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危险的直觉

    诚王在长凳上坐了许久，才慢慢理清大小姐说的逻辑。

    奸商不是傻子，什么钱能赚，赚什么钱会要命，心里是很清楚的。

    苏州城目前的恐慌，来自于出现了大案，牵连到的人很多，老百姓害怕最终会烧到自己。

    这种恐慌是人为造成的，只要宣布结案，办案的大臣一离开，顿时就会消除，远远比不过天灾和战乱带来的气氛。

    因此，奸商怎么敢去涨价，这无异于借韩大人的威势赚钱，是明晃晃的作死行为。

    这与他之前认定的，城内一乱粮食必涨价的看法有所不同，但细想之下还是大小姐的说法更贴近现实。

    既然商人都不敢涨价，那么这种刻意降价博好感，滥发善心的举动就显得分外可疑。

    “大小姐，有没有可能，米店的商家不懂这些呢？”

    “诚叔，他能想到限购，就一定不是蠢材，而聪明人，尤其是地位低下的商人，不可能连这个都想不通。”

    简单来说，这种降价的行为不但不能安抚住大家的情绪，反而会加重恐慌。

    商人地位不高，但论消息来源和见识都是远超普通人的，也是许多百姓跟风的风向标。

    城里的气氛本就紧张，若突然有一个米店毫无征兆降价卖粮，打的还是不让米价涨起来的名目，这让不知情由的普通百姓会怎么想？

    米店卖的根本不是低价粮，而是焦虑，集体的焦虑。

    这种焦虑最终会变成韩尚书身上的压力，促使他尽快结案……

    白芨从来都不会瞧不起商人，但唯独见不得这种利用大众恐慌来赚钱的法子。

    当初，也是因为商家的炒作和全国四起的歹毒谣言，让一众嬢嬢惊慌失措大肆抢购，使得她从小吃着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盐长大，一直到成年都没吃完。

    哦，还有板蓝根和白醋，白爷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剐了那些人。

    所以，无论米店的动机是什么，这些人统统该死。

    “启禀王爷，一名淮南卫的兄弟在北门检查的时候，从一辆牛车上发现了一千五百多两现银。”

    “是掏空了车架，塞进去的吗？”

    “是的。”

    白芨双手放在身后，身体面朝米铺站得很直，但这个朝向也让诚王看到了大小姐的手指在快速动作，像是在计算什么一样。

    “牛车上装的是什么？”

    来报信的亲卫愣神一想，立刻抱拳回答：“一些染砸了的布匹，还有碎布头之类的东西。”

    听到这个回答，白芨乐了，神叨叨地断言道：“哦，这一位货主大概也是个善人，平时收了桑农们的蚕丝和粗布，所以这是给他们的一些感谢。”

    “王爷，您真是神了，押车的伙计真是这么说的。”亲卫大为赞叹，看自家王爷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抓起来，严加审问，还有相关的布铺、绸缎庄，全部控制起来，人手不够就去找韩大人借。”

    “得令。”

    从早饭到现在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店家本想过来看看，却发现时不时有官军模样的人进出，顿时心中一紧，赶忙让伙计上茶。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见到打着哆嗦的店小二，白芨拿起茶杯，笑道：“让你家掌柜莫怕，本王借贵宝地一用，耽误了多少生意，事后补上。”

    “您是？”小二哥一听这个自称，别提有多精神了，“小的参见贵人。”

    “起来吧，不要大肆声张。”

    “诶，小的明白。”

    女王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且没有隐藏的意思，这让一些百姓注意到了早食铺的异样，同时也传到了一街之隔的米铺里面。

    “东家，对门的陈记包子铺好像来了贵人，我看到有好几个官军模样的人进出。”

    伙计的话让忙着收钱的中年男人动作一顿，费了好大的精神才和往常一样算账找钱。

    “是吗，你有没有看清是哪位贵人驾临？”

    “没看到，不过那些官军的衣服和卫所的不一样，也和咱城里的不同。”

    啪。

    男子手指一松，把大娘递过来的一串钱掉在了地上。

    “咦，黄掌柜，你也被惊着了吧，我刚才朝对门的楼上看了一眼，是昨天进城的两位贵人来了。”

    买米的大娘看对方这个样子也不多想，反倒笑着替对方找补。

    毕竟现在人心惶惶的，不止做生意的怕听到‘贵人’二字，老百姓也慌，都希望这事能早点过去。

    而这位女王爷一来就不宵禁了，给了很多人信心，都觉得这是一个预兆。

    “哦，多谢大娘解惑。”

    身形比其他男子高出一截的黄掌柜拱手道谢，然后极为熟练地数钱装米，送走了一脸红光的大娘。

    过了好一阵，等继续卖完几斗米之后，他才叫来伙计替换自己，找了个休息的借口去了后院。

    “神使，你赶紧离开吧，我怕事情有变。”

    这一幕，如果被米店的伙计听见，恐怕当场要跳起来。

    自家的掌柜，竟然称呼老板娘为神使，而这位老板娘明明是从乡下进城看望自己丈夫的。

    女子年岁比黄掌柜略微小一些，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与王柳相仿，一身寻常妇人装扮。

    “不行，咱们上回就损失了大笔银钱，这次再空手而归，我们就白白忙活了这么多年，也无法向神女交待。”

    这个道理黄掌柜不是不知道，可他总觉得女王来到对面不是巧合，心中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我们的人手已经折得差不多，即便分批运送也要好几天的工夫，我认为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办法，他们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办案。”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走到窗边轻轻揭开一角，朝对面的阁楼望去。

    “石汗大人，您部落当中的齐勒就是死在了宁水，猎鹰成为一位小姑娘的战宠，甚至被神迹击杀的阿赤木，也可能是这位女王所为？”

    “不错，我多次去过当地，阿赤木被杀的时候，这一位正好在县城，那时她挺着肚子去找大夫。本汗根本不相信神迹会出现在中原，一定是她用了诡异的法子。”

    黄掌柜狠狠攥着拳头，眼底透出一股幽光，沿着窗沿的缝隙，直直朝对面射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女王不闪不避的身形就出现在阁楼的边缘，就像受到了感召一样。

    被称为神使的女子连忙放下窗叶，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好恐怖的直觉！

    “现在我信了，这位女王爷是个绝强的高手，她的武力就像神女的智慧一样，无人能及。”

    “哼，再强她也只有一个人，我黑鹰部落勇士数千，总有机会报仇的。”

    看到黄掌柜没有因为仇恨失去理智，女子松了口气，叹道：“石汗大人，各部落已尽投神女麾下，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绝不能因为银钱拖后腿。”

    “本汗知道，凭什么这些不信天神的汉人可以占据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只能在塞外挨冷受冻？但暂时不明对方的意图，还是小心为好。”

    “嗯，大人言之有理，就算能把银子运出去，购买茶砖和食盐也要花时间，不急在一时。”

    两人的意见基本达成一致，现在不宜有动作，只能等着案子结束。

    黄掌柜看到女子决绝的样子，也没有再劝她撤离，隔着纸窗再次向对面望去，眼神中的恨意相当明显。

    本汗不信，有了诱饵你们还能忍得住。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