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贤内助

    小小的六合县竟然来了两位王爷，这在伯爵都罕见的江南是个大新闻，引起的震动空前绝后。

    另有白天公堂审案以及吴中县的事迹，几番加成之下，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县城都炸了。

    至于两位王爷来这里的缘由，也随着那些被放回去的年轻男女透露了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总不能明着说‘县令大人你死得好’，难得做一次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事吧？

    比起孙县令，顾县丞这种板正的官吏才是人们真正喜欢的那种，不近人情的人，除了当朋友和家人会比较难受，其他时候都很好。

    此刻，这位忙到饭都没时间吃，生怕两位大佛再来点什么动作的代县令正在受责骂，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那种。

    “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要不是今儿个出去买菜，我都不知道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气死我了。”

    汤氏双手叉腰，平时顾着丈夫脸面从不在孩子面前说重话的她，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什么都顾不得了。

    “老爷，我们以前怎么说的？”

    完全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老顾，被暴怒的老伴吓了大一跳，连忙老实回答，“我只顾公事，其余事务你全权做主。”

    “还有呢？”

    “人情往来也是你说了算。”

    “你还知道？”汤氏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眼这个不成器的老头子，“你只有八品，人家王爷是超品，还一来就是两位，你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不在昨晚告诉我一声呢？”

    “知慧，你多心了，王爷与之前的官吏不一样，不是那种吃拿卡要需要下属孝敬的人。”

    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顾县丞松了口气，从一开始自己被指为代知县开始说起，极力向家人表明这回和以往都不同，用不着拍马屁。

    也许是某人得罪上司的前科太多，几个儿子儿媳心里并不相信他的判断，直到亲爹反复说起女王公然让老爹代掌一县。

    而后，客厅里的男男女女都一言难尽地看着顾县丞，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不更要有所表示吗，以后这种事真应该听娘/婆婆的。

    “你，你们怎么了？”

    汤氏都要被气哭了，以一种满是惊奇的语调反问，“老爷，你是说王爷一上来就让你代知县之职，之后的各种事情也是让你全权处理？”

    “是啊。”顾县丞纳闷不已，“所以我觉得王爷不会喜欢人情世故那一套。”

    “还有没有别的，你一并说了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得补救。”

    “有，有一件事。”

    妻子的语气让顾县丞一惊，就是以前每次被调离，知慧都不会这个样子。

    “是什么？”

    汤氏心里不抱指望了，这个呆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样的机会，人家贵人都不用专门伸手，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把那个代字去掉。

    对人家来说这事只用动动嘴，可对于这满屋子的人来说，却是关乎生计。

    感受到屋内气氛凝重，顾县丞也不去想什么惊喜不惊喜的，轻声说道：“王爷亲口承诺，只要我管好六合县，她，她会为你请封一个七品敕命。”

    汤氏：……

    老大媳妇晚上的菜是不是做咸了，要不自己怎么失心疯了呢？

    获封敕命，因为这块木头？

    不，不可能，一定是咸盐吃多了，齁心。要沾这块木头的光，还不如指望儿子以后高中，为母请封。

    尽管心中有着一万个不相信，但敕命荣光带来的诱惑，还是让她浑身颤抖。

    一旦这事真的落实，绝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

    ‘汤氏女有敕命在身’，可以立刻反哺给娘家那些侄女、侄孙女；同样，作为顾家二房的主母，所有顾家的女娃……

    这可是命妇啊，哪个女子没做过类似美梦？

    大儿媳从震惊和羡慕中回神，头一个发现婆母的异样，连忙上前安抚，“娘，公爹可真心疼您，儿媳都要羡慕死了。”

    “别，别瞎说，你爹才八品，为娘是妻，怎么可能高过他？”

    “娘，他人说这话我可能不信，可那是大小姐啊，她不能拿假话唬人吧，犯不上。”

    白芨与老顾在身份上有着巨大差距，根本用不着许空头承诺，就是什么都不给，为了不受孙县令的牵连，六合县所有人都要尽心尽责地办事。

    所以，这事肯定是真的。

    生在官宦之家，哪怕这个官不大，但该有的见识屋内的人还是有的。

    几个儿子纷纷向亲娘贺喜，随后是几个儿媳妇，到最后孩子们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

    “好了，此事不能乱说，切莫传到外面让王爷知道，影响老爷在贵人面前的印象。”

    “是，我们知道了娘。”

    汤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再嘱咐几个孩子不能乱传。

    她温柔地看了那块木头一眼，哪怕这事就这么过去，自己也满足了。

    毕竟，能名正言顺做梦的机会，大多数女子都没有。

    “老爷，明日上值之前，你给两位王爷各带一罐子酱菜过去，先呈给大小姐，如果她收了你就再给另一位王爷，懂吗？”

    顾县丞的脑子又是一懵，认真看了老妻好一会，这才点头。

    弄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只送一罐子酱菜？

    他于人情方面不是一点不懂，只不过多数时候不想去做罢了，要是每回都送这个，心里根本不会有压力。

    汤氏一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也不点破，东西能送出去表达自己的心意便好。

    人家贵人往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和心意，除了少数贪婪之辈，正常的上官都不会收太重的礼，要是送的东西贵人都不常用，那不是找死吗？

    “你们先回屋吧，我有事和你们娘说。”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诶，儿子告退。”

    几个孩子从亲娘要成为命妇的喜悦中回神，瞬间又联想到这回可能不用搬家，都带着欣喜的表情行礼。

    汤氏笑盈盈地看着孩子们的举动，心里自然和他们想到了一块，整个人变得更为柔和。

    “老爷，你还有事没说？”

    “也不是。”顾县丞想起发妻刚才的表情，有了请教的想法，便把迟迟不能做决定的事情说了出来。

    汤氏听完以后脸上惊讶不已，“老爷，如何归置知县大人的家属，这是公事，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知慧，你说说自己的看法让为夫做个参考，没什么打紧的。”

    “哦。”

    汤氏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丈夫为难的原因，郑重说道：“老爷，孙大人算不得一个好丈夫，可毕竟也是孙夫人的天，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一体的，你直接按律法来判吧。”

    “我目前只查了一半，若真按律法，不光县衙后院的孙夫人，就是已经查明的外宅里，被孙知县用各种手段收来的女子，都要流放。”

    “竟如此严重？”

    顾县丞凝重颔首，这也是他迟迟下不了决定的原因。

    孙夫人就不说了，明媒正娶怎么都跑不掉，而那些被孙大人偷偷养在外宅的，有好多是受了威逼的，说起来也是无辜之人。

    可是律法，从来都不讲人情。

    “老爷，您是怕依律处置，大小姐会觉得你过狠？”

    “是啊。知慧，我的感觉不会错，王爷不是心狠之人，她对弱者有怜悯，但她行事又处处依着规矩。只是，我若网开一面，定会违制……”

    “这样吗？”

    汤氏面色复杂，作为女子，她比身为男子的丈夫，更能理解女王为什么会如此。

    礼教是会吃人的，那些道统学究为了尊严，伤不了亲王之尊的大小姐，还拿普通女子没办法吗？

    “老爷，若是那些女子揭发密告，能不能减轻处罚？”

    “这？”顾县丞面色一变，立即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办法是不错，可作为男人，他心里有一丝不舒服，“自然可以，但是……”

    “老爷。”汤氏少见地打断了丈夫的话语，轻声说道，“性命在前，比起名声，女子也是想活的。”

    这个理由让顾县丞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说所有以死维护清名的女子，都是心甘情愿的。

    “就，依你之言。”

    闻言，汤氏起身福了一礼，“多谢老爷，明日由我去县衙代您送礼。”

    顾庸像是第一次看清发妻的本性，完全没想到老伴居然还打算劝说孙夫人……

    他沉默良久，缓缓叹道：“好。”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