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2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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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一方坐牢,最多被冻结家庭资产,而?在古代……要一起死的。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神色渐渐平静。 谢玄英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不用。”程丹若道,“我?自己死得痛快点。” “胡说八道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皱眉,“大过年的,别晦气。” 她笑?了?笑?:“做大夫的,不忌讳说生死。” 谢玄英没好气:“那你忌讳什么?” 程丹若想?想?:“今夜无事,一定空闲。” 谢玄英:“今夜无事,一定空闲。” 她:“……呸呸呸!” 他弯唇正?笑?,忽而?听见马车外头有人喊:“那边着火了?!” 程丹若一把撩起帘子?,果然看?见远处的棚子?窜起火苗。 幸好大家反应快,有人端起茶摊的锅,一盆热水扑了?上去,又?有人扛着沙袋冲过来,飞快堵住火源。 火很快被熄灭。 她心有余悸地坐下,心想?,幸亏没在宫里说过这话。 “这话千万不能再提了?。”她慎重其事。 他弯弯唇角:“嗯。” 第180章 夜交心 虽然有些小小的?意?外, 但?来都来了,不买点什么可惜。 程丹若挑挑拣拣, 最?后买了两个杯子。一个玉兰银杯, 圆底而内深,带把手,也是酒器, 但?已经很接近后世的?造型。另一个瓷杯, 荷叶造型,长长的?根茎就?是吸管, 就?是如今很时尚的?碧筒饮, 只不过比鲜荷叶更卫生。 ——后半句是程丹若说的?。 谢玄英道:“鲜荷叶才真风雅。” 她:“不干净, 有虫, 说不定还有鸟的?粪便残留。” 他闭嘴了。 过了片刻, 拉她到旁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一个白瓷鱼缸,两尾红中一点黄的?小金鱼:“回去放书?房里。” 程丹若问?价格, 鱼缸连鱼, 才五钱银子,还是因为冬天鱼养活不易, 价格翻倍的?结果。 她沉默。 以前在陈家半个月的?工资,现在感觉好便宜是怎么回事?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又去书?铺里看新纸, 谢玄英仔细和她介绍,说现在洒金纸很流行,但?不耐用, 好纸一般来源于绍兴或江西,色白如玉, 光亮鲜挺,还有高丽纸,坚韧白皙,只是少有。 不过,最?好的?纸要数宫里的?五色笺,不仅白、韧、挺,阳光下还有不同团花的?色泽,非常珍贵。 程丹若:知道了,穿越女?没有发挥的?余地。 他倒是买了一刀新纸,说给她回去练画,又到金石铺子里,立着翻看半天,因为光线不好,还要对着烛光分辨。 “我想给老师挑几张帖子。”他解释,“你?累的?话,去马车里坐着。” 程丹若摇摇头:“不累。”她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挑东西时,他也耐心在一旁看着,便熄了去隔壁逛的?心思,陪他站着看。 虽然什么都没看懂。 花了近半小时,他才挑出一张碑帖。 店家很给面子:“谢郎,我们可不敢给你?虚价,一百二十两,不还价。” 谢玄英点头:“很公道。” 然后,掏钱了。 程丹若:忽然觉得科研也没有那么烧钱了。 才出店门,忽然听见一阵喧哗。 谢玄英拉着她去看,居然是有个姑娘在踢毽子,只穿窄袖和裤子,瘦骨伶仃但?动作?敏捷。鸡毛毽子飞上头顶,又被?灵巧的?红绣鞋接住,又再踢上去。 一会儿?前面接,一会儿?在背后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还有人不断抛出新的?毽子过来,让她同时踢好几个。 围观者不由拍手叫好。 有人拿着盆接赏钱,是个梳着揪揪的?小孩子,程丹若想想,给了一角银子,约莫一钱。 “回去吧。”天色已晚,今日虽不宵禁,可也不能玩到凌晨才回家。 谢玄英看看她,点头:“好。不过,路上再买点灯,芷娘和芸娘那边,总得送些过去。” 她顿了顿,立马应下。 灯什么地方?都有,程丹若挑了荷花灯、绣球灯、玉楼灯、金鱼灯、白兔灯,谢玄英则挑了仙鹤、白鹿、狮子。 但?到了侯府,他却吩咐人说:“仙鹤白鹿送到母亲那里,荷花给芷娘,玉楼给芸娘,狮子拿去给四少爷,绣球和白兔送到大哥那里,给平姐儿?和福姐儿?。” 程丹若:“还有一个给安哥儿??” “他太小,灯晃眼睛,不必了。”谢玄英说,“你?留着玩。” 她没有说话。 时辰不早,洗漱过后也就?躺下了。 帐子徐徐落下,隔出一方?独立的?空间。黑暗中,程丹若才比较轻松地开口:“抱歉。” 谢玄英:“为何?” “我应该想到你?家里人的?。” 明明之前还回忆起小的?时候,家里人给她带回了灯笼,但?完全没有想到,该为小姑子和侄女?们带点什么。 甚至,他为晏鸿之买碑帖的?时候,她都没能想起来。 这是很严重的?失职。 当时好像喝醉了,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丹娘。”谢玄英翻过身,面朝着她,“不要道歉,今日是元宵,本就?是出去游玩的?日子,忘了才好。” 今年守岁时,她脸上虽然也有浅浅的?笑意?,可仔细想想,有大哥二哥在,哪里又能真正?高兴起来?这才想着元宵单独带她出去,她果然开心多了。 但?程丹若并不这么想。 如果是男朋友带她去迪士尼,那确实只要给自己买玩偶就?行了,吃吃喝喝,大笑大乐过一天,完全不用记得给谁带礼物。 可,眼下是吗? 她没有争辩,只是表态:“我下次会记得的?。” 谢玄英仍然摇头:“你?才刚进门,也没人教过你?,没有谁是本该就?会的?,我记着就?行。” 她拉高被?子:“你?不必替我开脱。” “这不是开脱。”他坚持掰扯个明白,“你?很奇怪。” 他列举:“你?希望做男人做的?事,却又觉得家事是你?一个人的?事。可仕途如果是你?我二人的?,家事自然也该我们共同承担。” 身边的?呼吸停住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谢玄英说,“治家也不是妇人一人之事。老师常说,他平生最?得意?的?不是讲学,是治家,故而家宅安宁,子孙太平。” 帐子一片寂静。 半晌,她掀开被?子,平淡道:“世人对男女?的?要求不一样,在旁人看来,这是妻子分内之事。” “你?嫁的?人是我,人家怎么想,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在外头不出错,谁的?主?意?要紧吗?”他问?,“你?是这么想的?吗?” 夜深人静之际,本就?容易吐露心声,何况帐中漆黑一片,肌肤相贴,更容易卸下防备,越过界限。 “不。”她沉默了会儿?,清晰地说,“我从来不认为这就?是我该做的?,男人不该做,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艰涩道,“我怕我这事没做好,就?不被?允许做别的?。” 这回,轮到谢玄英沉默了。 男主?外,女?主?内,天在上,地在下,世人就?是这样想的?。他可以不认可,却无?法改变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他必须安慰妻子,“那就?不让人知道。”他说,“没人知道,就?没关系了。” “你?知道。”她一针见血。 感情好的?时候,天大的?错误也能原谅,但?将来感情淡了,或是小错累积太多,引发质变,再重翻今天的?旧账,样样件件,都是罪过。 余桃啖君,前车之鉴。 “你?不信我。”他平静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反驳:“不,我信你?,你?不明白。” “我明白的?。”谢玄英也固执起来,抢话道,“你?怕人心易变,我今日能容你?,以后就?不能。”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程丹若深吸口气,缓缓说,“长门不肯暂回车,是武帝薄情寡义?,还是阿娇恃宠而骄?” “他们的?是非对错,与?我们无?关。”谢玄英不假思索,“只要我不想薄情寡义?,你?不想恃宠而骄,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 程丹若道:“哪有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谢玄英整理思绪,“所以要格物致知啊。” 她:“?” “你?读书?不认真。”他认真道,“‘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无?论是你?还是我,皆有恶念,这是人之常情,但?既已知善恶,修身养性就?是了。 “你?战战兢兢,不过是怕自己恃宠而骄,故而警醒自我。你?能做到,我就?做不到吗?我也会时时提醒自己,不忘本心,修身去恶。将来,你?若因我今日之话而骄满自得,我也一定先自省,绝不埋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