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核心原则

    本地的百姓过于热情，对这个刚设立的医者行会充满了兴趣，都想亲眼了解一番。

    随着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曹大人便让各位官员自行活动，只在傍晚结束仪式上露个面就成。

    而借此机会，白芨也终于有空和几个熟人单独聊聊，顺带把助学金、奖学金、建设基金等一系列设想说了出来。

    行会能这么快开起来，小宋那边顶着的压力肯定不小，一旦日常开销全由朝廷负责，用不了一年就要关闭。

    维持运转的银钱肯定要行会自己负责，只是大小姐没想到，这个牌子才刚挂起来，就有人看到了这里面的玄机，直接斥下巨资。

    聪明人太多，第一个吃螃蟹的，得到的隐形好处也远远不止一个‘公正’。

    “本王不过问你们日后的具体事务，只提一点要求：账目务必做清楚，各种基金专款专用，绝不能私自挪借，否则，发现一个本王杀一个。听清了？”

    “我等谨遵王爷教诲。”

    扫了小厅内的一众人员，白芨直接开始点名，“顾大人，你与几位执事好好聊聊，教教他们记账之法，自己也熟悉一下行会的运作。”

    “是。”

    “两位本地的知县，配合行会的工作人员疏导引领参观的百姓，莫让他们生出乱子来。”

    “是。”

    一个个人员被点名安排了任务，屋内到最后只剩曹大人和胡远志还坐在椅子上，前者面露惊喜，觉得王爷随口吩咐人的样子分外顺眼，而后者则是坐立难安。

    白芨收到了老曹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大概猜到了宋大爷的打算，对此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毕竟有奉旨办事的名头，总比事到临头自己看不过眼去找借口插手要好。

    一个江淮而已，就当提前让三宝熟悉一下。

    “胡大人，说说你最近那个准备试行的晚婚政令。”

    “是。”

    胡远志连忙站起身，硬着头皮给被自己算计过的曹叔行了一礼，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一声冷哼。

    但当下他也顾不得这个，在心里想好措辞之后，说道：“下官依据王爷的提示，遍查吴中县人口库档，从中发现了一个秘密，妇人是否能平安生子与年龄和家境息息相关。

    年龄越小，因生产而亡的人数越多，即便平安产子也会落下病根，甚至不能再次生育……”

    “为稳妥起见，下官命衙役遍走乡间坊市，从百姓口中得到的消息与库档所得并无二致。因此，下官确认，女子在及笄之后一两年再生产，存活的可能至少会提升四成。”

    “此外，下官还询问了许多大夫、产婆，从吃食和药理上获悉了许多有助养胎和生产的法子，与全县僚属共同商议之后，定出了晚婚之法。”

    平静缓和的声音娓娓道来，曹御史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断把这个侃侃而谈充满自信的而立男子，同心中那个纨绔大少对比。

    此前他一直陷在苏州案情当中，没有太过关注地方，没想到这位顶头上司的长孙，会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人口是国之根本，这是官员和统治者的共识，一切有利于人口增加的方案，朝廷都会给出特权。

    “贤侄，你既有了准确施行之法，是否已经上奏？”

    胡县令听到曹叔不生气了，连忙解释了一句，“还请叔父放心，小侄知道轻重，半月前就写好了奏本，淮宁和京城各发了一份，两位陛下应该都看到了。”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奏本是如何写的，能否服人？”

    曹御史太知道朝堂上某些人的性子了，根本就是对人不对事，为了反对而反对，再有理都能给你挑出刺来。

    眼下京察在即，都察院得罪的人不少，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机干些什么。

    听到是这个缘由，胡远志深感自己和老狐狸还有很大的差距，想事情不是很全面。

    之前接到京中回书，尽管祖父都不知道详情，却能提前给出建议，让他凡事以事实根据服人。

    “大人，下官是以整个吴中县衙的名义发出奏本，经通政司转内阁陈奏，且附带了下属连夜誊抄的两箱库档，各种数字对比也都列出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曹大人满意地点点头，一不是都察院出手，二一个能做到有理有据，那些有良心的官吏总不会全部视而不见。

    就算他们有那个胆子敢压下此事，淮宁还有一尊大佛。

    “不错，外放多年，你长进了不少。”

    “多谢叔父夸奖，小侄愧不敢当。”

    两人客套了几句，随后一个问一个答，把相关的政令从头到尾都梳理了一遍，又当场完善了不少细节。

    而白芨除了一开始的问话，期间全程没有插嘴，只露出兴味的眼神，妥妥的决策者做派。

    “王爷，下官才疏学浅只能想到这么多，还请不吝赐教。”

    经过曹大人的指点之后，胡远志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知道这一位有没有其他的看法。

    曹御史同样露出异样的眼神，端着茶杯作侧耳倾听之状。

    “嗯，那本王就随便说说。”

    白芨敲了敲椅背，毫不客气地开始‘随便’说说：

    “一，官府发放的生产金改为育儿金，按父二、子四、母四之比下发。”

    “二，晚婚女子做工所得，七成交于父母，三成留作嫁妆，此规必需明文书写。”

    “三，女子生产后，五日内不得下地干活，能守此规之男子，育儿金可得三成；若丈夫替妻分忧，保其半月不受劳作之苦，得六成。”

    “四，县衙每年末评定良善之家，无故殴打辱骂妻儿者，丧失资格；得到六成育儿金者，优先考虑，评定结果以邻里证言作参考”

    “五……”

    ……

    两个大男人听到这些，脑袋瓜子都要炸了，觉得王爷真的好随便，快二十条了。

    起初，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身为女子，多数规定都是在为男子争取利益，很不正常。

    但一条条听下来以后，心底的寒气就止不住了，这戴高帽和以退为进的水平，堪称唬人界的扛把子。

    依据现实，即便生产金以产妇的名义发放又何如，她们有支配的权力吗？

    没有，就像推迟嫁人的女子一样，还能不把钱交给家里，用来平息各位嫂嫂的怨气？

    王爷知道这钱女子不可能保住，所以在名义上直接定了下来，让丈夫和家庭可以公然拿用，彻底去除他们心底的不痛快。

    人都是要面子的，男人花用妻子的生产金、父母用未出阁女儿的血汗钱，说出去很不好听，可不管好不好听，谁又能忍住不用呢？

    偷摸用还要避着旁人，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不写明分配方案，那些女子一点好处得不到不说，处境可能会更惨。

    如果男子本来就能得两成，只要再对妻子好一点，就可以全部拿来用不说，还能得到好名声，有良知的都会知道怎么选。

    用事实上属于你的钱，让你心甘情愿去干活，这就是王爷给男子戴高帽的手段。

    而这一条条规定，全部传达出相同的意思，提醒人们注意到女子的作用。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曹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王爷，您过于小心了，在行会设妇人科、招女学徒，也是为此考虑吧？”

    白芨淡淡点头，对于自己的做过的事没什么不好说的。

    “嗯。本王是跳出了女子身份，但知道现实是什么，不求拉她们一把，唯独不能因我让全体女子受人诟病。

    两位大人，男子对家庭的付出本王一样看在眼里，生儿育女从来都是夫妻共同努力的结果，把功劳全部归于任何一方，都是不公平的。”

    两人被这番话震撼到了，隐隐想通了女王处事的核心，各种看似毫无章法的行为，都是围绕一个原则进行的，她一直在维护公平。

    努力干活可以过好日是公平，遵纪守法就能得到公正对待也是公平，保障女子群体付出之后的收获，同样是公平。m.zwWX.ORg

    付出收获回报本是公理，可现实……

    世间公道难寻，唯一人倾力护之。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