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当众咬钩

    当曹御史和胡县令来到学徒班所在的院落，面面相觑地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发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他们做不出驱赶和强行穿过的事，只能缩起肚子勉强挤进了角落，引得前面不少人发出不满。

    二人露出苦笑，平静了好一会之后，才通过周围百姓的话知道了一个大概。

    与学堂类似，学徒班按照知识掌握进度，分为甲乙丙丁四班，从最基础的识字开始，再到背熟药性药方，辨识药材，一层层往上教，通过了考核就自动进入下一个班学习。

    “啧啧，用纸包药的手法都是一样的，真漂亮。”

    “是啊，前面还教了铡药，切大切小都有规定，错了要挨罚。”

    “这有什么，据说到了高级班，认得药材还不算，每一种至少要定四个品级，炮制方法更为复杂严格。”

    公开课可以让旁观者直观地看到内情，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对医药稍有认知的，看到抓药的第一课是给药材分品，纷纷拍手称赞起来，越发看好这个行会的发展。

    药方是死的，而药材的药性却千变万化，同一种药长十年和五十年，效果天差地别。

    如果只会照方抓药，不会根据实际的药性来调整用量，不知道删减不必要之物，这种大夫只是最普通的医者。

    而这里的学徒班，张贴在课堂外的毕业细则，深深戳中了人们的心。

    做不到因人而异，完成不了二十三个常用方剂考核的学徒，即便毕业了，也没有坐馆行医的资格，只能给大夫打下手。

    这些规定也让老百姓头一次知道，行医是需要资格的，真正的大夫不是拿着方子乱开药，好与不好全看病人的运气。

    “据说，问诊一课更难过，好些在医馆学了七八年的人慕名而来，结果只被分到了丙班。”

    初听到这话，人们狠狠吸起了凉气，心里不禁疑问，需要这么严格吗？

    但一想到要是将来自己和家人生病，碰到两个大夫，一个是行会出来的，一个是医馆出来的，绝对会选前者。

    严师出高徒，是有道理的。

    “好。”

    有人带头吼了一声，引起一大片的附和，顿时把课堂内正在上台演示抓药手法的一名学徒惊了一下，脸都红透了。

    “肃静。”

    同样身着行会制服的讲师冷冷地冲门外喊了一声，而后对有些不知所措的学徒说道：“凝神、吸气、静心，不要被外物干扰，你手中之药关乎人命，切不可粗疏大意。

    倘若有朝一日，尔等身处边塞，哪怕遍地都是金戈之声，身为医者也要做到心无旁骛，尽全力救治自己的袍泽，早一刻施为，救活的希望就多三分，明白吗？”

    “明白。”

    讲师说完，继续让学徒完成抓药，点评之后再让下一个上来，全程当门外黑压压的人头不存在。

    他的这种淡定感染到了教室里面的学徒，课堂恢复到了之前的秩序，而小院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们还是走吧。”一名衣着不俗的男子感慨出声，神色复杂地扫过面貌很不一样的众多学徒。

    “嗯，不打扰人家了。”

    “说得对。”

    随着最前排的的围观者不断出言，并接连转身挤出人群，越来越多的人朝外走去。

    受此影响，后排的百姓上前目睹了授课的方式，大概知道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自发离开。

    “曹叔，王爷总能用最普通的事物打动别人。”

    身边空出来大片位置，胡县令一边拍着从墙壁蹭来的泥土，一边好笑地打量着那名正在手抖的讲师。

    原来，这人也不是没有波动的。

    “是啊，王爷最可贵的地方在于知道百姓需要什么，比起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的富家子弟，她更接地气。”

    曹御史捋胡须的动作越来越慢，心里既遗憾某人是女子身，又庆幸她是女子身，想法十分复杂。

    在他看来，此时的大兴需要的不是英明神武却高坐朝堂的君主，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更好。

    王爷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效果要比只能通过下面传递上来的只言片语强百倍。

    两人站在原地想了很多，直到学堂下课的钟声响起方才回神，同时抬头看了眼天色之后，脸色立马变了。

    “王爷恕罪，下官一时看得入迷，未曾吩咐膳房……”

    担心女王饿肚子的两个男人小跑回院子，等看到满桌子的饭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发现又来了两个，白芨开心地笑了，热情发出一同用餐的邀请。

    “刚还想去叫你们呢，两位快坐吧，大家都不是外人，别客气。”

    她连早饭都没消化完，这杨婶又送来了这么一大堆，真的很难消受。

    曹御史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当即拱手道谢，领着胡县令坐下，“那下官便厚颜领受了。”

    “对，大家都别客气，有些菜式不常见，你们多吃一点。”白芨招呼众人落座，端起杯子来了一个开场白后，连连让众人吃菜。

    在座的除了曹、胡两位大人，还有受宠若惊的两位本地县令，以及已经决定跟随女王一条道走到黑的老顾。

    为了不让杨婶心里多想，某人发挥许久不曾用的本事，连连举杯劝酒，使得盘子里的菜肉眼可见地消失。

    “胡大人，小莺儿随你一起过来了吧？”

    酒过三巡，白芨突然的一句话让曹大人很是一惊，很快便想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今日就走？”

    “嗯，本王离家日久，是时候回去了。”

    “可怎么也该等韩大人……”

    “韩大人知道的。”白芨打断对方的挽留，重新将话头转向了胡远志，“曹大人，此地民情还需关注，你多留些时候吧，有事暂时让胡大人这几位本地知县代劳。”

    “是。”曹御史仍处在惊讶之中，并没有听出这个决定暗含的深意，随口就应了下来。

    而得到天大机会的四位知县，两人觉得自己否极泰来心中感激不已，一人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一学为官之道，将来能帮王爷多做点事。

    只有胡远志明白，王爷此举是在给自己铺路。

    他双手举杯站起，恭敬地朝主位敬酒，“王爷，下官给您添麻烦了，莺儿由内子带着在府衙歇脚。”

    “哦，不麻烦。”

    喝完酒，看着对方的郑重神情，白芨欣然一笑，让人撤下空盘之后，又从食盒中拿出菜品摆上，招呼大家继续吃。

    曹御史吃着新上的菜，总觉得刚才那一幕怪怪的，但也只以为这位贤侄是为了闺女才这么做。

    一顿让各方都满意的午宴落幕，暂时关闭半个时辰的行会大门重新开启，迎来了更大的人流。

    可不同的是，上午众人关注的焦点在功德箱和学徒班，到了下午，许多参观的人进去完一个小房间之后，纷纷捂着嘴巴出来，久久不敢说一句话，互相之间用眼神交流。

    这种怪异的行为也引得更多的人去看，等他们出来后，动作和之前那些人如出一辙。

    “王爷，这真是巧夺天工之物啊。”

    曹大人站在展台之外，看到足有三尺见方大小的贡品，不断在上面寻找着熟悉的山川河流，眼睛早被晃花了。

    比沙盘还要精细的山河图，通体晶莹剔透，外貌极具杀伤力。

    “大人满意就好，此物只展出一个白天，之后要随水师南下了。”

    “哦，今日来此的百姓有福。”

    连这种东西都能拿出来，曹大人对女王的实力和神奇手段再无怀疑，望着不远处的方盘久久失神。

    晚霞升起，已经在城内引起轩然大波的行会迎来第一天的闭幕，由于曹御史迟迟没有恢复状态，白芨亲自做完总结，让胡远志带头谢客。

    然而，正在大家揣着无数想法，有无数话题想回去和熟人分享的时候，一声质问让所有人失神。

    “敢问王爷，苏州大案由您所献贡品引发，持续近两月时间，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官员人人自危，民生凋敝吏治不清，您不该给个解释吗？”

    出言之人白芨不认识，认真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反问道：“国有国法，何须本王解释？不过，你又是哪位？”

    “呵，在下礼部一小吏，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下官斗胆替当地百姓问一句，作为无辜受累者，引发此案的元凶巨恶总该看一看吧？”

    男子集中全部精神抵住上方射来的寒光，摆出一副为民着想大义凛然的姿态，根本无暇顾及周遭百姓惊诧中带有厌恶的眼神。

    玛德，我们什么时候要你代表了，你是有多瞎才看不清贡品的神奇？

    无数人心中涌现出愤怒，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位礼部的官员究竟是如何颠倒黑白的。

    他们已经看到了东西，之所以捂着嘴也是因为王爷特意交待不要声张，以免遭歹人觊觎本邦神物。

    那要是今天没看到呢，是不是又会被人当成了幌子，和这些人一起冤枉了王爷？

    白芨看到了百姓眼中的怒火，立刻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呵，苏州一城十万百姓，由你一个外地小吏代表？把贡品说成元凶巨恶，礼部是吧，本王记下了。”

    女王散发出的凶威直直地朝某人冲去，见到对方狼狈的样子都懒得看，直接转身离开。

    “王爷，还请给万民一个交待，请出贡品让大家一观。”没有完成上官交待的任务，这名官员强撑着说出计划的最后一环。

    但这话明显与王爷的吩咐相悖，让众多百姓怀疑起了这人的用意，不由得再一次捂住了嘴，唯恐奸细没除干净。

    面对敌方自己送到刀口下的脖子，白芨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她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平静地给出答复：“贡品，本王没有，你们礼部满意了？如若不服，尽管去参奏本王。”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