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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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暗暗点头, 讲究实务之人,可用之才。 余郎魂不守舍了一整天,最后固执地选了牡丹:“花中?王者, 才配天家。” 皇帝叹气, 这孩子出?身清正,家里?出?过进士, 亦是一方大族, 本来最为中?意, 谁想太呆了点, 认准死理了。 韩郎最聪明, 早就摸清了公主的喜好,准确地寻来暖房的芍药:“弱水三千,唯取所爱。” 哪怕再觉得?他油滑功利, 皇帝也不得?不承认, 这是对婚事最用心的一个。 “都好,赏。”当?然, 不管心底怎么评判,皇帝面上毫无异色,连连夸赞, 又明说,“拿去给公主任选一枝。” 三支花被端到撷芳宫,又原样端回来。 太监说:“公主说, 孝道为先,请陛下先选。” 皇帝继续叹气。再矜持的女儿家, 只要心里?有人,眼下名正言顺选择的机会?,总不会?错失,荣安不肯选,看来真的没有中?意的。 不过,她肯顺从?安排,已经不算坏,将?来成了亲,慢慢就懂事了。 夫妻之间,多?相?处后才有的感情。 余郎……迟钝了些。 罢了。 皇帝拿起芍药,微笑道:“吾儿独爱此花。” 韩郎拜倒。 皇帝当?即下旨,赐婚安徽淮南韩旭,准其入国子监读书,为驸马都尉,其父封锦衣卫千户。又令礼部教习驸马,钦天监测算婚时,户部筹备婚事。 一切都很好。 直到二更的梆子打过,洪尚宫却突然派人过来传话,要程丹若立即去一趟,且不要惊动?人。 这时已是宫门落锁的时间,不是急事,却不至于如此。 程丹若猜测,或许是谁发病,怕晦气才悄悄的办,故而拿上了药箱同去。 到尚宫局,洪尚宫衣着整齐,正在等她,见药箱随身,眼神赞许,表情却有些冷肃:“随我来,不要问。” 程丹若顿了顿,微微颔首:“是。” 看来是出?大事了。 两人不带宫婢,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进了撷芳宫。 正殿,宫婢们如临大敌,神色仓皇,见到洪尚宫,顾不得?行礼,连忙迎上来:“尚宫,已经给公主服了瓜蒂,可人还?不是很好。” 程丹若眼皮一跳,瓜蒂是催吐药,给荣安公主吃这个,她服毒了? □□?这么容易到手?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思忖间,洪尚宫已经发话,声音镇定:“公主到底吃了什么?你?说清楚。” “夹竹桃。”宫女也很崩溃,“公主偷藏夹竹桃叶,放于茶水中?,喝了一盏便开始呕吐头晕,神思恍惚。” 程丹若松口气,不是□□就好。 洪尚宫问:“丹若,你?可有法子?” “已经吐过了吗?”程丹若十分冷静,“让我看看。” 宫婢连忙引她入内。 荣安公主身着丝绸寝衣,卧在榻上,面色苍白,两个宫女跪捧着痰盂,接她的呕吐物。 “公主殿下,得?罪了。”程丹若上前,搭脉算心率。 脉搏不齐,心跳偏慢。 又看呕吐物,已经吐出?不少晚饭。 “拿盐、水来,再冲一壶浓茶,快。”她发号施令。 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机灵之辈,一个个手脚飞快,麻利干脆。不出?一刻钟,就将?东西?全部备妥。 程丹若给荣安公主灌了两匙盐水,然后端来浓茶,灌给她洗胃。 荣安公主喝了就吐,虚弱地反抗推搡:“走开,别管我。” 程丹若淡淡道:“继续灌。” 宫人们毫不迟疑地照做。 公主死了,整个撷芳宫的人都要倒霉,相?比之下,强摁着灌药算什么。再说,还?有洪尚宫在呢。 “呕——”浓茶刺激咽喉,大吐特吐。 洗胃在现代都挺受罪,别说古代这么硬灌再吐,荣安公主身娇体贵,折腾几次就几乎崩溃:“走开!滚出?去!” 但?她太过虚弱,声音毫无威慑力,更像小孩子任性?。 虚弱得?很,但?夹竹桃的毒素才刚刚进胃,反复几次,毒量自然大为减少。 “弄些羊乳来,再去个人熬药,甘草一两,绿豆二两,水煎。” 绿豆甘草汤,号称能解一切毒。 “是。” 宫人去熬药的时候,皇帝来了。 程丹若暗吸口气,出?去请跪安。 “荣安怎么样了?”他问。 程丹若说:“公主已经吐出?大部分毒物。” 皇帝单刀直入:“要不要紧?” 程丹若想想,没有引用花里?胡哨的中?医术语,平铺直叙:“夹竹桃毒性?虽高?,但?公主不是直接服用,而是泡茶水饮,摄入的毒素不多?,如今已催吐洗胃,大部分已经排出?体外,应无性?命之忧。” 皇帝明显舒了口气,而后,颇为认真地瞧了一眼程丹若。 在大夫口中?,尤其是为皇家的治病的大夫口中?,听到一句实话,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这倒不是说,太医院的人都是废物,连句人话都说不清,实在是不敢说。 说了没事,结果死了,前途完蛋还?是轻的,就怕帝王一怒,脑袋不保。所以不得?不含含糊糊,以求保全自己。 程丹若敢说,一来是没经历过随时会?掉脑袋的风险,二则也无惧,活在古代的每一天,都是舍不得?死,真要死了,反而松口气。 三来么,未尝不是又一次赌博。 她赌对了。 这般坚定明确的话,大大舒缓了皇帝的忧虑。他言简意赅:“好生医治。”又问太监,“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宫禁后召太医,十分麻烦。 先去请司钥拿钥匙,开了宫门,在火速出?宫,去太医院找人,带进宫后又要登记搜检,折腾完,一个时辰了。 救人如救火,程丹若能先支应着,比什么都强。 羊乳弄来了。 当?着皇帝这位大boss的面,程丹若温柔了一点,亲自端过去:“公主,喝一点羊乳,会?舒服些。” 然而,叛逆的青春少女看见爹来,此时不作,更待何?时? 荣安公主一把?打掉碗,冷冷道:“我不吃。” 皇帝顿时冷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要嫁。”激愤之下,虚弱的荣安公主居然撑着坐起,“我要表哥。” 程丹若捡起地上的碎碗,做口型吩咐宫人:“再拿一碗。” 而后,余光瞥向这对至尊的父女,眼底闪过思量。 谢玄英要有麻烦了。 “朕说过,祖宗家法,驸马不出?于勋贵之家。”皇帝说,“这一点,朕和?你?说过很多?遍了。” 荣安公主嘶哑着问:“父皇,您是皇帝,不能为我破例吗?” 皇帝深深吸口气,露出?疲惫之色:“朕是皇帝,但?朕也有做不到的事。而且,三郎太傲了,他做驸马,你?不会?开心,他也不会?开心的。” 程丹若一怔,以十分隐蔽的角度,认真看了一眼皇帝。 然后接过宫人手中?的碗,走到塌边半蹲下来,抚着荣安公主的背,喂她喝。 荣安公主好像觉得?喝药就低了头,十分固执地抬手,又一次打翻了碗。 羊乳泼了程丹若一身。 “我不想嫁给别人。”荣安公主说,“我不要韩郎,我就要表哥。父皇,你?就成全我吧。” 皇帝看着苍白虚弱的女儿,忍住怒气,解释说:“若他是个宫人,是个奴才,我赏你?也就赏你?了。可你?别忘了,他身上和?你?都流着谢家的血,你?们是嫡亲的表兄妹,他祖上是开国公,荣安,这事不成。” 荣安公主无力地瘫倒。 半晌,才说:“那,我不要嫁给韩郎。”又说,“也不要余郎、罗郎。” “晚了。”皇帝的脸沉了下来,冷冰冰道,“朕让你?选,你?不选,这时候寻死觅活也没用。旨意已经下发,韩旭,你?不嫁也得?嫁。” “父皇!”荣安公主哀鸣一声,泪落如雨。 皇帝看看她,却没有心软:“朕已经足够纵容你?,也太纵容你?了。” 确认女儿没有性?命之忧,帝王的至高?无上便不容挑衅。他吩咐:“看好公主,不准她再寻死觅活。”又道,“服侍茶水的,杖毙。” 立在墙角的宫女霎时面色惨白,“噗通”跪地,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却不敢哭出?声,更不敢求饶。 这是宫里?的规矩,哪怕赐死都不允许哭嚎,否则祸及家人。 洪尚宫垂首:“是。” 帘子晃动?,皇帝走了。 程丹若起身,看了一眼瘫软的宫人,端起温热的羊乳:“公主,喝了这个。” 荣安公主紧闭嘴巴,不合作。 “快扶着公主,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程丹若看向众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