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新人笑旧人哭

    皇上的贴身红人唐总管这么一喊，皇后封氏更是脚底生风，头也不回朝御书房冲去。此时，她再傻也知道定有见不得人的事发生，太监才拼死给皇上通风报信！

    思及此，封后三步并作两步，不等两个大宫女和一堆侍从跟上，自己一把推开半掩的书斋大门，跨了进去。

    金莺玉燕见状，对视一眼，并不上前，只死死押住唐苗不放。

    唐苗急得大声嚷嚷：“陛下，陛下！娘娘——”

    事发突然，一时间宫女太监大多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竟没有一个人敢站起身阻拦。

    封皇后推开书斋大门，一脚就迈了进去，等她看清书斋内情形，顿时腿一软，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寸阴斋，本取意“一寸光阴一寸金”，是姜立儿时自勉自励时常念的诗句，布置素净，陈设雍容典雅。可此时书斋四面墙上厚重的帘幕低垂至地，将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挡在书斋外，室内香烟缭绕，异香扑鼻，幽幽暗暗的烟雾中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影。

    等封氏挥舞着衣袖驱走眼前迷雾，又捂着鼻子瞪大眼，看清了眼前人影，顿时惊叫一声：“何、何方妖人！竟、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大慧心国陛下书房里......放肆！”

    书房锃亮如镜的黑石地面上，铺着厚重卷曲的羊羔毛织就的绒毯，数具白花花的身躯如同蛇舞一般在地上蠕动扭曲。

    即便是同样性别，封氏依然不敢正视一眼，脸色涨红如猪肝、下一瞬又气得煞白：“哪里来的贱婢？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藐视圣颜，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都给本宫押起来，杖毙！！”

    此时此刻，封氏终于想起自己一国之母的尊严和威风，马上命人将地上妖冶的舞女制服发落。

    谁知，她气急败坏地嚷嚷了一通，话音落下，却依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来人，来人！——你们都死了吗？”

    不仅内宫总管唐苗一言不发，就连她带来的大宫女和内侍都在御书房外一动不敢动，噤若寒蝉地望着幽暗书斋内帝国的主人一举一动。

    封氏明白过来，没有皇帝的命令，宫奴绝没有胆子跨进御书房一步。那是奴才的禁地，更是皇权的象征，即便是自己贵为皇后，按祖宗法制，也不可擅入御书房。

    “你们......都傻了吗？”封皇后声音嘶哑，指着地上舞动扭曲的人形：“这帮贱婢擅闯禁地，本宫命你们速速前来救驾！”

    众人依然不敢动。

    唐总管缓过点气来：“娘娘，娘娘，您出来吧！那——”

    “谁说她们擅闯禁地，谁说她们藐视圣颜？”一道悠悠又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声音不高，却听得封氏浑身毛骨悚然：“朕叫来的美人舞姬，是异域婵娟，掌中之宝，案头之珠，心头——”

    “皇上！”封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却差点磕在一名肤色胜雪的舞姬肚皮上。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馥郁香气混着男人身上独有的麝香气息，迎头盖脑扑面而来。

    封皇后浑身发颤：“臣妾封氏，拜见皇帝陛下！皇上，皇上，您、您还好吗？”

    皇帝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加虚无缥缈：“好，怎么不好？！不能再好了！”

    封氏面色比鬼还白：“这些，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都是哪里来的贱婢？本宫怎么一个也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如此恬不知耻！居然脱光了在皇帝陛下的御书房里群魔乱舞！！

    御书房！

    封氏今早以来的扬眉吐气、今早的踌躇满志，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下意识望向四周，那些舞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退开，将她孤立在一个难堪的半圆中，一具具白花花的身体簇拥在阴影中皇帝陛下的脚下。

    皇帝不甚在意道：“皇后今日不曾通报，就到御书房来，难不成，就是来朕这里指手画脚吗？”

    双眼已经渐渐习惯了御书房里阴暗的光线，封氏此刻隐约看见两具更白亮的身体环绕在皇上身边，她忽然有些想吐。

    她踉踉跄跄爬起：“皇上——”

    年近三十的她，即便使出最惯常的撒娇语气，在此刻年轻而充满诱惑的身体面前，都显得那么做作可笑。

    封氏的愤怒只敢憋在心里，一双凤眸瞪着陌生的女人，又被那一双双单眼皮小眼鄙薄凝视。

    皇后冰冷而愤怒地杵在面前，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皇夫坦胸露腹。

    皇上更加不耐烦，睁开眼见只有封舟莲一个人进了书斋，他深吸了一口馥郁甜腻的香气，哼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外邦送来的乐子，皇后何必计较？”

    “我？”封氏差点忘了自己母仪天下的高贵身份，脱口而出：“我——本宫计较？光天化日之下，这帮妖女在御书房寸阴斋聚众......阴、乱，难道是本宫、是本宫计较？！”

    “啧。”

    皇上姜立已然没了耐心，脑门上青筋直跳，封氏跋扈而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他十分烦躁，直接伸手一把搂过舞姬：“朕今日就是想临幸她们！你，出去吧。”

    封氏身形猛然一晃，差点站不稳。

    她面色惨白如纸，近三十年的人生，第一次被赤裸裸地如此羞辱。

    “今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留下龙种”的豪情壮志，此刻回想，竟无比可笑而讽刺。

    “皇、皇上......”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似极疲累，挥挥手：“你去吧。”

    封氏立在原地，脸色渐渐灰败：“皇上，您、您就是为了这些妖妇？！”她不敢相信，十多年的夫妻情，居然比不过一帮年轻妖艳的贱妇勾引。

    皇帝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莲儿，去吧，去吧.......”

    一声“莲儿”把封皇后逼上伤心处，凤目一闭，两行隐忍多年的热泪终于滚滚而下：“皇上。”

    曾几何时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此时幻化成一句遥远而不可及的“莲儿”，亲昵变可笑，沧海变桑田。

    封氏蹒跚而行，扶着墙慢慢挪出了恢宏巍峨的寸阴斋，身后没有往日郎朗书声，没有皇上与众臣的交谈，没有他与她共读诗书的旖旎，只有白花花的肉体在香雾缭绕中横陈。

    她捂着口，泪水断了线一般，凤目红肿，然而，出了御书房，她必须又做回皇后封氏娘娘。

    “娘娘！”金莺玉燕跪在寸阴斋外的砖地上，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面如死灰走出。

    忽而一阵冷风卷地，寒风侵肌，吹得在场人都骨寒毛竖。

    “摆驾，回宫。”皇后目光空洞，声音也沙哑至极。

    凤辇华贵奢靡，是当初皇上按照娘娘的喜好专门命人打造的，一切恩爱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封氏坐在凤辇上，却冷得直发抖。

    车轮碾过宫道漫地青砖，发出吱咕吱咕声，在前殿宫苑的每一处拐角幽灵一般回荡。

    转过两道宫墙，恰巧对面行来一顶小轿。

    宫轿见到皇后娘娘的凤辇，便下轿立在墙下，躬身行礼，头也不抬。

    封后眉目红肿，高高在凤辇上昂着头，以免失了凤仪。凤辇车轮骨碌碌滚过，她连瞧都懒得瞧一眼脚下。

    随即，听到大宫女金莺在身后不远处向宫墙下的官人见礼。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秦大人，多日不见，奴婢金莺见过大人。”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