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风波

    “王队长，把他抓起来，这人居然敢糊弄到大小姐头上来。”

    原本收税的工作正有条不紊进行，突然周葛氏大叫一声对猛子报告，还抓住了一人的胳膊，。

    “怎么回事？”

    猛子虽然心里还是对这个骂过大小姐的妇人不满，但此时两人是同事，都是给大小姐办事的，对外要站在一边。

    周葛氏扯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过来，拿起一块略显灰色的金属块说道：“王队长，这人来交丁税，用的是假银子。”

    一听是这么个情况，猛子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确定吗？”

    瘦弱男子也慌了，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叫嚷道：“你个无知泼妇，凭什么说我的银子是假的？”

    “呸。”周葛氏毫不示弱，举起那块银子面向众人，“就是一个铜板有多重老娘都清清楚楚，过手就能感觉出来，你这王八羔子拿掺了锡水的银子过来，还坑到我头上了？”

    两人各有说辞，猛子没有贸然下定论，仔细问了一句，“葛大娘，你说这银子是假的，能证明吗？”

    这一声大娘让周葛氏受宠若惊，差点就要哭出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只在前山村待了三天，她就发现这里简直跟神仙住的地方一样，吃得好住得好，连小孩子都特有学问，说什么也要让一家子留下来。

    悔不当初贪了点小便宜，让全家跟着遭罪，干活只管饭，没有钱拿。

    每当孙子孙女看到别人踢球，露出向往的表情时，周葛氏的心跟被刀割一样难受。

    “队长，有办法的，用官银一比就知道。”

    戴罪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

    一边的吴刚见状，立刻让人去后衙门禀报，请孙县令批一锭官银出来。

    这番变故也让交税的程序停了下来，众多百姓开始围观议论。

    等候的间隙，周葛氏和男子分列两方，已经势成水火，并拥有了各自的支持者。

    有人认为精明的主妇能一眼认出银子的真假并不稀奇，很多小商小贩都能做到。而另一批人则是从男子的衣着打扮出发，觉得这种读书人会公然用假银子来交税，不太合常理。

    “头，这是去年清吏司新造的一批官银，孙大人让小的拿了三个不同的过来。”

    衙差从公堂出来，手里捧着三个官制银锭，分别是五十两、十两、五两三种规格。

    “辛苦了。”吴刚点点头，接过银两直接放在了桌上，“王兄，你看？”

    “葛大娘，你来吧。”

    猛子不想耽搁太久，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让周葛氏开始。

    “诶，劳烦这个小哥把一边的银秤和剪刀给我。”

    周葛氏不敢怠慢，深吸了好几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她依次拿起官银试了试，起初在拿起最小的银子只是眉头微微有了变化，可当拿到最大那个银锭的时候，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表情了。

    “你，你这妇人还在拖延，我看你是虚张声势。”书生见对方久久都不开始，以为她是没了办法，刚才是随口胡说的。

    猛子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只觉得大事不妙。

    他不认为是葛大娘敢在这种场合胡搅蛮缠，来的路上还拼命打听大小姐的喜好，想早些赎清罪孽让家里人融入村子的。

    如果不是人有问题，那就是官银本身有猫腻。

    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周葛氏终于动了，接过官差递过来的秤和剪刀，拿起了那个五两的银锭。

    “对，对不住，老婆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银子，有些挪不开眼。”

    这个解释众人也没有怀疑，反而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他们刚才也一样看着那个元宝吞口水。

    通常，大兴官面上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枚铜钱，一两金子可以兑换六两银子，但这只是一个参考，相当于官方指导价。

    民间的实际兑换比例是随市场不断变化的，一般在八百到一千二百个之间，金银的比例从五到八都有。

    由于金银的价值太大，远超出普通百姓日常生活花销，因此涉及整锭银子的交易只存在大笔买卖当中，流通广泛的都是碎银子。

    周葛氏手里的长柄特制剪刀，就是专门用来切割银子的，付钱的时候买卖双方还要用秤当众过一遍。

    她照着书生的银子比对，用剪刀在银锭的边角切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出来，然后拿出小秤开始称。

    “大家看，像这么大点的官银，是七钱五厘，他这块才五钱多不到六钱，这不是假的是什么？”

    有了结果，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一边倒地支持周葛氏，说书生不地道，应该抓起来。

    眼看自己就要背上使用假银子的罪名，书生当然不干了，这可是要坐牢的。

    “你怎么证明这切出来的一样大，还有私银原本就要比官银轻的，要不我怎么会用六钱银子交五钱的税？”

    经他这么一解释，事情顿时有了反转。

    “是啊，这书生说得有道理，眼睛也不准的。”

    “对，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银子的原因了，碰上心黑的那些，三两银子只能当官银二两，哭都没地方哭。”

    “书生说得没错啊，他只交五钱却给了六钱，也算实诚了。”

    舆论的翻转让周葛氏有苦难言，额头浸出了硕大的汗珠，心也不断往下沉。

    她坚信自己绝对不会错的，家里作为棺材本的那两个银锭子自己每天都要摸，怎么可能会掂错呢？

    但手感这种东西并不能作为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面对越来越热烈的讨论声，猛子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一旦处理不好，会对大小姐的名声带来损害。

    他一遍遍在脑子里想应对的法子，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各位，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让其他人交税，这位兄弟的事放一边，我保证今天必有结果，会给出合理的说法。”

    “好，我们相信差爷。”

    先前的两项免税政策都是猛子来解释的，他在这些百姓心中已经有了比较高的威信，这番话说出来大家也觉得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对，反正人又不会跑。

    “葛大娘，你真确定自己没错吗？”

    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是焦点的周葛氏，重重点头，凑到前来小声说了一嘴，还想举起手来发誓。

    猛子止住了她的动作，“烂在心里就好，咱们今天只求给个说法，别的等回去了再和大小姐说。”

    “诶，我晓得轻重。”

    周葛氏狠狠擦了一把汗，庆幸王队长稳得住，是个聪明的人。

    听说，他还未娶妻？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