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费伦
格里芬王国首都，费伦泽哈特。 伴随着一阵“呜呜”的汽笛声，“希望之花”号蒸汽列车驶入费伦东站，缓缓停靠之后，开始吞吐着巨大的人流。 一位身穿简谱长袍的人和一位身穿体面正装的人走下来，四处看了看，钻入拥挤的人群，向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过往的人形色各异，有的看上去是在赶时间，神色焦急，脚下飞快，有的则是在享受旅途带来的愉悦，嘴角噙着微笑，看向往来不断的人群，感受着生活的味道。 格拉奇跟在柯西身后，神情紧张。 “我们……”格拉奇还是忍不住，凑到柯西身边，小声说道，“我们这样，真的好吗？不会被发现吗？” “当然，我的兄弟，看上去你似乎并不了解费伦，仅仅是我们停靠的东站，每天就有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客流量，这并不是凭靠几个警察就可以控制的程度。” “而且你没有发现吗？我们购买的车票很特殊，并没有人检查我们的身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格拉奇问。 “因为这座城市太过庞大，就像一头巨兽一样，它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来帮助维持基本的运转。” “可是仅仅是费伦的本地人，根本无法满足这个条件，而且那些衣冠楚楚的、自诩为上流社会的人，也不屑于去做繁重的体力劳动。” “所以，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被费伦的实际管理者默认了，那就是外来者的迁入问题。” 说话间，柯西带着格拉奇来到一处高台，在他们面前，是整个北大陆最繁华的城市。 来来往往的人群穿梭在街道中，躲避着马车和轨道列车，不时传出几声惊险的呼喊声。 远处，如一道道波浪般联排而建的高楼，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只有不同样式的屋顶，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各种各样的色彩。 高耸的钟楼中传来富有节奏的低鸣，一群群羽毛柔顺的白鸽，正围绕着钟楼，盘旋着飞往天空。 竖起耳朵，只能听到世界喧闹的声音。 在这里，可以让人产生一种位于世界中心的错觉，感觉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在这里都可以轻易得到。 当然，这个前提是你必须有钱，或者足够的地位。 格拉奇看着面前的一切，收回思绪，问道：“什么叫外来者的迁入问题？” “就是那些外地人的迁入问题，无论是合法或者是不合法。”柯西转过来，转动着两只各自看向一边的眼珠，“以后你会知道的，来，过来这边，你看……” 柯西的手臂钟摆一样划过，带着隐隐的兴奋，说道：“你看这个城市，不觉得，它缺了点什么吗？” “缺了点什么？”格拉奇问。 “缺了点色彩，现在看着它，就像在看一副铅笔画，毫无生机，”柯西说，“但是不要紧，如今，我们已经回归父神的怀抱，在这里，崭新的篇章，将会由你来书写。” 说完，柯西把将手臂收回来，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以便帮你稳定灵性，使用‘提线木偶’的副作用，还会持续很长时间，在这期间，你只能忍受这股痛苦，和近乎失控的折磨。” 格拉奇点点头，将右手手掌心抵在额头上，低声念道： “父神在上。” “父神在上。” ???????????? 路利亚大森林的外围。 一辆蒸汽列车停在铁轨中央，几个技师模样的人，正在手忙脚乱地进行抢修。 苏格坐在车上，看向一旁正趴在窗边张望的昂都，不动声色地皱了皱鼻子，拉上面罩。 不得不说，这节车厢里的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 有不顾公共场所的文明，擅自脱下鞋袜呼呼大睡的，有摸出散发着腥臭味的罐头大快朵颐的，还有面色憔悴，正捂着肚子放屁的。 所有的味道混在一起，苏格只感觉自己的鼻子似乎都麻木了。 “看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恐怕要在这里停一段时间了。”昂都转过身来，对着苏格说。 “什么？还要再停一段时间？”苏格惊讶道，“那麻烦您帮忙打开窗户，打开到最大程度。” 昂都看着苏格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但只是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说道：“就这样吧，起码能延续你的生命。” 苏格趴在窗缝上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这才感觉自己还真实地活在世上。 “是在考虑这节车厢的成分问题吗？”昂都一边在包裹中翻找着什么，一边问道。 苏格用力地点头。 “很简单，因为车票问题，”昂都说，“在这节车厢里的所有人，都买的同一种车票，跟你我一样，是最便宜的那种。” “所以？” “所以，就忍耐一下吧，协会能在这个时候帮我们弄到两张免费的车票，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我来给你说一些，生活在费伦所必须的知识。” 说着，昂都就铺开一张地图，因为空间太小，不得不放在两个人的腿上，解说道： “嗯，怎么说，费伦很大。” “要说有多大，差不多，应该有七八个约克那么大，在这里，六大正统教会都有设立教堂，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心脏的位置。” “一条西北至东南流向的里弗斯河，还有一条南北流向的佛利姆河，将整个费伦分割成几个部分。” “西北方的西一区，算上郊外，是贵族区，大部分生活在费伦的贵族，都住在这里。” “往南边一点，是西二区，天空教会总部——无垠教堂就在这里，嗯，还有你那个医学生朋友的学校，格里芬皇家医学院也在这里。” “再往南，顺着里弗斯河而下，是费伦最大的公园，塔玛利亚公园，名字取自第二纪的森之精灵，拥有着费伦最新鲜的空气和最好的环境。” “所以你也可以猜出来，这里就是黑夜教会总教堂设立的地方。” “把教堂设立在公园里？”苏格惊讶道。 “是的，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是没有，不过，这个黑夜教会挺会占位置的……苏格在心中嘀咕着，说道：“没问题，您继续。” “嗯，接下来是西三区，有客流量最大的费伦西站，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费伦东站，除此之外，知识教会的阅读者教堂也设立在这里，靠近南边的贫民区。” 昂都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见苏格的表情十分平静，以此推断苏格完全可以接受之后，才继续指着地图，往下讲。 “被两条河夹在中间的，是中央区，这里的元素十分复杂，很多地方都没有标注出来，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对了，因为费伦实在是太大，跨越一个区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所以，在这里有轨道列车这种存在，与公共马车相比更加快速，你可以去试试，花不了多少钱。” “接下来，就是东区。” “东北方的东一区，有格里芬皇家银行的总部，除此之外，还有秩序教会的总教堂，与它们相邻的，是王国的军备处，嗯，没事的话就不要去了，虽然你也进不去。” “往南一点的东二区，有我们即将要去的费伦东站，不过在这里，有着对我们超凡者来说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地下交易场。” “当然，它们都以各自的方式进行了掩饰，大多数还是酒吧和酒馆，所以，这里经常会出现纷争，如果你准备从这里入手，一定要万分谨慎。” “再往南的东三区，有着格里芬甚至是北大陆最大的平民住宅区，这里的人口流动相当频繁，而且地理交通非常复杂，约克的下街区与这里，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嗯，地狱模式么，大概可以想象出……苏格盯着地图上的那一片区域，心中已经有了大体的模样。 昂都将费伦大体介绍了一遍，这才把地图收起来，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有什么事吗？”苏格问。 “嗯，那个，对了，你给那个米斯顿葛写过信了？说你要去费伦？” “是的，但是没想到列车会遇到突发情况，估计要让他等上一阵子了。” 昂都表情奇怪地点点头。 “所以说，到底有什么事情？”苏格看出了昂都的不自然，追问道。 “一言难尽，怎么说好呢，”昂都纠结着，“在费伦这个地方，互助者协会的立场和发展状态，可能与约克稍有不同，你去了之后，需要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 “这是当然的，”苏格点头称是，接着问道，“不过，听您的说法，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是吗？” “是有的，考虑到一些关系，我接下来的主要精力，应该都会集中在教会那边，所以协会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当然，也会有同伴，你们要好好相处。” “对了对了，忘记了一件事情。”昂都突然想起什么，接着摸出一支笔，直接在地图的背面，刷刷刷写下一行字，直接交到苏格手里。 “这是协会的地址，你在费伦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去这个地方。” “我们不就是要去那里报道吗？”苏格拿着地图，不太理解昂都的意思。 “你拿着就好，有备无患。”昂都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汗水，看上去格外紧张。 苏格将信将疑地收下了，但是看到昂都那张脸，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丝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