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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 毕十一从没见过这样的明谨,笑着的,没哭,却给人一种绝望极致的……克制。 她依旧只能克制。 明谨不再说话,只是看向赶来的拓泽他们。 大概经过一场死战,可还是把尸身抢回来了,那尸身在暴雨的洗涤下,断口处还有血水流淌。 触目惊心极致。 拓泽他们不敢贸然处理,可又不忍心让明谨自己处理。 但明谨还是动了。 她起身,伸出手,苍白的手指轻轻覆在脖颈的切口处,似轻笑了下,然后道了一句。 “对不起,父亲,我没能把你的头颅找回来。” 因为当她入水追赶后,山洪崩塌,河段水流浑浊,她只能上岸。 哪怕她想让自己跟着沉下去,沉下去。 可是不行。 拓泽不敢看明谨的神色,等了片刻,听明谨说:“回都城。” “好,我现在就安排人送谢公遗体……” “不,我回都城,他不行,送他去另一个地方。” 拓泽错愕,抬头看明谨,却对上她冷静极致的眼眸。 “掩他死讯,留存好尸体。” “我需要时间处理好余下的事。” “战争才刚开始。” 到现在,她都没哭。 —————— 山洪壮烈,很快会影响到这边,如果官道被封,他们很难离开这里。 所以他们打算离开。 但明谨忽然朝林子那边淡淡喊了一句。 “出来。” 拓泽一惊,猛然看向林子深处,便见到一个背刀的中年男子。 拓泽看了此人一眼,高手,这人绝对是高手。 莫非是主上此前联系的另一人马? 来得好快啊。 拓泽暗想的时候,却吃了一大惊,因为明谨说了一句化。 “我应该喊你烈灼,还是毕一?” 毕十一震惊,毕一?这就是暗卫之中近乎不存在的毕一? 原来……原来他早已到了少宗麾下吗? 莫非主君很早以前就开始布局? 那今日…… 后者弯腰,抬手作揖。 “烈灼是主上您的奴仆,毕一是您父亲的奴仆,现在他已死,我就全然是您的奴仆。” “七年前你为我所用时已是剑心通明级的高手,到如今你已是一苇渡江级,父亲是真的大方,竟将你这样的人物送到我身边。” “主君当时说:良禽择木而栖。您值得我追随。” 明谨眉目沉定,淡淡道:“他是否必死,我指的是他的身体状况,是否必死?” “是,主君身中沉年剧毒,早在当年的红石谷,他就差点死了,一夜白发,并非单纯因为痛苦。” 不管拓泽跟毕十一他们多震惊,明谨却深吸一口气,看向河段,“是不是有人在我母亲……头颅上做了什么?” 她太聪明,逻辑推理,再反推。 抽丝剥茧。 但也说明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很快,也很可怕。 毕一低头:“当年,在我们赶到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赶到了红石谷下毒,夫人的头颅上早已为人布置了三大秘毒之一的红绡毒,它无色无味,我们当时都不知道,主君抱着夫人的头颅待在马车里,说要将她送回祁连山。” “待我们赶到祁连山,主君早已剧毒入体,一夜白发。” “但主君不在乎,一心想死在夫人的墓葬跟前,连医治都不肯,当时,是属下对他说,他还有一个女儿,他若死了,少宗您也必死。” 毕一抬起头,看着明谨,“很多陈年往事,没人比我更清楚,您若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 明谨痛苦阖了眼,再睁开时已是冷然。 “不,没有时间了,你马上护送他们去一个地方,要确保他的尸身交到那人手里。” ———————— 明谨骑马入城的消息让都城之人十分惊讶,又密切观望着。 谢远如今还踪迹难寻,朝廷已发出七八封调令跟追查令,朝廷侦骑也四处巡查,却不想谢明谨忽然入城。 此时,她已然换了干净的衣物,骑马带人入城,倒也没什么人敢拦她,毕竟对方是武道高手,派什么人去都是丢人现眼。 可这不妨碍昭阳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萧季听到自己妻子在家嘲讽谢家颓势已显,这谢明谨日后如何如何,他笑着应对了两句,转头却若有所思。 最近谢远的动作有点大,可极端的大动作之外,又一下子变得死寂,这并不寻常,他怕自己在乌灵的事被挖出来,可他安排隐秘的心腹赶回乌灵调查后,回复的信件却说谢家并无反应。 他这才放心些,但也不敢在信里多说,只让对方尽快回都城汇报。 但如今谢远不见踪迹,谢明谨却又骤然回都城,是何用意? 不知道多少朝中耳目之下,明谨站在谢家大门前。 抬头看向门匾。 这一眼,藏了太多的深沉,反显得空洞。 云伯见到的就是明谨微仰的目光,他不说话,只带着仆人静静站在那。 明谨收回目光,看向云伯,只看一眼,她就知道云伯已经被谢远叮嘱过了,后者定然也早有准备,没准比她更早知道谢远今日必死。 服侍了谢家两代人,这位老者很稳重。 她的父亲,向来是做事先谋人的人物。 明谨提步走进大门。 “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在忙。” “是。” 明谨进了祠堂,等云伯吩咐好谢家内外,也杜绝其他人来找明谨后,他到了祠堂外,停了片刻,走了进去,对着站在谢家列祖列宗牌位前的明谨跪了下去。 “少宗。”他的声音有悲怆。 他知道,当小主人再次归来,就是主君毙命之日。 这是主君不久前对他说的话。 明谨看着牌位,替谢远找好了位置,却说:“以前觉得家里的牌位可真是多,小时候记都记不过来。” “是,明黛小姐他们经常记哭了,只有明容小姐跟少宗您游刃有余。” “明月跟之檩记过吗?” “没有,他们……主君没让他们来过宗祠。” 谢之檩能进来,还是明谨后来允许的,谢远也没说什么。 “他们溜回来了,躲在家里是吗?” 云伯倒也没想过能瞒过明谨,“是,老奴已让人看顾好了他们,打算等少宗您的人来,就把他们送走。” 他是这偌大府邸的管家,当然察觉到了最近人员的变动,也了解明谨的谋算。 “不用了,我会让他们自己离开。” “明日,把他们都叫过来。” 云伯本惊讶,但似想到了什么,看着明谨背对他的纤细背影。 她都知道。 ———————— 次日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