殷洪左舞右舞，如梦如痴。哪吒面上似有惧色，而姜子牙面上有不忍之色。也不知道他们在古桥上都看到了什么。

    慈航道人和文殊广法天尊对赤精子道：“只怕哪吒和子牙无法堪破幻境了。虽有大老爷限制太极图威能，但我等三人合力也催动不得太久。”

    这么说着，姜子牙面上神情全是坚定，人清醒过来，化作流光飞出金桥，他见着赤精子和文殊广法天尊、慈航道人，明白过来，连忙道：“谢过师兄相助。”似乎也得到什么好处。

    姜子牙能脱离梦境，但哪吒却沉迷于梦境不能醒转，面上隐隐有悲伤神色。

    这乔坤倒不意外，单纯论心志坚定，哪吒应该是比不过姜子牙。

    众仙也不拖延，合力催动金桥，哪吒便化作流光从桥上飞下，脱离金桥的范围，哪吒便高喝一声“杀！”，杀气冲霄，清醒过来。

    乔坤不由一惊，果然是命犯杀劫的将星，好重的杀气。

    这时金桥上只有殷洪，赤精子便又催动下一重手段，殷洪的幻境便展现出来，此时殷洪正跪在地上，对一美貌妇人道：“母亲！孩儿莫不是与你冥中相会？”

    那妇人抱着他泣涕如雨，“你不尊师父之言，要保无道而伐有道，又发誓言，说四肢成为飞灰，岂不知出口有愿？眼下你便要受这灰尽之苦！”

    殷洪拽着那妇人苦求，“母亲救我！”但那妇人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赤精子的身形。

    乔坤望了望，确认一遍，赤精子便在他身旁，殷洪所见的赤精子乃是幻象。

    殷洪抱着幻境中的赤精子，“老师，我愿保武王灭纣，望乞救命！”

    听闻此言，幻境中的赤精子不禁叹息道：“畜生！畜生！今日是你自取此苦。你死后休来怨我。”神情痛苦，犹豫不绝。

    殷洪又苦苦哀告，“望老师慈悲，借得一线之生。”

    乔坤也不知道如今殷洪气运如何，此时是太极图中，乔坤可不敢妄开童术。但他想来殷洪的气运狼烟应该崩溃才对，毕竟有运则生，无运则死。

    幻境外赤精子还又挣扎留恋之态，慈航真人却催促道：“师兄快些决断吧。这至宝太极图，便是有我与文殊师兄相助，你也催动不了多长时间。”

    太极图若催动太久，便有道化之危。

    听了此言，赤精子再不犹豫，叹息一声，却见那古桥周围天地折叠，变成一卷宝图的样子，而殷洪也在图中。

    赤精子将图一抖，不多时三道光芒从图中飞出，变成水火锋、阴阳镜和紫绶仙衣的样子。

    而那宝图则变成莫可名状之物，赤精子手中也多出一把飞灰。他脸色阴沉，似乎心情很是不好。

    文殊广法天尊、慈航道人和姜子牙也没有去打扰他。

    乔坤自然更不多言，只想着蹭太极图道韵，又观想、解析、映照阴阳镜以及紫绶仙衣等几件宝物。

    乔坤之前学过“阴阳镜”的术法，自然很容易将阴阳镜观想解析完毕。

    其次是水火锋，那水火锋是水火不同属性，还在五行之中，只是引动水火别有玄妙。

    可惜紫绶仙衣乔坤只解析了一半多，赤精子便将宝物都收了起来，“我要去大赤天归还太极图了。”说罢，叹息一声，施展遁光离去。

    慈航道人也说道：“子牙，我们先去了，若有灾厄，必会来助你。”说罢，也与文殊广法天尊施展纵地金光法离去了。

    姜子牙则带领他们回转西岐，原来此处距离西岐不过千里。乔坤所谓飞出五六千里，全是在太极图幻境中。

    到了西岐，却没有争斗，而是大商军纷纷投降，一片祥和受降的场景。

    嗯？这是怎么回事？乔坤这边思索，姜子牙已经落下，黄飞虎、南宫适等陪着几位武将上前对姜子牙见礼。

    乔坤认得苏护、苏全忠，还有两位生面孔，一位面如亮漆，海下红髯，两道黄眉，眼如金镀，另一位脸色蜡黄，这两位武将都接近武道传说，很是不凡。

    姜子牙上前将他们扶起，又宽慰几句。

    乔坤在旁听着，便隐隐有些明白，原来那位面如亮漆的武将名为庞弘，那黄脸的武将名为刘甫，都是殷洪在二龙山所收服的部将。

    只是庞弘、刘甫前些时候联系上姜子牙，欲要弃暗投明，归降大周，却被姜子牙吩咐，让他见机行事。

    乔坤心下无语得很，殷洪所带的士卒由两部分组成，一是苏护为首的冀州军，二是庞弘为首的二龙山悍匪。

    结果这两方人马都想着投降，只有殷洪一人真心讨伐西岐，殷洪也真不容易。

    也是阐教众仙需要消耗殷洪的气运，不然只怕殷洪在睡梦中就被人捆绑住，送了性命。便是殷洪有宝物护住自身，也有可能会被下毒害死。

    就算不死，殷洪孤身一个人，纵然有阴阳镜在手，又能对西岐造成什么损伤呢？

    苏护、苏全忠带着冀州军，庞弘、刘甫、苟章、毕环等带着自己士卒纷纷投降，一场争斗消弭于无形，姜子牙特意设宴，犒赏众位武将。

    这投降简直莫名其妙，乔坤不是武将，便没有与他们一起，而是去军医馆。

    这场战斗受伤的有数十人，但是严重的，只有两人，一人是被殷洪用方天画戟从肩关节处砍伤臂膀；还有一人是腹部受伤，肠子上被扎了几个洞。

    这种伤势都不用乔坤动手，便有林善及张阿荣将二人治疗。

    很快众伤员创伤被修补完毕，转到康复组。而乔坤则回家梳理所得。

    却说赤精子施展遁光，很快便至大赤天太清境。

    此处在三十三天之外，处于星河缭绕，云雾丛生，仙境异常，云端又有仙峰险巅，峻岭崔嵬，有高山深涧，小溪潺潺，乃是清幽仙境。

    不见寻常青松绿柳，反是仙花瑞草，异果灵芝随处可见。有各种碧桃银杏，火枣寒梨，皆非寻常种类。有诸多异禽仙鸟，神兽奇珍奔走，龙凤飞舞。

    太清境最重要一处是玄都洞，洞外有黄中李，是天地灵根，洞内有八景宫，清净自然。

    而另一处则有宏伟天宫，绵延有数千里，天宫内大殿巍然耸峙，金碧辉煌，是恢宏高远之仙境，乃是太极金阙帝君所处太极宫，与玄都洞相距甚远。

    太极宫中亭台楼阁、珠帘绣幕、画栋凋檐，其中有诸多仙真往来穿梭，还有仙人坐而论道，真是一派仙家景象。

    赤精子到太清境直奔太极宫，宫门前数百白玉台阶，此时有一位的仙子正坐在阶前拿一片火红树叶把玩，似有些百无聊赖。

    那仙子身着澹绿色宫装，十六七岁年纪，虽然还带着稚气，但是明眸皓齿，姿容艳丽，十分貌美，正是赵公明妹妹，三霄之一的碧霄仙子。

    碧霄仙子此时不能离开太极宫范围，又因阐、截两教之争，见到赤精子没有好脸色，喝止道：“赤精子止步，你来太极宫所为何事？”

    赤精子也不多言，将太极图举过头顶，“赤精子特来归还至宝太极图。”

    太极图当下便化作流光飞入太极宫中，而后一道白光从太极宫中飞出，落入赤精子面前，化作一个婴孩。

    那婴孩落地便长，不多时便已然七八岁大小，看模样活脱脱小时候的殷洪。

    赤精子看着那孩童不禁骂道：“畜生！为了区区富贵荣华，便对师父动手，全不顾这十多年情分，实在应有此报！求一线之生？你可知，为了你这一线之生，为师又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